第91章 联盟巩固（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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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立医疗中心的顶层病房，仿佛一个与世隔绝的孤岛。窗外天光渐亮，城市开始苏醒，而室内，一种全新的、脆弱而紧绷的平衡正在建立。温窈那句“我们重新开始”和沈砚清近乎泣血的誓言，像一道强光，短暂地驱散了盘踞十六年的阴霾，却也照出了前方更加崎岖险峻的道路。
沈砚清因失血和疼痛，很快又陷入昏睡。温窈却没有丝毫睡意。她轻轻抽回被沈砚清无意识紧握的手，走到窗边，拉严了窗帘，只留下一道缝隙透光。她拿出那个预付费手机，盯着那条来自“观众”的信息，每一个字都像冰锥刺入心脏。
【恭喜和解。游戏，进入下一局。小心烟火后的阴影。——观众】
恭喜？和解？这充满戏谑和洞悉的语气，让她不寒而栗。这个人（或势力）不仅知道他们的一举一动，甚至仿佛在欣赏一出由他导演的戏剧。“烟火后的阴影”——是指医院那场真实的枪火，还是另有所指？是警告，还是预告？
她删除信息，清空缓存，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刚刚与沈砚清建立的脆弱信任，在这条信息的映衬下，显得如此不堪一击。但她知道，此刻怀疑和退缩，只会让两人万劫不复。她必须相信他，至少，在共同面对外部威胁时，必须如此。
沈砚清再次醒来时，已是中午。医护人员进来检查换药，温窈避到外间。隔着玻璃，她看到他因伤口处理而紧蹙的眉头和苍白的脸，心中依旧会抽紧。但当他的目光穿过人群寻找到她，并给予一个极轻微、却带着安抚意味的点头时，一种奇异的安定感又悄然滋生。
医护人员离开后，温窈端着一碗温热的清粥进去。沈砚清靠坐在升起的病床上，精神比凌晨时好了一些，但眼底的疲惫和虚弱依旧明显。
“感觉怎么样？”温窈将粥碗放在床头柜，语气尽量平静。
“死不了。”沈砚清扯了扯嘴角，试图露出一丝笑，却因牵动伤口而化作一声轻嘶。他看向温窈，目光深沉，“你一直没休息？”
“睡了会儿。”温窈含糊带过，将粥碗递给他，“能自己吃吗？”
沈砚清尝试抬手，背后的伤口让他动作僵硬。温窈见状，沉默地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粥，轻轻吹了吹，递到他唇边。这个动作自然而亲密，却让两人都微微一顿。沈砚清看着她低垂的眼睫和专注的神情，喉结滚动了一下，顺从地张开了嘴。
一勺一勺，病房里只剩下轻微的碗勺碰撞声和彼此的呼吸声。一种无声的默契在空气中流淌，冲淡了尴尬，也暂时搁置了那些沉重的话题。
吃完粥，沈砚清的精神好了些。他看向温窈，眼神恢复了惯有的锐利，尽管底色依旧虚弱：“那条信息，你怎么看？”
他主动提起了“观众”。温窈心中微凛，将手机递给他看。沈砚清看完，脸色阴沉下去，眼中风暴凝聚。
“我们一直被监视着。”他声音冷峻，“从你拿到林某的录音，到发现微缩胶片，再到一号基地……可能每一步，都在对方的预料甚至引导之中。”
“顾衍之会有这种能耐？”温窈质疑。
“不像他的风格。”沈砚清摇头，“顾衍之狠辣直接，喜欢掌控一切，但这种躲在幕后、如同看戏般的操纵……更像是另一个人。”
“周时安？”温窈立刻想到那个被捕前露出诡异笑容的男人。
“不排除。但他现在在我们手里，外部肯定还有接应者。”沈砚清沉吟道，“或者……是一个我们至今还未察觉的、更深层的势力。”
这个推测让温窈脊背发凉。如果存在一个比顾衍之更隐蔽、更强大的对手，那他们的处境将比想象中危险十倍。
“当务之急，是巩固我们自身。”沈砚清看向温窈，目光坦诚，“我们需要绝对信任的情报网和行动力。我的人，从现在起，你可以无条件调动和信任。Lily姐会直接对你负责。”他拿起床头的加密通讯器，直接向Lily姐下达了指令。
这是实质性的权力移交，意味着沈砚清将他的核心资源向她敞开。温窈看着他，没有立刻回应。无条件信任？谈何容易。但这是联盟巩固必须迈出的一步。
“好。”她最终点头，“我需要知道顾衍之资金链断裂后的最新动向，以及那个‘一号基地’档案库硬盘里，除了我们已知的证据，是否还有其他隐藏信息。”
“已经在查。”沈砚清示意她打开病房内的保密电脑，“顾衍之海外损失惨重，但他国内的根基还在。他肯定会反扑，目标很可能还是你手中的核心证据，或者……直接针对我。至于硬盘，我让技术团队做了深度扫描和数据恢复，刚刚有初步发现。”
温窈立刻坐到电脑前，登录沈砚清提供的权限账户。屏幕上显示出加密文件夹，里面是技术团队恢复出的部分被删除或隐藏的文件碎片。其中几段残破的音频文件和几张模糊的设计图纸引起了她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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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频文件经过降噪处理，能隐约听到一些对话片段，似乎涉及更早期的技术论证，提到了“源头样本”、“不可复制性”等关键词，说话人的声音陌生，并非顾明远或沈怀山。而设计图纸则明显比“晨曦科技”采用的版本更原始、更复杂，标注着一些奇怪的符号和代号。
“这些……是什么？”温窈皱紧眉头。
“不清楚。”沈砚清面色凝重，“但可以肯定，‘晨曦科技’窃取的，可能只是一个不完整的、甚至是被简化阉割后的版本。真正的核心技术源头，可能隐藏着更大的秘密。顾衍之执着于专利来源，或许不仅仅是为了报仇，更是想找到这个‘源头’。”
谜团非但没有解开，反而更深了。温窈感到一阵头痛。父亲温明远是否也接触过这些更深层的信息？他的死，是否与此有关？
就在这时，Lily姐通过加密频道发来紧急消息：顾衍之旗下的一家关联公司，正在暗中大规模吸纳沈氏集团散落在外的零散股份，动作隐蔽但迅速。同时，网络上开始出现一些关于沈氏集团资金链紧张、或因“晨曦科技”旧案面临巨额索赔的负面传闻，虽然还未形成规模，但明显是有组织的试探。
反击开始了！顾衍之果然没有坐以待毙！
“他想在资本市场上制造恐慌，趁机低价吸纳股份，增加话语权。”沈砚清立刻分析出意图，眼神冰冷，“同时用舆论施压，动摇投资者信心。”
“我们能做什么？”温窈问，她对商业运作并不精通。
“稳住股价，揭露他的意图。”沈砚清快速思考，“我需要立刻联系几个大股东和盟友，稳定军心。同时，可以让Lily姐放出一些我们准备好的、关于顾衍之海外资金被截、实力受损的消息，对冲负面影响。”
他看向温窈：“你手里的核心证据，现在是双刃剑。暂时不能公开，但可以作为一种战略威慑。我们可以通过隐秘渠道，让顾衍之知道，如果他逼得太紧，我们不介意鱼死网破。”
这是赤裸裸的心理战。温窈明白其中的风险，但也知道这是目前最有效的策略之一。“好。具体怎么做？”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病房变成了临时的作战指挥室。沈砚清虽然重伤在身，但头脑依旧清晰敏锐，通过加密通讯远程指挥若定。温窈则负责筛选信息、分析Lily姐传来的各种报告，并利用自己对父亲笔记和证据的理解，提供侧面参考。
他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合作”，在巨大的外部压力下迅速展开。过程中有分歧，有争论，但目标一致。温窈惊讶地发现，沈砚清在商业上的老辣和果决，而沈砚清也对温窈的敏锐直觉和细致分析能力刮目相看。那种因共同御敌而产生的认同感和……一丝难以言喻的默契，在紧张的协作中悄然滋生。
傍晚，初步的应对措施取得了效果。沈氏股价的异常波动被稳住，顾衍之吸纳股份的动作似乎也有所收敛。负面传闻虽然还在，但并未大规模扩散。
暂时击退了第一波攻势，两人都松了口气。沈砚清因长时间的精神紧绷和伤痛，脸色更加苍白，额头上布满虚汗。温窈替他擦去汗水，递上温水，动作间少了几分刻意的疏离，多了些自然而然的关切。
“休息一下吧。”她轻声说，“你伤还没好。”
沈砚清靠在枕头上，闭上眼，疲惫地点了点头。他忽然开口，声音很轻：“以前……总觉得要把你牢牢控制在手里才安全。现在才发现……和你并肩作战的感觉……更好。”
温窈的心微微一颤，没有接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憔悴的睡颜。仇恨的坚冰正在融化，但融化后露出的，是更复杂的地形。信任的建立，需要时间，更需要共同历经生死的考验。
然而，就在这短暂宁静的片刻，温窈的加密电脑屏幕上，一个极其隐蔽的监控程序自动触发了一条警报——检测到试图渗透医疗中心内部网络的异常数据流，来源IP经过多次伪装，最终指向了一个……他们意想不到的、原本被认为绝对安全的关联地址。
温窈的脸色瞬间变了。阴影，果然无处不在。所谓的“联盟巩固”，或许从一开始，就暴露在敌人的枪口之下。她看了一眼床上似乎睡着的沈砚清，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操作起来，眼神变得无比锐利。真正的战斗，从未停止。而他们的联盟，将在接下来的血与火中，接受最残酷的淬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