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意外的默契（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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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薇的出现和那番意有所指的“提醒”，像一根刺，扎在温窈心头，时刻提醒着她现实的边界和潜在的危险。她将全部精力投入到晚宴筹备中，用近乎苛刻的标准要求自己和合作方，试图用工作的确定性来对抗内心的混乱。
她与秦薇的接触不可避免的增多了。秦薇专业、高效，提出的方案往往直击要害，但温窈总能从她看似温和的目光中，感受到一种不动声色的审视和衡量。两人表面上合作顺畅，暗地里却像在进行一场无声的角力，围绕着晚宴，也围绕着那个她们心照不宣的中心——沈砚清。
这天下午，是晚宴筹备的最后一次大型协调会。沈砚清罕见地亲自出席，听取各部门最终汇报。会议室内气氛严肃，各部门负责人正襟危坐。
温窈负责汇报整体流程和嘉宾接待方案。她站在投影幕布前，一身得体的黑色套裙，妆容清淡，眼神专注。尽管内心对沈砚清的存在感到极度不自在，但她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手头的工作上，条理清晰、数据翔实地阐述着每一个环节。
沈砚清坐在主位，单手支着下颌，目光落在幕布上，偶尔在笔记本上记录几笔，神情淡漠，看不出喜怒。只有当温窈提到某个关键环节的备用预案时，他才抬眸，极快地扫了她一眼，眼神深邃难辨。
轮到秦薇汇报视觉设计和场地布置方案时，她自信从容，用精美的PPT和富有感染力的语言，将晚宴的奢华格调与慈善主题完美融合，赢得了在场不少人的赞许目光。
“……主舞台的背景屏，我们将采用最新的全息投影技术，在沈总致辞环节，配合播放沈氏历年慈善项目的成果短片，增强感染力。”秦薇微笑着看向沈砚清，等待他的肯定。
沈砚清微微颔首，刚要开口，温窈却忽然举了一下手。
“沈总，秦总，关于主舞台全息投影，我有一个补充建议。”温窈的声音平静，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沈砚清挑眉，示意她说下去。秦薇脸上的笑容不变，眼神却微凝。
温窈站起身，走到幕布前，用激光笔点出结构图的一处细节：“全息投影设备对舞台承重和电力负荷有特殊要求，我们预定的酒店宴会厅，舞台钢结构是标准配置，可能无法满足长时间、高亮度的全息投影运行，存在安全隐患。我建议，要么加固舞台结构，要么将全息投影环节缩短，或者……备用一套传统的LED屏方案，以防万一。”
她的话音刚落，酒店方的工程负责人立刻点头附和：“温助理提醒得对，这个问题我们之前也评估过，确实存在风险，加固工程时间上来不及了。”
会议室里响起一阵低低的议论声。秦薇的方案虽然炫目，但忽略了最基础的安全细节。
秦薇的脸色微不可察地变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如常，她看向温窈，笑容依旧得体：“温助理考虑得很周到。是我疏忽了，只考虑了视觉效果。那么依温助理看，备用LED屏方案是否可行？效果上会不会打折扣？”
她把问题抛回给了温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挑衅。意思是，你挑出了毛病，那你有什么高见？
温窈没有回避，她调出早就准备好的资料：“我咨询过技术团队，采用最新型号的柔性LED屏，可以无缝嵌入现有舞台背景，显示效果不输全息，而且安全稳定。这是效果模拟图。”
屏幕上展现出新的方案，视觉效果依然震撼，且更具操作性。
沈砚清看着幕布上的方案，又看了看镇定自若的温窈，眼中闪过一丝极快的、几乎无法捕捉的讶异和……欣赏？他手指在桌上轻轻敲了敲，一锤定音：“安全第一。采用温助理的备用方案。秦总，视觉呈现上，再与温助理沟通，确保无缝衔接。”
“好的，沈总。”秦薇微笑着应下，看向温窈的眼神却深了几分。
会议继续进行。在讨论到嘉宾座位安排时，市场部总监提出一个方案，将几位重要的潜在投资方安排在靠近主桌的位置。
沈砚清听完，未置可否，却将目光投向一直安静记录的温窈：“温助理，你觉得呢？”
这突如其来的点名让温窈一怔。这种高层决策，通常不会征求她这个级别助理的意见。她抬起头，对上沈砚清看不出情绪的目光，瞬间明白，这又是一次考验。
她迅速在脑中过了一遍嘉宾名单和背景资料，沉吟片刻，谨慎开口：“从商业拓展角度看，市场部的方案很合理。但考虑到这次是慈善晚宴，主题是公益和形象塑造，我个人建议，可以将主桌两侧的位置，更多地留给长期合作的公益伙伴和受助方代表，更能凸显沈氏回馈社会的诚意，舆论效果会更好。”
她说完，心里有些打鼓，这相当于委婉地否定了市场总监的方案。
会议室安静了一瞬。市场总监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沈砚清却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对市场总监说：“按温助理的意见调整。慈善是根本，商业合作，场合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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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居然采纳了！如此干脆！
温窈的心猛地跳了一下。她偷偷看向沈砚清，他已然低下头继续看文件，侧脸线条冷硬，仿佛刚才那个认同的微小动作只是她的错觉。
接下来的会议中，类似的情况又发生了两次。一次是关于媒体采访区的设置，一次是关于晚宴伴手礼的选择。沈砚清都会在听完主要汇报后，看似随意地询问温窈的看法。而温窈每次都能从细节入手，提出更周全或更贴合主题的补充建议，且每一次，沈砚清都几乎毫不犹豫地采纳了。
他们之间，形成了一种奇异的、外人无法理解的默契。他提出问题，她给出答案，精准得像演练过无数遍。他信任她的判断，而她，似乎总能摸准他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
这种默契，落在不同的人眼里，滋味各异。秦薇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淡，看向温窈的目光愈发复杂。其他高管则面面相觑，心中对这位新助理的分量，有了全新的评估。
会议结束时，已是华灯初上。沈砚清率先离开会议室，没有多看温窈一眼。
温窈收拾着文件，感觉身心俱疲，却又隐隐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兴奋感。那种被认可、被需要，甚至能与他并肩作战的感觉，像一剂强心针，冲淡了这些日子的迷茫和不安。
“温助理。”秦薇的声音在她身边响起。
温窈抬起头。
秦薇看着她，笑容优雅，语气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凉意：“今天表现很出色。看来，沈总确实很……倚重你。”
“秦总过奖了，我只是做好本职工作。”温窈平静回应。
“是吗？”秦薇微微倾身，声音压低，只有两人能听见，“只是，这种‘默契’，有时候是福气，有时候……也可能是负担。温助理，好自为之。”
说完，她转身离开，留下一个优雅而疏离的背影。
温窈站在原地，握着文件的手指微微收紧。秦薇的警告言犹在耳，但今天会议上与沈砚清那种心照不宣的配合，却像一颗种子，在她心底悄然发芽。
她忽然想起周时安那句不靠谱的玩笑：“他对谁越苛刻，说明对谁越上心。”
还有书房里，那本沉重的素描本……
一个荒谬却又无比清晰的念头闯入她的脑海：或许，沈砚清把她放在身边，用最严苛的方式打磨她，不仅仅是为了折磨她，更是为了……让她有朝一日，能够真正地，站在他身边？
这个想法让她心跳骤然加速，脸颊也有些发烫。
她甩甩头，试图驱散这不该有的念头。但心底某个角落，却有什么东西，悄然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