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回 佛山街头风拂衣 薄荷糖丸动心弦（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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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越看越觉得移不开眼，脚下像是被钉住了似的，目光直勾勾地跟着那抹紫影。

可他忘了自己站在街边的货摊旁，身后就是个堆着陶罐的摊子。旁边一个挑着担子的小贩急匆匆走过，胳膊肘不经意间撞了他一下。

“哎哟！”

胡斐身子一歪，下意识地往前扑去，好巧不巧，正朝着那转身要走的紫衣姑娘撞了过去。

周围有人发出一声惊呼，胡斐自己也吓了一跳，心说这要是撞上去，非得把人撞个好歹不可。他急忙想稳住身形，可脚下被货摊的木架绊了一下，根本来不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那姑娘像是背后长了眼睛。她脚步轻轻一错，身子如同风中杨柳般灵巧地向旁边避开，同时伸出一只手，轻轻巧巧地搭在了胡斐的胳膊上。

那触感很轻，带着一丝凉意，像夏日里偶然吹过的一阵清风。胡斐只觉得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道从胳膊上传来，将他往前冲的势头稳稳卸去。他踉跄了两步，总算站稳了脚跟，脸却“腾”地一下红透了。

“这位公子，”姑娘的声音带着点笑意，像是憋着没笑出声，“看傻了？”

胡斐这才回过神，对上她抬起的目光。竹笠的阴影下，她的眼睛亮得很，像浸在水里的黑曜石，带着点狡黠，又带着点戏谑。

他顿时觉得舌头都打了结，结结巴巴地说：“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刚才有人撞了我一下……”

“嗯。”姑娘淡淡应了一声，没说原谅，也没说不原谅，只是收回了手。

胡斐更窘迫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看着她转身要走，心里不知怎么的，竟有点舍不得。鬼使神差地，他脱口而出：“姑娘！请留步！”

紫衣姑娘停下脚步，回头看他，眼神里带着点疑问。

“我……我刚才看你帮了那位婆婆，实在是……实在是侠义之举。”胡斐搜肠刮肚地找着词，“我叫胡斐，不知姑娘高姓大名？改日也好……也好报答姑娘刚才的援手之恩。”

他说完就后悔了。这话听着多傻啊，人家不过是扶了他一把，哪用得着什么报答？

果然，姑娘“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一笑，像是冰雪消融，连周围的闷热都好像散去了几分。“报答就不必了。”她说着，往前递过手来。

胡斐愣了愣，不知道她要做什么，迟疑着也伸出手。

只见姑娘的指尖在他手心轻轻一放，又迅速收了回去。他只觉得手心一凉，多了个小小的、圆滚滚的东西。

“后会有期。”

她说完这句话，转身便走。淡紫色的裙摆在人群中穿梭，没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一阵若有似无的、清清凉凉的药香。

胡斐站在原地，愣了好半天，才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心。

那是一颗糖丸，通体碧绿，像一块小小的翡翠，散发着淡淡的薄荷香。他捏在指尖，凉意顺着皮肤一点点渗进来，竟让他刚才因窘迫和燥热而发烫的脸颊，也渐渐降温了。

他把糖丸小心翼翼地放进怀里，仿佛揣了个什么宝贝。抬头望向姑娘消失的方向，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有点痒，有点麻，还有点说不出的甜。

“袁紫衣……”他在心里默念着这个可能的名字（刚才听老妇人道谢时似乎模糊听到了），嘴角不由自主地微微上扬，“后会有期。”

阳光依旧毒辣，市集依旧喧闹。可胡斐觉得，这佛山镇的风，好像都变得不一样了。

他紧了紧怀里的糖丸，转身朝着威远镖局的方向走去。脚步轻快，心里却像揣了只小兔子，蹦蹦跳跳的，连追查旧案的沉重心思，似乎都轻快了几分。

他不知道的是，街角的茶楼上，一抹紫影正凭栏而立，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竹笠下的嘴角，也噙着一抹浅浅的笑意。

“胡斐……”她轻声念着这个名字，指尖捻着片刚摘的薄荷叶，“倒真是个傻小子。”

风拂过，吹动她的衣袂，淡紫色的身影与远处的蓝天白云相映，成了佛山镇这幅喧闹画卷里，最动人的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