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柳暗花明见归墟（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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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春宫内，那劫后余生的狂喜尚未完全散去，便被太医署令关于“鸩羽余毒”的警告和新到的两份军报，再次拖入了冰火交织的境地。

孩子暂时保住了性命，但体内依旧残留着足以致命的隐患。程无双抱着怀中呼吸虽弱却已趋于平稳的孩子，如同抱着一个易碎的瓷器，那份失而复得的庆幸与对未来的深深忧虑，沉甸甸地压在她的心头。她轻轻抚摸着孩子微微汗湿的额头，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投向窗外那渐亮的天色，以及陛下手中那两份截然不同的军报。

陈默先看完了拦截苏瑾商船的回报。火枪弹药，标注着布防弱点的海图，苏瑾的供词……一切证据都如同冰冷的锁链，彻底坐实了太后及其背后势力通敌叛国的铁证！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唯有眼底深处翻滚的杀意，证明着他内心远非表面这般平静。他没有立刻发作，只是将这份军报轻轻放在一旁，仿佛那只是无关紧要的尘埃。

他的注意力，更多地被那份来自东南前线的加急军报所吸引。不明势力海上突袭佛朗机舰队？这突如其来的变数，像是一道划破浓重黑暗的诡异闪电，让他既感到一丝绝处逢生的悸动，又充满了难以言喻的警惕。

是谁？在这个关键时刻，插手了大夏与佛朗机之间的战局？是敌是友？目的何在？

“传令周淮安旧部，以及东南各卫所，”陈默沉吟片刻，迅速下令，“趁敌军后方混乱，士气受挫之际，伺机出击，骚扰其侧翼，延缓其攻城步伐！但切记，不可浪战，以保存实力、拖延时间为主！”

他要抓住这宝贵的机会，为援军抵达争取更多时间，也要看看，这突如其来的“友军”，究竟是何方神圣。

“另外，”他看向那名送来军报、浑身湿透的将领，“设法与那支不明势力取得联系！朕要知道他们的身份，他们的目的！”

“末将遵命！”将领领命，匆匆而去。

处理完军务，陈默才将目光重新投向榻上的孩子和疲惫不堪的程无双。他走到榻边，看着孩子那依旧苍白却不再死气沉沉的小脸，心中百感交集。他伸出手，想碰触一下，指尖却在半空停住，最终只是轻轻拂过程无双散落的鬓发。

“辛苦你了。”他低声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程无双摇了摇头，目光依旧焦着在孩子身上：“臣妾不辛苦。只要殿下能平安，臣妾做什么都愿意。”她顿了顿，抬头看向陈默，眼中带着恳求，“陛下，太医署令说需解毒圣药，方能根治余毒。这世上……可还有希望？”

陈默沉默着。解毒圣药……谈何容易。鬼罂粟、鸩羽皆已是兵行险着，世间又能有多少能化解百毒、且药性温和的奇药？

就在这时，一直跪在地上、惊魂未定的太医署令，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不确定的光芒：“陛下，娘娘！老臣……老臣忽然想起一事！或许……或许有一线希望！”

“快说！”陈默和程无双同时看向他。

“老臣年少时，曾随师尊游历西南，在滇南一带的古老苗寨中，听闻过一个传说。”太医署令语速加快，带着回忆的悠远，“据说，在苗疆圣地的最深处，生长着一种名为‘七星海棠’的奇花，其花蕊能解百毒，尤其善于中和各种剧毒之后残留的戾气，药性至纯至和，于婴孩亦是无害。只是……此花极为罕见，百年难遇，且生长之地险峻异常，有上古遗族守护，外人极难靠近……”

七星海棠！苗疆圣地！

又是一个希望，却同样渺茫如同星海捞针！

程无双眼中刚刚燃起的光亮，又黯淡了下去。苗疆万里之遥，路途艰险，孩子如今的身体，如何能等？又如何能去？

陈默的眉头也紧紧锁起。东南战事未平，朝中暗流未靖，他根本无法抽身，也无法派遣足够可靠的力量远赴苗疆。

希望似乎近在眼前，却又远在天边。

殿内的气氛再次变得沉重。

然而，就在众人心头被这新的难题所困扰时，王德全却领着一名风尘仆仆、作商人打扮的中年男子悄步走了进来。那男子见到陈默，立刻跪地行礼，双手呈上一个看似普通的木匣。

“陛下，此人乃是暗卫安插在江南的暗桩，有紧急情报呈报。”

陈默示意他起身。那商人模样的暗桩低声道：“陛下，属下奉命监控苏家及其关联商号，发现一事蹊跷。约半月前，苏瑾曾以重金，通过黑市渠道，秘密聘请了一支号称熟悉南洋海路的探险船队，似乎……是在寻找某个特定的海域或岛屿。而他们寻找的目标，根据零碎信息拼凑，似乎与一个古老的称呼有关……”

他顿了顿，压低了声音：“他们称之为——‘归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