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潜流与抉择(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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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无双回到坤宁宫配殿,那身湖蓝色的苏缎宫装如同沉重的枷锁,被她略显急促地褪下,换回了往日那身便于行动的深色常服。铜镜中,那张薄施脂粉的脸,被她用冰冷的帕子狠狠擦拭,直到恢复素净,只剩下眉眼间挥之不去的疲惫与一丝被强行压下的波澜。

陛下的那句“无双”,那句“说重了”,如同投入心湖的石子,涟漪虽渐平息,湖底却已不再平静。但她深知,这微弱的松动,源于局势的需要,源于新威胁的迫近,而非信任的重建。她不能再将程家、将自己的命运,寄托在这虚无缥缈的“君恩”之上。

她需要主动权。

目光再次落在那棵探出宫墙的枯树上,一个更加周密、也更加大胆的计划,在她心中渐渐成形。陛下允许她参与机要,这便是机会。她不能离开这座皇宫,但她需要一双眼睛,一双可靠的手,替她去看看宫墙外的世界,尤其是……那波涛汹涌的海上。

她走到梳妆台前,取出一支看似普通的银簪。簪身中空,内藏极细的碳条。她铺开一张巴掌大小的、韧性极佳的桑皮纸,以微不可察的笔触,写下了一行细密的、只有程家核心旧部才能看懂的暗语。

内容并非指令,而是一个询问,一个指向——“留意东南海商,尤以近年新兴、背景模糊者为要。查其货流、船踪,及与‘龙’形标记之物关联。慎之。”

她没有动用程家那支已被陛下盯死的江南暗桩,而是将指令发向了一条连陛下都未必知晓的、更深更隐的线——一支由程破虏早年安排、以各种身份散落于沿海各地、甚至混迹于海商船队中的“闲棋冷子”。这些人,连她都只知道几个最高级别的联络方式,且非生死存亡关头不得启用。

如今,“海龙王”的威胁迫近,程家身处漩涡,这已算是生死关头了。

她将桑皮纸卷成细条,塞回银簪。如何将这支簪子送出去,成了最大的难题。殿外看守依旧,任何异常的举动都可能引来怀疑。

她的目光,落在了每日清晨宫女送来的、盛放洗漱清水的银盆上。盆底,有一个极其微小的、用于铸造时排气的瑕疵小孔。

一个冒险的念头闪过。

翌日清晨,当值宫女如常送来一盆清水。程无双借口水凉,要求更换。在宫女转身去取热水的短暂间隙,她迅速将银簪尾部,精准地塞入了那个微小孔洞,只留下簪头一点不易察觉的凸起。

热水送来,她如常洗漱。完毕后,宫女端起银盆退下。一切看似毫无异常。

她知道,这只银盆会被送去专门的地方清洗。而负责清洗杂役中,有她入宫前就已安排下的、一个极其不起眼的眼线。那人会定期检查这些器皿的异常,这是程破虏为保女儿在宫中万一遇险时,留下的最后一道保险。

如今,这道保险,被她用来应对宫墙外的风浪。

做完这一切,她坐回窗边,心跳如鼓。这是一步险棋,一旦被发现,便是私通外臣、图谋不轨的铁证。但她别无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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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宫内,陈默的心情并未因与程无双那次“破冰”般的谈话而轻松多少。擢升方敬亭的旨意已经发出,骆冰在江南的行动也加紧了步伐,但“海龙王”的阴影,如同附骨之疽,挥之不去。

更让他心烦的是,对朝中可能存在的、向“海龙王”泄露海防图的内鬼排查,进展极其缓慢。有资格接触到核心海防机密的官员、将领数量不少,且大多位高权重,没有确凿证据,根本无法轻易动他们。骆冰那边对俘虏的审讯也陷入了僵局,那个账房先生和船员所知有限,无法提供更高层的信息。

“陛下,”王德发小心翼翼地呈上一份密报,“北境李毅大将军奏报,乌维已初步稳定北漠局势,但请求朝廷尽快拨付之前承诺的‘抚赏’,以安抚各部,巩固其地位。”

陈默揉了揉眉心。北漠初定,安抚是必要的,但这又是一笔巨大的开支。刚刚经历大战,国库空虚,江南漕运又生乱象,税收必然受到影响。

“准奏。令户部酌情拨付,但需分批次,且要乌维明确承诺,严控部落,不得再生事端。”他批复道,语气带着疲惫。

内忧外患,财政捉襟见肘,这皇帝当得,着实憋闷。他不由自主地又想起了程无双昨日那冷静分析江南局势的模样。若她在朝,以她的能力和在军中的影响力,或许能帮他分担更多……

这个念头刚升起,就被他强行压了下去。猜忌的裂痕犹在,他不能,也不敢再轻易赋予她过重的权柄。

就在这时,骆冰的一封密信由心腹送入宫中。信中提到,在追查“海龙王”在江南渗透的过程中,他发现漕帮几个原本保持中立的元老,近期态度似乎有所摇摆,隐约透露出与一股“新来的海上朋友”有所接触的迹象。而这股新势力,行事风格与“海龙王”颇为相似,但似乎……更加谨慎,也更注重“合作”而非强行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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