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朕的摸鱼哲学论文(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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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无双带来的消息,像一块冰,塞进了陈默的胸腔。伪造的盐引茶引,通往浣衣局的隐秘线索……安王李玹的触角,比他想象的伸得更长,也更毒。这已不是简单的政斗,而是一场旨在掏空国本、甚至可能引发天下大乱的阴谋。

压力如同实质的铅块,压在肩头。前朝,新政推广与旧势力拉锯;后宫,太后态度暧昧,不知还藏着多少暗桩;宫外,一头老狐狸磨利了爪牙,随时准备择人而噬,或者溜之大吉。

陈默把自己关在乾清宫的东暖阁里,对着那幅巨大的疆域图,一站就是半天。王德发送来午膳,又原封不动地撤了下去。宫人们屏息静气,连走路都用脚尖,生怕惊扰了陛下,引来雷霆之怒。

可预想中的暴怒并未降临。

陈默只是沉默地看着地图,目光从京畿移到西北,又从东南扫向沿海。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御案上敲击,节奏起初杂乱,渐渐变得规律,最后,竟透出一种奇异的从容。

焦虑解决不了问题,愤怒只会让人失去判断。这是他在另一个世界卷生卷死,最终“猝”到这里之后,用生命代价换来的领悟。当你发现拼尽全力也无法改变结局时,或许,该换个活法。

在这里,他是皇帝,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但也意味着他是一切矛盾的中心,是所有明枪暗箭的靶子。安王为什么能暗中经营如此之久?是因为自己这个皇帝当得太“勤政”,太“事必躬亲”,以至于目光都被具体的政务牵扯,反而忽略了水面下的暗流?

或者说,他太想掌控一切,反而让对手清晰地看到了他的意图和布局,从而能够有针对性地规避、反击。

就像他曾经那个世界的一句戏言——只要你躺得足够平,内卷就卷不到你。

当然,皇帝是不能躺平的。但,或许可以……“摸鱼”?

此“摸鱼”非彼摸鱼。不是懈怠,不是放弃责任,而是一种策略性的“后退”。将自身从繁琐的、具体的事务中抽离出来,从那个“事事关心、事事决策”的焦点位置隐去,如同鱼儿潜入深水,让水面的波澜暂时平息,从而……让那些真正沉在水底的泥沙、暗礁,自己显露出来。

他要做的,不是去追逐每一条可疑的波纹,而是创造一个环境,让那些隐藏的鱼,自己游动,甚至自己跳出来。

想通了这一点,陈默感觉堵在胸口的那团郁气,倏然散开了大半。他走到书案前,铺开一张宣纸,王德发连忙上前研墨。

陈默提笔,蘸饱了墨,却并未批阅奏章,而是在纸的顶端,写下了六个字:

《静水流深论》

这并非正式的诏书或策论,更像是他梳理思绪的一份笔记,一篇写给自己的“摸鱼哲学论文”。

他笔下不停,一行行字迹流淌而出: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为君者,当如深潭,静水流深,不示人以底。若事事彰显,则臣下知其好恶,投其所好,蔽其所恶,君心如镜,反为人所窥……”

他写的是为君之道,潜藏的却是对付当前危局的策略。安王不是想跑吗?不是暗中布局吗?朕若表现得过于急切,四处扑火,反而会打草惊蛇,甚至可能被他引到错误的方向。不如,朕先“静”下来。

“……故,善战者,制人而不制于人。欲使敌动,我先静。彼露其形,我匿其迹。当此之时,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则雷霆……”

他要以静制动。安王所有的行动,无论是转移财物,还是勾结宫人,最终都需要一个“动”的时机。这个时机,很可能就是他自以为皇帝注意力被转移,或者朝廷出现其他更大动荡的时候。那么,朕就给你制造一个“朕无暇他顾”的假象。

陈默的笔尖顿了顿,目光扫过窗外。皇后搞的“慈恩义卖”大获成功,不仅筹到了钱,更在前朝后宫都搅动了一池春水。这不正是一个绝佳的“焦点”吗?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到新政推广、宗室捐输、后宫节俭这些“明面”的事情上来。

而他,则可以隐藏在这一切喧嚣的背后,如同潜入深水的鱼,暗中布网。

他继续写道: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示之以虚,开之以利。后之以发,先之以至……”

是时候,调整一下策略了。

“王德发。”

“老奴在。”一直候在旁边的王德发连忙应声。

“传朕口谕,”陈默放下笔,语气平静无波,“就说朕偶感风寒,需要静养两日。明日小朝会暂免,一切政务,先由内阁票拟,送司礼监批红。非紧急军国大事,不必报与朕知。”

王德发愣住了。陛下这……这是要罢朝?在这个节骨眼上?

“陛下,这……”他有些迟疑。

“照朕说的做。”陈默的声音不容置疑,“另外,去太医署传个太医来,做做样子。再让人把风声放出去,就说朕因太后凤体欠安,心中忧虑,加之连日操劳,这才病倒了。”

王德发毕竟是老人精,略一思忖,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丝了然。陛下这是……要唱一出“病中”的戏码啊!他不敢再多问,连忙躬身:“老奴明白,这就去办。”

很快,皇帝感染风寒、罢朝静养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宫廷内外。

果然,如同巨石落水,激起千层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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