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坊市交易与算计（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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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岩坊市边缘，一条狭窄、潮湿、终年弥漫着劣质香料、腐烂垃圾和劣质丹药混合气味的背街陋巷。巷子两旁挤满了低矮破旧的棚户和更加简陋的地摊，污水顺着墙根的石缝肆意横流，散发出令人作呕的酸馊气息。这里与坊市主干道的流光溢彩截然不同，是底层散修和落魄修士挣扎求存、进行灰色交易的泥沼之地。

韩墨羽缩在巷口一处被巨大垃圾堆阴影笼罩的角落里。他脸上蒙着一块脏得看不出本色的破布，只露出一双布满警惕血丝的眼睛。身上套着一件明显不合身、同样破旧不堪、散发着浓重霉味的宽大斗篷，将瘦削的身形完全掩盖。他佝偻着背，双手紧紧护在胸前，身体因紧张而微微颤抖，如同惊弓之鸟，警惕地扫视着巷子里每一个经过的、眼神或麻木或贪婪的身影。

怀里，那个用血衣包裹的、紧贴皮肉的小包，正散发着温润的清凉气息。五株蕴灵草！这是他摆脱绝望泥沼的唯一希望！他必须在最短时间内将它们换成能助他突破的丹药或灵石，并且绝不能暴露身份！一旦被赵虎、王魁之流知晓他身怀灵草，后果不堪设想！

在枯骨岭的寒风和百炼谷的荆棘中，他早已学会了观察。他像一匹潜伏在阴影里的孤狼，在坊市边缘逡巡了整整两天。他观察着那些收购低阶灵植的摊位，留意着摊主的眼神、谈吐、甚至与其他散修交易时的斤斤计较。最终，他锁定了巷子深处一个不起眼的地摊。

摊主是个干瘪精瘦的老头，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油腻道袍，脸上堆着看似和善、实则如同风干橘子皮般僵硬的笑容。他的摊位不大，一块污迹斑斑的油布上随意摆放着几株品相不佳的草药、几块黯淡的矿石、还有几个装着浑浊液体的粗陶罐。旁边歪歪扭扭的木牌上写着：“童叟无欺，高价收灵植矿材”。与其他摊主或冷漠或凶戾的眼神不同，这老头总是笑眯眯的，见人就招呼，显得格外“和气”。但韩墨羽注意到，这老头的眼睛，像两粒浑浊的玻璃珠子，在看似和善的笑容下，总是不经意地扫过往来修士的腰囊，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精明和算计。

就是他了！这种看似无害的“笑面虎”，往往比明抢的恶徒更难对付，但至少不会立刻引来强取豪夺。韩墨羽深吸一口气，冰冷的、带着污浊气味的空气刺入肺腑，压下狂跳的心脏。他裹紧了破斗篷，低着头，脚步虚浮，如同一个久病未愈的落魄散修，一步三晃地挪到了老头的摊位前。

“这位道友，面生啊？”老头抬起耷拉的眼皮，浑浊的眼珠在韩墨羽蒙面的破布和宽大破旧的斗篷上飞快地扫了一圈，脸上那僵硬的笑容却丝毫未变，“可是有货要出手？老朽孙德贵，在这青岩坊市童叟无欺几十年了，价格公道，信誉第一！”他拍着胸脯，声音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热络。

韩墨羽没有立刻回应，只是警惕地扫视了一下四周。巷子里人来人往，但大多行色匆匆，无人注意这个角落。他这才极其缓慢地、带着明显的犹豫和不信任，从破斗篷深处，小心翼翼地摸出那个用血衣包裹的小包。动作缓慢而僵硬，仿佛捧着千斤重担。

他一层层、极其缓慢地揭开包裹在外面的破布。当那五株带着湿泥、散发着温润青色光晕和纯净草木清气的蕴灵草暴露在昏暗光线下时，孙德贵那双浑浊的眼珠深处，瞬间掠过一丝极其隐蔽的、如同饿狼见到肥肉般的贪婪光芒！但他脸上的笑容却更加“和蔼”了。

“哦？蕴灵草？”孙德贵故作惊讶地拖长了声音，身体微微前倾，伸出枯瘦如同鸡爪般的手，作势要去拿，“品相看着还行，就是这年份嘛……”他捻起一株，凑到眼前，眯缝着眼睛，装模作样地仔细打量着，指甲却极其隐蔽地在叶片边缘用力掐了一下，留下一个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折痕！

“可惜啊可惜，”孙德贵摇着头，一脸痛心疾首的样子，将那株被他“鉴定”过的蕴灵草放回，指着叶片上那处细微的折痕（实则是他自己掐的），“道友你看，这叶边都伤了！灵气流失不少啊！还有这根部带的泥，啧啧，太湿了，压秤不说，还容易烂根，保存不易啊！”他一边说着，一边将另外几株也快速“检查”一遍，手指看似随意地拂过，却暗中用指甲在根茎连接处又留下了几处微不可查的暗伤。

韩墨羽的心猛地一沉！他虽然早有防备，却没想到这老东西如此奸猾！那叶边的“伤”，那根部的“泥”，根本就是欲加之罪！他强压着怒火，声音透过破布，带着刻意伪装的沙哑和虚弱：“孙…孙掌柜，这草…是刚采的，灵气…很足。”

“灵气足？”孙德贵嗤笑一声，浑浊的眼珠里闪烁着毫不掩饰的轻蔑，“道友，你蒙着面，老朽也不问你来路。但这蕴灵草的行情，老朽比你清楚！现在坊市里聚气丹主材充足，蕴灵草早就跌价了！你这几株，年份浅，品相还带伤，”他指着自己制造的“伤痕”，“顶天了，也就值这个数！”他伸出三根枯瘦的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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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颗灵砂？”韩墨羽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这简直是赤裸裸的抢劫！一株品相完好的十年份蕴灵草，在坊市正常交易，至少值一颗下品灵石！他这五株虽然年份浅，但灵气纯净，怎么也不止三颗劣质灵砂！

“三颗？”孙德贵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三角眼一翻，“道友，你想灵石想疯了吧？三颗灵砂？老朽说的是三块碎灵石！”他加重了“碎灵石”三个字。所谓碎灵石，就是开采或切割灵石时崩裂的、灵气逸散大半、比劣质灵砂稍好一点的边角料，价值远低于完整灵石。

巨大的屈辱和愤怒瞬间冲上韩墨羽的头顶！他藏在破斗篷下的手死死攥紧，指甲深深嵌入了掌心的旧伤！他几乎要忍不住掀开斗篷，指着这老东西的鼻子怒斥！但他硬生生忍住了。他看到了孙德贵眼中一闪而过的、如同毒蛇般冰冷的威胁，也感受到了周围几道若有若无、带着不善的目光扫了过来。

不能翻脸！翻脸不仅拿不到东西，还可能暴露身份，引来更大的麻烦！

韩墨羽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喉咙里如同堵着滚烫的砂石。他死死盯着孙德贵那张写满虚伪和贪婪的老脸，声音因为极致的压抑而微微发颤：“太…太少了。孙掌柜，再加点…我…我需要聚气散…”

“聚气散？”孙德贵浑浊的眼珠滴溜溜一转，脸上又堆起那副“和善”的笑容，“哎呀，道友早说嘛！修炼才是大事！”他像是忽然变得无比热心，弯腰从摊位底下摸索了一阵，掏出一个灰扑扑、沾满油污的粗陶瓶，瓶口用一块破布塞着。“喏，老朽这里正好有一瓶上好的聚气散！药力足，杂质少！看道友你也不容易，这样吧，你这五株草，再加…再加两颗灵砂，这瓶上等聚气散就归你了！老朽这可是亏本买卖，就当交个朋友！”

上等聚气散？韩墨羽看着那沾满油污、瓶身粗糙、塞着破布的陶瓶，心头的寒意更甚。这老东西嘴里没一句实话！这瓶子里的东西，恐怕比他用九颗灵砂换来的劣质聚气散还要不堪！

讨价还价。

这是一场不对等的、绝望的拉锯战。

韩墨羽强忍着呕血的冲动，凭借着在杂役处与赵虎、王魁周旋锻炼出的最后一丝隐忍和狡黠，与孙德贵进行着近乎屈辱的谈判。他死死咬住聚气散不放，反复强调蕴灵草的灵气纯净，甚至不惜装作转身欲走。

孙德贵则如同玩弄猎物的老猫，时而故作大方，时而寸步不让，利用信息差和韩墨羽急于脱手的心理，一点点地压榨着这五株灵草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