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税吏催缴(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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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窑内,那曲绝望的饥饿交响还在腹腔里轰鸣回荡,每一次“咕噜噜”的肠鸣都像是冰冷的铁锤砸在空瘪的胃壁上,带来一阵阵撕扯般的痉挛。小树蜷缩在李青禾怀里,小小的身体因为寒冷和腹中的绞痛而剧烈地抽搐着,牙齿咯咯作响,如同风中残破的玉片。李青禾枯槁的手臂更紧地环住他,试图用自己这具早已冰凉的躯壳传递最后一点微弱的屏障。窑洞里是绝对的黑暗,绝对的死寂,只有门外风雪的尖啸和门洞缝隙里草团不堪重负的“咯吱”声,如同死亡倒计时的丧钟。
腹中那块冰冷的蔓菁石沉大海般毫无回应,饥饿的巨兽在短暂的蛰伏后,以更加狂暴的姿态再次苏醒!那腹鸣不再仅仅是沉闷的雷声,而是变成了尖锐的、如同无数根冰冷钢针在空腔里疯狂刮擦的锐响!伴随着每一次痉挛,胃袋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揉捏,剧痛让李青禾眼前阵阵发黑,冷汗(或许是冰汗)瞬间浸透了单薄的衣衫,又在极寒中迅速冻结成一层薄冰,紧贴在皮肤上,带来更深的刺痛!
“呃……” 小树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哼,小小的身体猛地蜷缩成更紧的一团,双手死死捂住肚子,指甲深深掐进皮肉里。
就在这时——
“砰!!!”
一声极其粗暴、沉重、带着毁灭力量的巨响,如同炸雷般狠狠劈开了窑洞外风雪凄厉的呼啸,也劈开了门洞缝隙里那用草褥和断木死死顶住的最后屏障!
朽烂的木门板发出令人牙酸的、如同垂死巨兽般的呻吟!堵在缝隙里的草团和断木被一股蛮横到极致的力量瞬间冲垮、崩散!碎草屑、冻硬的泥块、断裂的木渣如同冰雹般劈头盖脸地砸进窑洞!一股裹挟着碎瓷粉末和死亡气息的、更加狂暴的冰寒飓风,如同决堤的冰河,瞬间倒灌进来,席卷了这方寸之地!
刺骨的寒意如同亿万根钢针,狠狠扎进李青禾和小树早已冻僵的骨头缝里!狂风卷起的雪粒子打在脸上,如同砂纸刮擦!窑洞内仅存的那点微弱的、属于活物的气息瞬间被彻底抹去,只剩下冰雪和死亡的腥气!
李青禾布满血丝的眼睛在黑暗中猛地瞪圆!巨大的惊骇如同冰冷的铁钳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她本能地将小树更紧地护在怀里,枯槁的身体因为极度的恐惧和寒冷而筛糠般剧烈颤抖!
门洞的豁口处,一个高大魁梧、如同铁塔般的黑影,在门外翻腾的雪雾和灰白色的碎瓷风暴中显现!黑影穿着厚重的、沾满泥雪和冰碴的皂色差役服,腰间挎着皮鞭,手里提着一盏昏黄摇晃、在狂风中挣扎欲灭的防雪气死风灯!跳跃的灯光勉强勾勒出他冻得通红、布满横肉的脸上那两道如同刀刻般冷酷无情的法令纹,以及一双在黑暗中闪烁着鹰隼般寒光的三角眼!
差役抬脚,极其随意地踢开脚下崩散的草团断木残骸,如同踢开一堆垃圾。沉重的、带着铁掌钉的官靴踏在窑洞冰冷的碎瓷地上,发出“咔哒”一声脆响,在死寂中如同丧钟敲击!靴底沾着的冰雪和污秽蹭在狼藉的地面上。
昏黄的灯光随着他的踏入,如同鬼火般摇曳着,照亮了窑洞内一角——墙角那堆苦涩的草根,土壁上那片深黑色的、如同凝固血泪的四季图腾,灶台上“李记小院”四个浸血刻字,以及……瘫在角落里、如同两具冻僵尸体的李青禾和小树!
差役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极其迅速、极其精准地在昏暗破败的窑洞里扫视了一圈。那目光掠过墙角苦涩的草根堆时,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掠过土壁上的四季图腾时,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困惑和厌烦;最终,如同锁定猎物的毒蛇,死死钉在了窑洞最深处——那口沉默的、积着厚厚灰尘的粗陶大瓮上!
昏黄的灯光下,粗陶大瓮如同一个蹲踞在黑暗中的、沉默的巨兽。
差役的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扯动了一下,那不是笑,而是一种混合着公事公办的冷酷和猫捉老鼠般残忍的弧度。他向前踏了一步,沉重的官靴踩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令人心悸的“咚、咚”声,每一步都像踏在李青禾早已停止跳动的心脏上!
他停在粗陶大瓮前,没有弯腰,只是居高临下地睨着瘫在瓮旁、枯槁如鬼的李青禾。防雪灯昏黄的光晕将他的影子拉得巨大而扭曲,如同山岳般笼罩住李青禾和小树。
一个冰冷、生硬、如同铁块摩擦般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官腔和不容置疑的威严,狠狠地砸在死寂的空气里,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冰的钉子:
“李青禾?”
他顿了顿,三角眼里的寒光如同实质般刺在李青禾脸上,根本不需要回答,那目光已经宣判了身份。
“腊月丁役粮赋,独户加征三成!”
“独户加征三成”六个字,如同六道裹挟着冰雹的雷霆,狠狠劈在李青禾冻僵的神经上!加征?!三成?!王婶那句“抵不得税”的预言,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住她的脖颈,勒得她无法呼吸!那七十八斤秕谷,是最后的底线!是春种唯一的希望!是抵役的救命稻草!加征三成?那意味着……彻底断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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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恐惧和绝望瞬间压垮了她!她枯槁的身体猛地一颤,如同被无形的重锤击中!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漏气般的声响,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那只深可见骨的右手无意识地抽搐着,脓血冻结的破布下传来撕裂的剧痛!
差役对李青禾的反应视若无睹,仿佛早已司空见惯。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铁钩,再次死死钩住那口粗陶大瓮。他不再废话,直接伸出那只戴着厚厚皮手套、骨节粗大的手,极其粗暴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猛地掀开了瓮口压着的那块沉重石板!
“哐当!” 石板沉闷地砸落在冰冷的地上。
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属于陈年秕谷的干燥霉腐气息,混杂着尘土的味道,极其艰难地从瓮口弥漫出来,在这充斥着冰雪和死亡气息的冰窖里,微弱得如同一声叹息。
昏黄的灯光探入瓮口。只见瓮底,静静地铺着一层灰扑扑、干瘪瘪、颗粒细小如同砂砾的秕谷!谷粒毫无光泽,带着陈年的灰败,上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同样灰扑扑的尘土。那是李青禾最后、也是唯一的家底——七十八斤秕谷,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如此单薄、如此凄凉,如同垂死者最后一口微弱的呼吸。
差役的三角眼里瞬间闪过一丝极其锐利的、如同鹰隼发现猎物残渣般的精光!他猛地俯下身,那张布满横肉、冻得通红的脸几乎要凑到瓮口!戴着厚皮手套的大手极其粗暴地探入瓮中,不顾秕谷上厚厚的尘土,狠狠抓起一大把!
灰扑扑的秕谷粒混杂着尘土,从他粗大的指缝间簌簌滑落,砸在冰冷的瓮壁上和地上,发出极其细微的、如同生命流逝般的沙沙声。他掂量着手中那把轻飘飘的秕谷,粗糙的谷粒摩擦着皮手套,发出干涩的声响。
然后,他极其缓慢地直起身。昏黄的灯光下,他掂量秕谷的手悬在半空,那双冰冷的三角眼,带着一种混合了巨大失望、刻薄嘲讽和一种猫戏老鼠般残忍玩味的目光,如同淬了毒的冰锥,狠狠地、一寸寸地,剐过李青禾那张枯槁绝望、沾满血污泥垢的脸。
嘴角那抹冷酷的弧度扯得更开,露出被劣质烟草熏得焦黄的板牙。一个极其轻蔑、如同从冰窟窿里捞出来的冷笑声,从他喉咙深处挤了出来:
“嗬……就这么点喂雀儿的瘪壳子?”
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能冻结灵魂的寒意,在死寂的冰窖里清晰地回荡。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冰冷的钝刀,反复切割着李青禾早已麻木的神经。
“听着,晦气妇人!” 差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官威和赤裸裸的威胁,如同惊雷般炸响!他掂量秕谷的手猛地一收,将那把灰扑扑的秕谷死死攥在掌心,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出“咔吧”的轻响!
“这点东西,连塞牙缝都不够!老子今天发善心,权当收了你这独户加征的‘诚意’!” 他顿了顿,三角眼里的寒光如同实质的冰刃,死死钉在李青禾脸上,一字一顿,如同在宣读一道来自地狱的判决:
“开春!谷雨前!”
“补足丁役正粮!加征的三成!一粒!都不能少!”
他的声音如同重锤,狠狠砸下!紧接着,那最后四个字,更是带着一种彻底碾碎希望的冷酷和贪婪,如同冰锥般狠狠刺入李青禾的心脏:
“否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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