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番外（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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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尖大学的校园，比高中大了何止数倍。陌生的环境，密集的课程，以及来自全国乃至全球的顶尖学子，构成了新的挑战。江直树依旧是最耀眼的存在，迅速在新生中崭露头角。而异明璟，则选择了一种更符合他心意的存在方式——他申请到了一个校内旧图书馆角落的管理员助理职位，那里堆满了罕有人问津的过期学术期刊和古籍，安静得如同被时间遗忘。

这天下课后，江直树径直走向旧图书馆。推开沉重的木门，空气中弥漫着旧纸张和油墨特有的沉静气味。阳光透过高高的、积着些许灰尘的窗户，形成一道道光柱，尘埃在光柱中缓缓浮动。

在最靠里的一个巨大书架形成的凹陷处，异明璟正坐在一张老旧的木桌前，对着一本摊开的、布满复杂符号和泛黄图纸的厚重典籍蹙眉沉思。他手边放着一杯早已冷透的白开水，指间夹着一支铅笔，无意识地在摊开的草稿纸上划动着，留下一些极其精妙的几何图形和微分方程。

江直树走过去，脚步很轻，但异明璟还是立刻察觉到了，从沉思中抬起头。看到是他，眼中那抹专注的锐利迅速柔和下来，变成一种安静的、不易察觉的放松。

“遇到难题了？”江直树将手里还冒着热气的拿铁放在异明璟手边，自然地取代了那杯冷水，目光则落在那本古籍和草稿纸上。书名是《十九世纪弹性力学手稿》，一种早已被现代理论覆盖，但在数学思想上仍有独到之处的冷门领域。

“嗯。”异明璟轻轻应了一声，用铅笔点了点书上一处极其复杂的偏微分方程组，“这个古典解法，在边界条件的处理上有个很隐蔽的跳跃，作者用了某种巧妙的变量替换，但替换的逻辑依据没写清楚，我推演了几种可能，都觉得不够自洽。”他的语气带着一丝遇到真正挑战时的兴奋和苦恼，这是在江直树面前，他才会流露的情绪。

江直树俯身，靠近了些，仔细看着那些公式和异明璟的推演过程。他的气息拂过异明璟的耳际，带来一丝微痒。异明璟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耳根微微泛红，但并没有躲开。

“这里，”江直树看了一会儿，修长的手指指向异明璟草稿纸上的一个中间步骤，“你假设能量泛函在二阶变分时守恒，但作者可能用了一个更巧妙的思路——他或许引入了当时还未成型的虚功原理的雏形，只是受限于表达方式，没有明说。”他拿起异明璟的铅笔，在草稿纸的空白处，流畅地写下了几行新的公式，将问题重新建模，“试试从这个角度切入，约束条件可能会更清晰。”

异明璟看着江直树写下的东西，眼睛猛地亮了起来，如同暗夜中划过的流星。他立刻抓起笔，接着江直树的思路演算下去，笔尖沙沙作响，速度快得惊人。几分钟后，他长舒一口气，一直紧蹙的眉头舒展开来：“通了……原来是这样。这个思路很巧妙。”

解决问题带来的愉悦，让他脸上露出了一个极浅、却真实无比的笑容，像初雪消融后露出的一抹新绿。

江直树看着他这个笑容，眼神柔和，自己端起另一杯咖啡喝了一口，才慢悠悠地说：“看来，我这个‘送货上门’的咖啡，还附带了解题服务。”

异明璟这才想起那杯拿铁，端起来，掌心传来温暖的触感。他喝了一口，香醇微苦的滋味在舌尖化开，是他喜欢的口味，糖和奶的比例都刚刚好。他低声说：“……谢谢。”

“谢咖啡还是谢解题？”江直树挑眉，语气里带着一丝难得的调侃。

异明璟瞥了他一眼，没回答，只是又喝了一口咖啡，用动作掩饰微微发烫的脸颊。在只有他们两人的这个安静角落里，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和……归属感。不需要伪装，不需要解释，他的困惑有人懂，他的发现有人分享。

“晚上有空吗？”江直树转换了话题，“物理系那个关于量子纠缠基础的讲座，听说主讲人观点很激进，想去听听看。”

“嗯。”异明璟点头。和江直树一起听讲座，然后针对讲座内容进行一场只有他们彼此能跟上的、天马行空的讨论，已经成为他们之间最寻常也最珍贵的日常。

夕阳的光辉渐渐染上窗棂，给旧图书馆的尘埃都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两个同样优秀的年轻人，一个明朗耀眼，一个内敛光华，在这静谧的一角，靠着堆满古籍的书架，分享着咖啡、知识和无需言说的默契。

对他们而言，最美好的未来，或许就是这样——在广阔无垠的知识海洋里，做彼此最特别的同路人。而曾经笼罩在异明璟心头的关于天赋的阴影，似乎也在这种理解与陪伴中，渐渐被稀释，转化为了继续前行的勇气和力量。

窗外，是喧闹的、属于大多数人的青春。窗内，是安静流淌的、只属于他们的时光。如此，便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