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沙海（6）（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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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话长。这一切，得从很久以前，一颗坠落的陨星说起……”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吴邪向李景异勾勒了一个庞大、复杂、跨越数千年的阴谋与抗争的轮廓。关于长生不老的追求，关于青铜门后的秘密，关于张家和汪家千年的恩怨，关于老九门在其中扮演的角色和付出的代价，以及关于“源芯”——那颗陨星核心碎片所蕴含的、能扭曲时空、窃取生命、承载意识的恐怖力量。
“……所以，汪家试图掌控‘源芯’，是为了完成他们所谓‘终极’的计划，某种意义上，也是另一种‘长生’。”吴邪总结道，语气中带着嘲讽和疲惫，“而老九门，从一开始的被卷入，到后来的主动抗争，付出了太多。张启山、二月红……他们都是其中的一环。”
李景异消化着这些信息，终于将自己过去的经历与这个时代的巨大迷局联系了起来。原来，早在长沙时期，他们就已经无意中触碰到了这个跨越千年的秘密边缘。
“至于托梦……”吴邪揉了揉眉心，露出一丝苦笑，“我们张家的那位起灵老祖宗，总有些非常规的通讯方式。他不久前模糊地感应到一股异常的时间波动和灵魂力量交汇，指向了古潼京，指向了‘源芯’，也隐约提到了一个来自过去的‘变数’。结合黎簇身上的异常和黑瞎子他们传回的信息，我大致推测出了你的情况。”
张起灵？张家的起灵老祖宗？李景异想起了张启山，那位同样姓张、身负饕餮纹身的军官。难道这张家，便是张启山的后代？
“张启山……”
“他是我爷爷的哥哥，按辈分，我该叫他大爷爷。”吴邪证实了他的猜测，“他后来……怎么样了？”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李景异沉默了稍许，才道：“他为守护长沙，身染怨煞，后……应是善终。”他隐去了张启山可能失控的细节。
吴邪点了点头，没有再追问，似乎早已知道不会有什么轻松的答案。
“你之后有什么打算？”吴邪换了个话题。
李景异看向窗外，摇了摇头。前路茫茫，他不知该去往何方。
“如果你暂时没有去处，可以留下来。”吴邪真诚地说，“我们需要对过去、对那些古老力量了解更多的人。你的经验和知识，或许能帮助我们。而且，”他顿了顿，“黎簇那小子，虽然醒了估计会吵翻天，但他身上发生的事情，或许也只有你能理解一二。你对他来说，可能很特殊。”
李景异想起了那个被“源芯”侵蚀、痛苦挣扎却又异常坚韧的少年。他们确实同病相怜，都被某种强大的、不属于自身的力量裹挟着命运。
“……好。”他轻轻颔首。至少暂时，他需要一个落脚点，也需要弄清楚，岳绮罗最后将他送来这个时代，是否还有更深层的含义。
接下来的几天，李景异就在这个小镇的据点住了下来。他的身体和神魂在药物和自身调息下逐渐恢复。
期间，黎簇、苏万、杨好相继苏醒。黎簇在得知是李景异最后救了他、并且“源芯”已被控制后，情绪复杂了很久，最终别扭地跑来跟他道了声谢，然后就被无穷无尽的身体检查和心理评估淹没了。苏万和杨好则对李景异充满了好奇和感激，时不时跑来串门，带来一些外面的消息和零食。
李景异大多时间待在房间里打坐调息，或是翻阅吴邪提供的一些关于现代世界和过去事件记录的资料，努力适应这个陌生的时代。
直到第三天夜里，他正在院中望着这个时代浑浊的星空出神，一阵极其微弱、却让他神魂悸动的波动突然从据点深处传来！
那波动……与他魂魄本源深处的东西产生了共鸣！与他接触“源芯”时的感觉相似，却又更加古老、更加晦涩！甚至……引动了他体内那几乎消散的、属于岳绮罗的最后一丝印记！
他猛地站起身，目光锐利地看向波动传来的方向——是基地地下层的某个位置！
没有惊动任何人，李景异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穿过走廊，避开监控，循着那越来越清晰的感应，来到一扇厚重的金属门前。
波动正是从门后传来。
门没有锁死，似乎刚刚有人进去过。李景异轻轻推开门——
门后是一个宽敞的研究室，里面摆放着各种精密的仪器。而研究室中央的平台上，赫然静静地躺着那口他从古潼京带出来的青铜棺椁！
棺盖并未完全闭合，露出里面那枚已经沉寂的“源芯”。
而此刻，一个穿着蓝色连帽衫、身影清瘦挺拔的男人，正背对着门口，静静地站在棺椁旁。他一只手随意地插在口袋里，另一只手正轻轻抚摸着青铜棺椁上古老的纹路。
那微弱的、引动李景异神魂共鸣的奇异波动，正是从这个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
仿佛是感应到了李景异的到来，男人的动作微微一顿，然后，缓缓地转过身。
帽檐下，是一张极其年轻、却淡漠到了极点的脸。五官俊秀出尘，眼神却如同千年不化的寒冰，深邃得看不到任何情绪。他的目光落在李景异身上，没有任何惊讶，仿佛早就知道他会来。
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
一瞬间，李景异感到自己的灵魂仿佛被看透了。前世今生，所有的秘密，在这双眼睛面前都无所遁形。
而更让他心神剧震的是，他从这个男人身上，感受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源自同一血脉深处的、极其遥远的熟悉感！
男人看着他，薄唇微启，声音清冷得像雪山上的风，却带着一种毋庸置疑的肯定：
“你来了。”
“我姓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