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沙海（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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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洞内仅有四人粗重的喘息声，方才的奔逃与激战让所有人都精疲力竭。黎簇靠着冰冷的洞壁，警惕地瞥了一眼闭目调息的李景异，又飞快地收回视线。

苏万压低声音，几乎用气音问道：“鸭梨，他……到底什么人？刚才那一下，汪家的人都僵住了，像见了鬼似的。”

黎簇摇头，目光落在李景异手中那枚看似普通的玉簪上。就是这东西，发出了那种让人心底发寒的波动。“不知道。但他不像汪家的人，也不像吴邪的安排。”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了，“他看我的眼神……好像认识我很久，又好像透过我在看别的什么。”

一直沉默的李景异缓缓睁开眼。“不必猜疑。”他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我非你等敌人，亦非那所谓‘汪家’或‘吴邪’之人。我来此沙漠，是为寻一个答案，一个或许与诸位困境相关的答案。”

他摊开手掌，那枚玉簪静静躺在掌心，色泽温润，却再无方才的异动。“此物为我挚爱所留。她临终之言，指引我至此地此时。她说，‘荧惑守心之时，缘续三生，终得重逢’。”

“荧惑守心？”苏万下意识地推了推眼镜，“一种罕见的天文现象。古代常视为凶兆，或与重大变局、战争有关。最近的一次记录是在……”

“是在我们进沙漠之前。”黎簇接口道，脸色微变。太多的巧合让他不安。“你说寻答案，什么答案？和你说的‘缘续三生’有关？和……我有关？”他忍不住摸了摸后颈，那被刻下诡异图案的地方。

李景异的目光也随之落在黎簇后颈，眼神深邃：“你身上的印记，非比寻常。它锁住的不仅是秘密，更是一种‘力’，一种牵扯魂魄、搅动命运的力。这股力量，让我感到熟悉。”他想到了命契，想到了怨煞，想到了岳绮罗以魂飞魄散为代价施展的禁术。“或许，正是这股力量，将我引至你的身边。”

杨好听得云里雾里，但抓住了重点：“你说熟悉？难道你以前见过鸭梨身上的这种……东西？”

“并非见过。”李景异微微摇头，“是相似。如同不同的河流，最终汇入同一片海。施加在你身上的手段，与我所知某种古老的魂魄之术，根源上或有相通之处。”他看向黎簇，“这或许能解释，为何我能感知到地下的危险，为何你的‘费洛蒙’感知会因我的靠近而产生波动。”

黎簇猛地抬头：“你怎么知道费洛蒙？”这是深埋在他心底最大的秘密和痛苦来源。

“你的情绪剧烈波动时，那股力量便会逸散，我自然能感知一二。”李景异道，“它正在影响你，侵蚀你，但也赋予你常人不及的感知。若运用不当，终将反噬其身。”

这话戳中了黎簇最深的恐惧。他攥紧了拳头，指甲几乎嵌进掌心。

就在这时，李景异忽然神色一凛，侧耳倾听片刻，低声道：“追兵又近了。西北方向，约一里外，七人，携有利器。”

黎簇三人瞬间绷紧神经。苏万尝试用设备探测，却只得到一片杂音。“我的设备什么都没显示……你怎么知道的？”

“沙粒震动，风声回响。”李景异言简意赅，已然起身，“此地不宜久留。东南方有微弱的水汽，或有绿洲暂避。”

这一次，无人质疑他的判断。四人迅速收拾，悄无声息地滑出沙洞，融入黎明前最深的黑暗。

在沙漠中跋涉了近两个小时，天际开始泛白。就在黎簇几乎要怀疑李景异的判断时，眼前果然出现了一小片残破的绿洲遗迹，几棵耐旱的胡杨顽强地挺立着，中央有一口几乎干涸的水洼。

“神了……”杨好喃喃道，迫不及待地扑过去取水。

黎簇却注意到李景异的状态似乎比之前更差了几分，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呼吸也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仿佛刚才的感知和跋涉耗尽了他极大的精力。他想起李景异刚才提到的“挚爱临终”、“魂魄之术”，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出来：这个人，难道本身也不是……正常的“存在”？

补充水分、稍事休息后，黎簇下定决心，坐到了李景异对面。

“告诉我，你知道的一切。关于我身上的东西，关于你怎么来的，关于……我可能的下场。”黎簇的眼神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我不想再当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棋子了。吴邪把我推出来，汪家抓我，现在又多了个你……我总该知道为什么！”

李景异沉默地看着他，又看了看旁边同样紧张的苏万和杨好，缓缓开口：“我不知晓你所说的‘汪家’与‘吴邪’的全部谋划。我只能告诉你我的经历。”

他将自己的来历——几世轮回、与岳绮罗的羁绊、命契的反噬、岳绮罗的牺牲以及最后的穿越，用一种平静却惊心动魄的方式简略道出。尽管省去了许多细节，但那跨越时空的执念、诡异的术法、惨烈的牺牲，依旧让三个少年听得目瞪口呆，仿佛在听一个天方夜谭却又真实得令人脊背发凉的故事。

“……故而，我至此地，并非偶然。”李景异总结道，“绮罗以魂飞魄散为代价施展的术法，感应到了与此地相似的巨大能量波动，或许是同源之力，将我引来。而你的身上，”他看向黎簇，“正散发着这种力量最集中的‘气味’。”

黎簇消化着这些信息，艰难地开口：“所以……你觉得，找到你那个‘答案’，也许就能解决我身上的问题？”

“或许。”李景异颔首，“即便不能，多了解一分这力量的本质，你便多一分掌控它的可能，而非被其吞噬。”

短暂的沉默后，黎簇猛地站起身：“好！我信你一次！反正也没更坏的结果了。”他眼中燃烧着被逼到绝境后的狠劲，“你不是能感知吗？那我们主动去找！找这沙漠里‘气味’最浓的地方！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鬼东西在搞鬼！”

苏万欲言又止，最终只是默默检查起所剩无几的装备。杨好啐了一口唾沫：“妈的，拼了！总比被汪家抓去强！”

李景异看着这三个瞬间拧成一股绳、准备豁出去的少年，仿佛看到了很久以前，在长沙，那些同样被命运推着走、却依旧选择抗争的人们。他轻轻握紧了手中的玉簪。

“跟我来。”他站起身，目光投向沙漠深处某个方向。在那里，他感受到一种极其微弱、却与他魂魄深处产生共鸣的召唤，同时，也伴随着巨大的危险气息。

四人再次启程，这次有了明确的方向。李景异循着那冥冥中的感应，带领他们在复杂的沙海地貌中穿行。途中，他们再次遭遇了小股汪家人的巡逻队。这一次，在李景异的提前预警和巧妙引导下，他们利用流沙和残垣断壁，有惊无险地避开了正面冲突。李景异展现出的对环境匪夷所思的利用能力，让黎簇等人越发觉得他深不可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