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平行世界（5）（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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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微微的主动退出，像移开了堵在河道中央的最后一块巨石。那股在肖奈和异憬之间压抑、盘旋了太久的暗流，终于找到了一个看似微小、却至关重要的宣泄口。

那天晚上，他们并没有去讨论什么“音律模型与建筑声学”。肖奈那句邀请，本身就是一个信号，一个试图将两人关系从僵持的冰面，拉回到正常轨道的试探。而异憬的那个“好”字，则是接过橄榄枝的回应。

他们最终去了三食堂顶楼的小餐厅，那里环境相对安静。对话起初有些生涩，围绕着刚刚结束的交流会，局限于纯粹的技术探讨。肖奈严谨地分析着异憬模型中几个可以优化的算法节点，异憬则耐心解释着其中蕴含的传统乐理考量。

就像多年前一起准备ACM竞赛时那样，只是少了那份毫无芥蒂的默契，多了几分小心翼翼的试探。

直到晚餐接近尾声，肖奈放下筷子，看着窗外渐渐亮起的校园灯火，忽然问了一个与学术毫无关系的问题：

“那天晚上……我发烧的时候，是不是说了什么奇怪的话？”

异憬握着水杯的手微微一紧。他垂下眼帘，看着杯中晃动的清水，沉默了几秒，才轻声回答：“没什么。就是些……梦话。”

“关于毕业典礼的？”肖奈追问，目光锐利地转向他。

异憬的睫毛颤了颤，没有否认。

肖奈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那点因为被窥见脆弱而产生的别扭，忽然就散了。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自嘲的弧度：“看来是说了。抱歉，让你见笑了。”

“没有。”异憬立刻抬头，语气带着一丝急促，随即又缓和下来，声音很低，“……没什么可笑的。”

两人之间陷入一阵短暂的沉默。但这沉默，不再是以往那种令人窒息的冰冷，反而有种无声的东西在悄然流动。

“那个宣告，”肖奈忽然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剖析自己的坦诚，“我当时……并不是想伤害谁。尤其是贝微微。我只是……”他顿了顿，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语，“……只是找不到更好的方法。”

异憬静静地看着他，没有打断。

“我好像总是这样，”肖奈继续道，目光投向虚空，像是在对异憬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用最笨拙的方式，去处理最复杂的问题。尤其是……关于你的事。”

最后几个字，他说得极轻，却像羽毛一样，轻轻搔刮在异憬的心尖上。

异憬的心跳漏了一拍。他从未听过肖奈用这样的语气说话，带着懊恼，带着无奈，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他一直以来看到的，都是肖奈强大、冷静、甚至有些咄咄逼人的一面，却忘了，这个人在感情面前，或许也同样笨拙。

“我知道。”异憬轻声说。这三个字，包含了太多的含义。我知道你的初衷，知道你的笨拙，也知道……你并非有意。

肖奈看向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那你呢？异憬。永远用沉默和回避来应对一切，就是你的方法吗？”

这个问题直指核心，尖锐，却不再带有攻击性，更像是一种疲惫的求证。

异憬放在桌下的手悄然握紧。他避开了肖奈的目光，看向窗外漆黑的夜空，良久，才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低声说：

“不是方法……是习惯。或者说，是……怯懦。”

承认自己“怯懦”，对一向温润从容的异憬来说，几乎是不可想象的事。但在这个夜晚，在肖奈罕见的坦诚面前，他觉得自己也必须拿出同等的真诚。

“我怕靠近会失去，怕流露真心会带来不可控的后果。所以，宁愿站在原地。”他自嘲地笑了笑，那笑容里有种破碎感，“很可笑，对吧？像个胆小鬼。”

肖奈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灯光下，异憬的侧脸线条柔和，带着一种卸下伪装后的真实脆弱。这一刻，肖奈心中最后那点因被拒绝而产生的怨气，也烟消云散了。原来，他们都是一样的，在感情的领域里，是两个不知所措的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