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独弈(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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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那间拥挤冰冷的通铺房间,萧镜璃仿佛从一个令人窒息的战场,退回到了另一个充斥着无声硝烟的牢笼。

屋内空无一人,想必其他人仍在前面忙碌或打探消息。空气中残留着劣质脂粉和汗液混合的沉闷气味,与她方才在暖阁闻到的清冷沉香形成尖锐对比,提醒着她现实的残酷。

她走到自己靠墙的铺位,缓缓坐下。紧绷的神经一旦松懈,疲惫便如潮水般汹涌袭来,四肢百骸都泛着酸软无力。指尖的伤口仍在隐隐作痛,提醒着她连日来的挣扎与付出。

脑海中,晟王李缙那双洞察一切、带着玩味与势在必得的眼睛,与慕容渊最后那充满失望与痛心的眼神,交替浮现,如同冰与火交织,灼烧着她的理智。

慕容渊的担忧是真的,他的痛苦也是真的。她知道。但她更知道,他那份清流世家的骄傲与原则,在这污浊泥潭里脆弱得不堪一击。他的靠近,于她而言不是救赎,而是更深的束缚和软肋。她必须推开他,哪怕心如刀割。

而晟王…他的招揽是赤裸裸的利用,是将她视为一件有趣且有用的玩物。但不可否认,这或许是她目前能接触到的最快、最有力的捷径。接近权力,才能窥探真相,甚至…复仇。

代价呢?代价可能是彻底失去自我,沦为权力博弈中更精致的傀儡,甚至可能陷入比教坊司更万劫不复的深渊。

两个选择,两条路,都布满荆棘,都看不到光亮。

她缓缓躺倒,目光空洞地望着上方模糊的房梁。冰冷的绝望如同毒藤,悄然缠绕上心脏,越收越紧。

不能屈服。

她猛地坐起身,眼底那片刻的迷茫与脆弱被强行驱散,重新凝聚起冰冷的锐光。

她走到墙边,指尖再次抚上那道深刻的、预示着“碧波池”危险的刻痕。柳烟愚蠢的威胁已经解除,但这警告本身,依旧有效。这教坊司里,看不见的敌人远比看得见的更可怕。

芸娘…她在这场博弈中,又扮演着什么角色?她是晟王的耳目?还是另有打算?她栽培自己,是为了讨好晟王,还是为了…培养一把属于自己的刀?

无数的疑问在脑中盘旋。她没有盟友,没有依靠,唯一能凭借的,只有自己的头脑和这具尚未被彻底摧垮的身体。

这是一盘她必须独自下完的棋,对手不明,规则残酷,每一步都可能满盘皆输。

她需要信息。更多、更准确的信息。关于晟王,关于芸娘,关于那些隐藏在暗处的眼睛,甚至…关于她家族覆灭的真相。

她不能再被动地等待和反应。她必须主动出击,哪怕只是极其微小的一步。

目光落在墙角那架旧筝上。芸娘看重她的“才艺”,这便是她目前唯一的、脆弱的护身符和敲门砖。她需要将其打磨得更加锋利,更加无可替代。

同时…她需要眼睛和耳朵。小禾的善意或许可以利用,但那孩子太过怯懦,不堪大用。这教坊司里,谁还能为她所用?谁又有可能被收买或利用?

一个个面孔在脑中闪过,又被逐一否定。人心难测,一步踏错,便是灭顶之灾。

就在她凝神思索之际,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刻意放轻的脚步声,停在了门口。似乎有人在门外犹豫徘徊。

萧镜璃立刻收敛所有外露的情绪,恢复成平日那副沉静淡漠的样子,目光警惕地望向门口。

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小禾怯生生的脸探了进来,见到她在屋里,似乎松了口气,又立刻紧张起来。

“璃…璃姐姐…”她小声唤道,蹑手蹑脚地溜进来,飞快地关上门,背靠着门板,胸口微微起伏,像是跑过来的。

“怎么了?”萧镜璃看着她。

小禾咽了口唾沫,压低声音,急急道:“我…我刚才偷偷听到钱嬷嬷和芸姑姑身边的春桃姐姐说话…她们说…说柳烟姐醒了之后,一直胡言乱语,说…说不是意外,是有人推她…还、还提到了碧波池…”

萧镜璃的心猛地一沉,面上却不动声色:“哦?然后呢?”

“芸姑姑去看她了…”小禾的声音带着恐惧,“然后…然后就让人把她挪到最西头那间空置的废屋里去了,说…说让她静养,不许任何人探视…”

最西头的废屋…那是几乎等同于等死的地方。芸娘这是在…封口?她不信柳烟的指控,还是根本不在乎真相,只是嫌麻烦?

“还有…”小禾似乎想起了更可怕的事,脸色更白了,“我好像…好像看到那个…那个总是黑着脸、不说话的高个子男人…在废屋外面晃了一下…”

萧镜璃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个监视者!夜煞!他出现在柳烟的“病房”外?是芸娘派他去…确保柳烟“静养”的吗?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芸娘的手段,比她想象的更冷酷,也更高效。

“我知道了。”萧镜璃打断小禾的话,声音平静无波,“这件事,到此为止。你从未听过,也从未对我说过。记住了吗?”

小禾被她冷静的语气震慑,愣愣地点点头。

“回去吧。以后听到什么,看到什么,自己知道就好,不要再来告诉我。”萧镜璃的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疏离。她不能将小禾拖入更深的危险。

小禾似乎有些委屈,但还是听话地点点头,悄无声息地又溜了出去。

房间再次恢复寂静。

萧镜璃独自站在昏暗的光线下,心中浪潮汹涌。

柳烟未死,但已构不成威胁。芸娘用最直接的方式处理了麻烦,也再次向她展示了这里的生存法则。

而夜煞的出现…他究竟是芸娘的人,还是…另有所属?他的监视,到底是为了什么?

棋局愈发复杂了。

她缓缓走到窗边,推开一丝缝隙,冰冷的夜风瞬间涌入。远处教坊司的主楼依旧灯火通明,笙歌隐隐,仿佛另一个世界。

她深吸一口寒气,目光变得愈发沉静、冰冷。

独弈已然开始。她没有退路,只能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