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维度的壁垒（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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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纪元：狩猎时代，第一百一十二天。

“昆仑号”启航后的第五十二天。

72号锥形数据区域，第四维度前哨星域，“迷雾之海”边缘。

宇宙的静默在此地被赋予了一种截然不同的形态。它不再是单纯的黑暗与虚无，而是一种充满了活性与压迫感的“存在”。

“昆仑号”像一头误入了神话时代的巨兽，小心翼翼地停泊在这片被称之为“迷雾之海”的诡异星域边缘。它的舰体之上，在那场与雷昂意志对抗和极限跃迁中所留下的狰狞创伤，正在许琳和她的材料科学团队日以继夜的努力下，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愈合”。那些被“空间锚”技术所创造出来的全新“盖亚合金III型”，如同拥有生命的活体组织，正在不断地吞噬着周围空间中那浓郁的“以太”粒子，自我复制、增殖，将那些破碎的创口一点点地填补起来。

但这艘船的“灵魂”，却依旧处于一种前所未有的紧绷状态。

主舰桥之上，气氛压抑得仿佛连光线都被那无形的迷雾所渗透，变得粘稠而又凝重。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主舷窗之外那片壮丽而又充满了致命诱惑的景象之上。

那是一片由纯粹的精神力所构筑而成的，无边无际的能量海洋。

它不像任何已知的星云，没有旋转的气体，也没有燃烧的恒星。有的，只是一片片如同流光溢彩的丝绸般缓缓飘荡的七彩“浓雾”。那些浓雾并非物质，而是由无数个破碎混乱的“意识碎片”与“情感记忆”所构成。它们时而幻化出早已灭亡的古老文明那宏伟的城市剪影，时而又扭曲成某个强大生物在临死前所看到的，充满了恐惧与绝望的最后画面。

无数细小的，如同萤火虫般的金色光点在迷雾中明灭不定，每一次闪烁，都仿佛在低语着一个不为人知的古老秘密。

这里美丽，如同神明的梦境。

这里也危险，如同魔鬼的囚笼。

“‘亚当’，能量场分析结果出来了吗？”单星璇的声音打破了这片宁"静。她已经连续四天没有合眼了，那双美丽的眼眸之中布满了血丝，但她的眼神却依旧保持着那种属于女王的锐利与冷静。

“报告议长。”程宇的声音从他那已经被改造成一个小型信息堡垒的控制台中传来，带着一丝深深的疲惫与一丝无法掩饰的……挫败感，“……不行。我们失败了。我们尝试了所有已知的探测手段，从常规的电磁波扫描，到最高级的规则层面透析，但所有的数据反馈，都是……一片‘混沌’。”

他将一幅由“亚当”尽最大努力渲染出来的能量场结构图投射在了主屏幕之上。那幅图上，没有任何可以被理解的结构或者规律，只有一片充满了杂乱无章的“噪点”与“乱码”的纯粹的混乱。

“这片‘迷雾’的本质，似乎是一种我们完全无法理解的‘高维’投影。”程宇推了推他的黑框眼镜，眼中闪烁着一种既是恐惧又是狂热的复杂光芒，“它的存在本身，就超越了我们现有的所有物理学与能量学理论。任何试图去‘理解’它的行为，都会像一个试图用二维的尺子去测量一个三维球体的可笑尝试，最终得到的，只会被它那无穷的‘信息’所彻底同化和淹没。”

“在过去的九十六个小时里，‘亚当’已经有三个辅助运算核心因为试图强行破解这片迷雾的底层‘代码’而过载烧毁了。而我……”他苦笑了一下，“我的精神力也已经濒临极限。我只要稍微一闭上眼睛，就能听到那片迷雾中传来的，数以亿万计的，充满了疯狂与诱惑的……精神低语。”

程宇的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忍不住从心底升起一股寒意。连“亚当”和程宇这对堪称“昆仑号”最强大脑的组合，都在这片神秘的迷雾面前束手无策，甚至险些“精神失常”，那么，他们这些凡人，又该如何去穿越这片连神明都要为之迷失的禁忌之海呢？

“……那……那个神秘的警告声呢？”赵磊，这个总是习惯于用拳头来解决问题的汉子，此刻的声音也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自从我们来到这里之后，那个自称是‘试炼’的鬼声音，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它到底想让我们干什么？就让我们在这里活活地困死吗？！”

“它在等。”

一个略显虚弱，但却充满了洞察力的声音，缓缓地从舰长席的后方响起。

是陈默。

他穿着一身宽松的白色研究员制服，脸色依旧苍白，但那双深邃的眼眸，却早已恢复了那种如同星辰大海般包容万物的平静。他缓缓地走到舷窗前，将目光投向了那片瑰丽而又致命的迷雾，眼中闪烁着一种仿佛能看穿一切虚妄的智慧光芒。

“它在等我们……做出‘选择’。”

“选择？”所有人都愣住了。

“是的，选择。”陈默点了点头，“这片‘迷雾之海’，并非一道单纯的‘墙’，它更像是一个……‘过滤器’。一个用来筛选‘灵魂’的巨大过滤器。它所考验的，并非我们的武力，也并非我们的科技。它所考验的，是我们每一个人的……‘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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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会放大你内心最深的恐惧，勾起你最悔恨的记忆，诱惑你最偏执的欲望。如果你无法战胜自己的心魔，那么你的灵魂就会被这片迷雾所同化，成为它那无数混乱记忆碎片中的一部分，永世沉沦。”

“而如果你能战胜它……”他的眼中闪过了一丝锐利的光芒，“……那么，你就能从这片混乱的迷雾之中，找到那唯一一条，可以通往‘真实’的，由你自己的‘意志’所铺就而成的……‘心之路’。”

陈默的话，如同暮鼓晨钟，狠狠地敲打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他们终于明白了这场“试炼”的真正含义。

这根本就不是一场对外的战争，这是一场……向内的，与自己灵魂的终极对决！

“……可是……我们该怎么做？”叶知秋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我们根本就无法分辨，哪些是真实的，哪些又是那片迷雾为我们制造的幻觉！”

“很简单。”陈默缓缓地转过身，他那双深邃的眼眸，扫过在场的每一个执掌者，最终落在了那个从始至终都用一种充满了信任与担忧的眼神看着他的女孩身上。

“……去相信。相信你身边的人，相信你自己。更要相信……我们这个集体，那早已被无数次血与火所证明过的，牢不可破的……羁绊。”

他缓缓地伸出手，握住了单星璇那因为紧张而有些冰凉的手。

“……还记得吗？单议长。”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充满了温柔与鼓励的微笑，“你才是那个，曾经独自一人，就敢于直面那片足以将我彻底吞噬的黑暗，并且最终将我拉了回来的……最勇敢的‘破妄者’啊。”

“现在，是时候该让你……也让所有人，都真正地看一看……”

“……我们这艘小小的‘诺亚方舟’，当它真正地将所有人的意志都凝聚在一起的时候，到底能爆发出……何等璀璨的光芒了。”

陈默的决定，是疯狂的。

他没有选择任何取巧的办法，也没有试图去用任何技术手段来“作弊”。他选择了最直接，也最危险的一条路——将“昆仑号”这艘承载了一万个灵魂的方舟，毫无防备地，径直地驶入那片足以吞噬一切的“迷雾之海”！

他要用他们这一个“集体”的意志，来与这片由无数个“个体”的混乱意志所构成的神之试炼，进行一次……最正面的……硬碰硬的对决！

当“昆仑号”的舰首，那闪烁着“盖亚合金III型”特有光泽的狰狞撞角，第一次触碰到那片七彩的迷雾的瞬间，整个世界都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没有撞击，没有爆炸，甚至没有任何能量的反馈。

“昆仑号”就像一艘幽灵船，悄无声息地，被那片如同拥有生命的浓雾，所彻底地吞噬了。

主舰桥之上，所有的舷窗，都在一瞬间被那浓得化不开的七彩迷雾所彻底覆盖。所有的探测器，也在同一时间彻底地失灵，屏幕之上只剩下一片充满了杂乱信号的雪花。

他们彻底地变成了一群……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海洋之中航行的……瞎子和聋子。

而真正的“试炼”，也从这一刻，正式开始。

“……爸……妈……”

赵磊，这个铁骨铮铮的汉子，突然发出一声充满了痛苦与悔恨的呜咽。他的眼前，不再是那冰冷的控制台，取而代之的，是他那个位于华北平原的小小乡村。他看到了自己那年迈的父母，正满脸慈爱地站在村口那棵老槐树下，向他挥着手，呼唤着他的乳名。

“……对不起……儿子不孝……儿子这就回来陪你们……”

他的眼神变得无比的空洞，身体如同被无形的丝线所牵引的木偶，竟然不顾一切地站起身，向着那坚固的合金舷窗，一步一步地走了过去，仿佛要穿过那层物理的阻隔，回到那个他魂牵梦绕的温暖港湾。

“……赵磊！醒醒！”

一个充满了焦急与关切的声音，如同惊雷般在他的脑海中炸响！

是周宇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