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带血的獠牙（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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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纪元：狩猎时代，第二天。

“鬣狗号”残骸附近，柯伊伯带。

宇宙是无声的。

它不会为英雄的诞生而奏响赞歌，也不会为懦夫的死亡而鸣响丧钟。

那场堪称悲壮由三位一体的自我牺牲所引发的剧烈爆炸，在冰冷的真空中，只是一场宏大而又寂静的光影默剧。 蓝色的等离子体、红色的血肉烈焰、以及被撕裂的合金装甲，共同构成了一幅壮丽转瞬即逝的星云图，然后，便被永恒的黑暗与死寂，迅速地吞噬，抹平，仿佛从未存在过。

但对于那些有幸或不幸目睹了这一切的“观察者”而言，这场无声的爆炸，却在他们的灵魂深处，掀起了比任何超新星爆发都更加猛烈的海啸。

通讯频道中，那两名幸存天使的悲鸣，如同被折断了翅膀的雏鸟，充满了撕心裂肺的痛苦与茫然。 他们被爆炸的气浪狠狠地抛飞，在布满了细小碎片的宇宙中，无助地翻滚着，纯白色的“圣裁者”殖装上，布满了焦黑的伤痕与狰狞的裂纹，能量读数，已经降到了危险的红色警戒线以下。

林凡静静地悬浮在不远处，他像一座沉默不会被任何外物所动摇的冰山。

他亲眼目睹了那一切。

从他的士兵被逼入绝境，到他们做出那个疯狂而又天才的战术抉择，再到最后那场同归于尽璀璨的自我毁灭。

他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攥住，然后，再一寸一寸地捏碎。那种感觉，超越了单纯的愤怒与悲痛，化作一种更加深沉、也更加冰冷的东西。

那是一种“觉醒”。

一种在付出了血的代价之后，被迫从“文明”的温室中探出头来，第一次真正看清这片“黑暗森林”真实面貌的残酷的觉醒。

他终于明白了。

他和他麾下的这些天之骄子们从一开始就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他们带着一种源于自身技术代差优势根深蒂固的“傲慢”，来看待这场战斗。他们以为这会是一场优雅外科手术式可以被写进教科书的“武装解除”行动。他们下意识地将宇宙战争套入了地球上那些关于“骑士精神”与“人道主义”的框架之中。

所以，他们会尝试“劝降”。

所以，他们会以“捕获”为第一优先。

所以，他们在战斗中会下意识地避免对敌舰造成过度不必要的“破坏”。

他们像一群初次进入原始丛林装备精良的现代特种兵试图用“日内瓦公约”去和一群茹毛饮血为了生存不惜啃食同伴尸体的食人族去讲道理。

而结果，就是二号的阵亡就是C8通道那三名战士的悲壮牺牲。

他们的敌人，这些在“碎星环流”那种宇宙垃圾场里挣扎求生的“鬣狗”他们不懂什么是“骑士精神”，不懂什么是“战争美学”。他们的教科书，只有一页上面用鲜血和内脏写着两个字——“活下去。”

为此，他们可以将自己的船变成毒气室，可以将自己的同伴变成自杀式炸弹，可以用一切最原始、最卑劣、最疯狂的手段去拖着你一起坠入地狱。

他们用自己的“无底线”，为林凡和他的天使军团上了这堂迟到了四十亿年的血腥的第一课。

而现在，是时候该交“学费”了。

“第五小队放弃外围警戒。”

林凡的声音通过指挥频道再次响起。那声音中所有的情感波动都如同被绝对零度所冻结只剩下一种纯粹不容置疑如同机械般冰冷的指令感。

“你们的任务是回收C8通道爆炸后的幸存者。将他们带回‘昆仑号’进行紧急救治。同时，将我们阵亡将士的殖装残骸，哪怕只是一片碎片也全部给我带回来。”

“遵命，指挥官。”

“其余所有单位听我命令。”林凡的目光如同两柄最锋利的冰刀穿透了层层的空间死死地锁定在了“鬣狗号”那被炸出巨大的船腹破洞之上。

“攻击计划变更。”

“放弃所有原定从A、B、H、I区的多点突入计划。所有战斗小组立刻向C8通道爆炸点集结。”

“我们将从那个洞口进去。”

“我们不再分散清剿，们要汇成一股洪流。”

“我们要用最直接、最粗暴、最不讲道理的方式从这艘船的‘肚子’里一路冲杀到它的‘脑袋’里！”

“我们的新战术只有一个。”

他顿了顿，用一种足以让钢铁都为之战栗的冰冷语气说出了那个他刚刚才从敌人身上学到的词汇。

“——碾压。”

“鬣狗号”内部。

那场剧烈的爆炸同样让残存的海盗们陷入了短暂的震惊与混乱。

“成功了！螳螂的‘B计划’成功了！”

“我看到那几个‘鸟人’被炸飞出去了！哈哈哈！让他们也尝尝我们的厉害！”

舰桥内几个海盗发出了一阵病态劫后余生般的欢呼。

然而，“锈牙”克鲁克却没有丝毫的喜悦。

他那只闪烁着幽蓝凶光的机械左眼正死死地盯着战场分析屏幕。屏幕上代表着入侵者的那些蓝色光点，在短暂的停滞后非但没有被吓退反而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速度开始向着那个刚刚被炸出的巨大破洞疯狂地汇集！

他们，要从那个最危险、最混乱、充满了高温与电离辐射的爆炸核心区发起总攻！

克鲁克的心中警铃大作！

他那野兽般的直觉告诉他有什么东西已经彻底改变了。

对面那些“天使”的战斗方式变得不一样了。

“所有还能动的人！都他妈的给老子去C区！去那个破洞！给我堵住他们！用你们的命去给我堵住他们！”克鲁克对着通讯器发出了声嘶力竭的咆哮。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一片夹杂着电流声死寂的沉默。

那些被派往各个区域进行阻击的海盗们大部分都已经在天使们之前那场冷酷高效的“清扫”中变成了冰冷的尸体。

而残存的那些也早已被吓破了胆，正像真正的老鼠一样躲藏在船上某个阴暗的角落里瑟瑟发抖，祈祷着那些白色的死神不要找到自己。

已经没有人再听从他的命令了。

“一群废物！”

克鲁克狠狠地一拳砸在控制台上，迸射的火花映照出他那张因为愤怒和绝望而扭曲的脸。

但他没有放弃。

他知道自己唯一的希望就是拖延时间。

拖到“血腥彗星”的大部队循着他发出的“血腥信标”，赶到这里。

“螳螂！你还在吗？！”他呼叫着自己最得力的手下。

“在……咳咳……在头儿。”通讯器那头传来“螳螂”那虚弱而又痛苦的声音。他显然也在刚才那场波及了半个船体的爆炸中受了不轻的伤。

“带着你剩下的人立刻退守到舰桥！把通往舰桥的最后一道闸门给我用超高强度的合金焊死！然后，把我们所有的重武器都给老子架在门口！我们要在这里进行最后的抵抗！”

“明白，头儿。”

C8通道爆炸点。

这里已经变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人间地狱。

被撕裂的金属断口在高温下依旧流淌着橘红色的铁水。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焦臭味与浓郁的血腥味。无数的电缆如同被斩断的血管从天花板上垂落下来不断地迸射出危险的蓝色电弧。

而就在这片地狱般的景象之中。

数十个纯白色的身影如同从深渊中归来的复仇之神悄无声息地从那个巨大的破洞中鱼贯而入。

他们的身上依旧一尘不染。

但他们殖装头盔之下那双原本清澈的眼眸中所燃烧的已经不再是守护家园的“圣火”，而是复仇的“业火”。

林凡便是那团业火中最炽热也最冰冷的核心。

他第一个踏上了这片由他战友的生命所换来滚烫沾满了鲜血的土地。

他没有丝毫的停留。

“第一到第四战斗小组组成‘破城锤’阵型向舰桥方向直线突进。”

“第五到第八战斗小组组成‘清道夫’阵型跟随在后，清剿所有侧翼通道内的残余抵抗力量。”

“第九、第十小组，作为预备队，随时准备支援。”

林凡的命令，简洁，高效，充满了不容置疑的杀意。

“我们的行进路线上，不需要留下任何活口。所有阻挡在我们面前的东西，无论是人，还是障碍物——全部摧毁。”

“破城锤”阵型是天使军团在模拟训练中专门用于攻克坚固堡垒最极端、也最野蛮的突击阵型。

它由十六名天使组成，分为四层。

最前方的第一层，是四名装备了特制“泰坦”级能量护盾的“盾卫”。他们的护盾，可以将四人的能量，汇聚于一点形成一道几乎坚不可摧巨大的能量墙。

第二层和第三层，是八名手持GK7高斯步枪的“火力手”。他们将躲在能量墙之后，进行无差别毁灭性的火力覆盖。

而最后一层，则是四名装备了高频振动战斧和“蜂刺”榴弹发射器的“破障者”。他们的任务，是清除任何“能量墙”和“火力网”都无法摧毁超重型障碍物。

这是一个移动充满了暴力美学不讲任何道理的杀戮堡垒。

“前进！”

林凡一声令下，“破城锤”开始缓缓地，却又以一种无可阻挡的姿态，向着“鬣狗号”的深处，碾压而去！

很快，他们就遇到了第一波抵抗。

十几个海盗，躲在一个由集装箱和合金板临时搭建起来的简陋掩体后面，用他们手中那五花八门的武器，向着“破城锤”疯狂地倾泻着火力。

橙红色的实弹，惨绿色的能量光束，甚至还有几颗冒着黑烟土制的手雷，如同冰雹般，狠狠地砸在了那面巨大淡蓝色的能量墙之上。

然而，这一切，都是徒劳的。

所有的攻击，都在接触到能量墙的瞬间，被消弭于无形，只留下了一圈圈微不足道如同水波般的涟漪。

“目标已进入有效射程。”第二层的火力手，声音冰冷地报告道。

“自由开火。”林凡下达了命令。

下一秒，死亡的交响乐，奏响了。

八支GK7高斯步枪，从能量墙的缝隙中，探了出来。

它们没有进行精准的点射。

而是以一种极高的射速，进行着不间断覆盖式的扫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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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咻咻咻咻咻——！！！”

无数道肉眼无法捕捉细如发丝的蓝色光线，如同死神的镰刀，瞬间席卷了那个简陋的掩体！

合金的集装箱，在堪比舰炮的动能冲击下，如同纸糊的一般，被瞬间撕裂、洞穿！

躲在后面的海盗们，甚至连一声惨叫都未能发出，他们的身体，就被那些无情高速旋转的合金弹头，撕成了无数漫天飞舞的血肉碎片！

一个呼吸之间，战斗，结束了。

“破城锤”甚至没有丝毫的停留，它直接从那片由鲜血、内脏和金属碎片混合而成的废墟之上碾压了过去，继续向着前方坚定不移地推进。

道路上，只留下了一地狼藉和一股令人作呕浓郁的焦臭与血腥味。

接下来的推进变成了一场单方面冷酷的屠杀。

无论海盗们设置了怎样恶毒的陷阱——无论是会喷出强酸的消防管道，还是布满了高压电网的地面，亦或是从天花板上落下装满了滚烫机油的铁桶。

在“破城锤”那绝对不讲任何道理的防御与火力面前，都显得如此的苍白无力。

能量墙，挡住一切。

火力网，摧毁一切。

那些曾经让天使们束手束脚、甚至付出了惨痛代价的“肮脏”手段，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变成了一个又一个可笑不自量力的笑话。

而跟随在后的“清道夫”小组则更加的冷酷无情。

他们会用高爆榴弹将每一个可能藏人的侧翼通道都彻底地炸塌。

他们会用热熔射线将每一扇紧闭的房门都连同门后面可能存在的“惊喜”一起融化成铁水。

他们不再进行任何的扫描和侦察。

他们只负责“抹除”。

“鬣狗号”舰桥。

“锈牙”克鲁克呆呆地看着主监控屏幕上那个正在以一种无可阻挡的姿态向着他们逼近蓝色的“死亡堡垒”。

他的额头上布满了冷汗。

他那只完好的右眼中第一次流露出了一种名为“后悔”的情绪。

他后悔了。

他不该招惹这些东西。

他原本以为自己遇到的是一群虽然强大但却“天真”可以被他用“碎星环流”的法则玩弄于股掌之上的“绵羊”。

但他现在才发现自己错了错得离谱。

他招惹的根本就不是什么“绵羊”。

而是一群……正在学习如何捕猎的幼年的“神明”。

而他和他的“鬣狗号”便是这些“幼神”们用来磨砺自己那刚刚长出还带着一丝生涩的“獠牙”的第一块也是最合适的“磨刀石”。

而磨刀石的下场只有一个。

那就是被磨损被消耗最终化为齑粉。

“头儿！他们……他们快到了！”“螳螂”那尖锐的声音，将克鲁克从失神中唤醒，“最后一道闸门我已经用三层记忆合金焊死了！所有的‘屠夫’型自动机炮也都已经架设好了！这是我们最后的防线了！”

“好……”克鲁克深吸一口气，他知道自己的“使命”即将要完成了。

他已经为“血腥彗星”的大部队，争取到了足够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