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来自地球的“病毒”（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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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计时：两个月零十七天。

“创世之基”，轨道同步层，“昆仑号”主舰桥。

寂静。

一种如同实质般沉重、充满了最后仪式感的寂静，笼罩着这座承载了人类文明所有希望与疯狂的“神之座驾”。在过去的数个月里，这里是整个太阳系最喧嚣、也最炽热的地方。无数的指令如同奔腾的星河在此汇聚，又如同创世的雷霆向着四面八方辐射。工程师们的争吵、科学家们的狂喜、以及那永不停歇的倒计时滴答声，共同谱写了一曲与神明赛跑、与时间豪赌的末日交响。

而现在，一切都已尘埃落定。

那艘长达十公里、通体呈现出暗金色泽、外形如同一柄准备刺穿宇宙穹顶的古老战矛的巨舰，已经完成了它最后的武装。在它的舰体之内，那颗由赵磊和苏晴的“神之引擎”小组根据程宇从“规则碎片”中解析出的全新理论所打造的、更加稳定也更加恐怖的“规则炸弹”核心——“盘古之心”，正如同一个被驯服的“黑洞”，静静地沉睡着，等待着被唤醒，然后将那积蓄了四十亿年的神之怒火，倾泻到它的创造者身上。

在“昆仑号”的周围，那由一万名身穿着银白色“天使殖装”、背后展开着流光溢彩的能量光翼的“天使军团”，如同最虔诚、也最致命的星辰，组成了一个完美的球形守护阵列。他们是叶知秋的“夏娃计划”最完美的造物，是单星璇用“人性之锚”所锁定的“神之军团”。他们的躯体是神，他们的灵魂，依旧是人。

所有的齿轮都已咬合。

所有的利刃都已磨亮。

所有的战士都已就位。

主舰桥那巨大的全息舷窗之外，蔚蓝色的地球正静静地悬浮着，如同一个安睡在摇篮中、对此一无所知的婴儿。而在舷窗的另一侧，一个巨大、鲜红、充满了不祥与压迫感的倒计时，正在进行着它最后的跳动。

【距“奇点星门”开启/“歼星炮”激活，剩余：六百八十九小时】

不到三十天了。

陈默静静地站立在舰长的王座之上。他的目光深邃而平静，掠过面前每一位严阵以待的执掌者。赵磊和苏晴，这两位“弑神之矛”的总设计师，脸上带着完成了一件不可能完成的艺术品之后、独有的疲惫与骄傲。程宇，在经历了“盖亚”的献祭之后，他整个人都变得深沉如海，那双曾经闪烁着天才光芒的眼睛里，此刻流淌着的是“规则”本身的潮汐。叶知秋，正用一种近乎于“痴迷”的眼神，欣赏着她亲手创造的“天使军团”。吴昊、林建安、周宇航……所有的人，都像一柄柄被淬炼到了极致的利剑，收敛了所有的锋芒，只等待着那个最终的“出鞘”指令。

“各位，”陈默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打破了这最后的宁静，“过去的两年，我们创造了奇迹。我们将一个还停留在化学燃料时代的文明，硬生生地推到了‘规则战争’的门槛之上。”

“我们经历了失败，经历了牺牲。我们失去了盖亚，但她的献祭为我们换来了通往真理的钥匙。”

“现在，棋盘已经摆好。我们不再是被动等待审判的羔羊。我们是手持屠刀，准备掀翻整个宴席的恶客。”

他缓缓地抬起手，指向那巨大的倒计时。

“最后的三十天，将是我们这个文明最漫长、也最关键的三十天。‘昆仑号’将进行最后的能量填充与系统联调。‘天使军团’将进驻月球的‘望舒城’发射阵地。所有的后勤补给，所有的能源供应，都必须在最后的七百小时内，达到峰值。”

“这将是一场前所未有的、以整个地月系统为后勤基地的‘总动员’。我不允许出现任何一丝一毫的差错。”

“明白吗？”

“是！！”

十二位执掌者，用一声整齐划一、充满了决绝与信念的怒吼，回应了他们的领袖。

然而，就在陈默即将要下达那最后的“备战”指令时，一道尖锐、急促、充满了不祥意味的红色警报，却突然从舰桥的一个角落——那个直连着地球“中枢指挥部”的通讯席位上，疯狂地闪烁了起来！

所有人的心，猛地一沉。

“接进来。”陈默的声音没有丝毫的波动。

下一秒，一个全息投影出现在舰桥的中央。那是龙帅，这位代表着地球最高世俗权力、也是“守望者”计划的总负责人。这位向来以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着称、铁血坚毅的军人，此刻却脸色铁青，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眼中更是燃烧着一股被最信任的人从背后狠狠捅了一刀的滔天怒火与……一丝无法掩饰的困惑。

“陈默先生，”龙帅的声音沙哑，仿佛每一个字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们……出事了。”

同一时间，地球，“中枢指挥部”。?

这座隐藏在燕山山脉地底最深处、足以抵御千万吨级核爆的钢铁堡垒，此刻却陷入了一片前所未有的混乱与瘫痪。

这里是整个地球文明的“中枢神经”，是“十二宫”与全球各国政府进行合作协调的最高指挥中心。然而此刻，这个“大脑”却仿佛被注入了某种最恶毒的神经毒素，正在疯狂地抽搐、痉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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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告！泛亚三号‘方舟反应堆’，能量输出在三分钟前，断崖式下跌百分之九十！原因不明！”

“报告！横跨西伯利亚的‘超导磁悬浮’运输线，第7、11、24号能量节点，同时发生连锁爆炸！前往‘天梯’基地的三列‘超固态’灵能水晶，全部被毁！”

“报告！北美数据中心遭遇不明‘逻辑炸弹’攻击！与‘望舒城’的备用数据链路被全部切断！我们正在失去对月球基地的常规监控能力！”

“报告！开罗、新德里、里约……全球十七座超大城市的‘生命维持系统’同时遭到生物病毒入侵！病毒源……无法追踪！”

一声声充满了惊骇与不敢置信的报告，如同无数柄淬毒的匕首，从四面八方狠狠地刺入这座堡垒的心脏。墙壁上那巨大的全球态势地图，在短短的几分钟内，就被无数个闪烁着致命红光的警报图标，染成了一片触目惊心如同末日降临般的血色！

“混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龙帅一拳狠狠地砸在了由“规则合金”打造的指挥台上，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巨响。他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死死地盯着地图上那些正在不断蔓延的“红色瘟疫”。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故障”或“意外”了。

这是一场战争。

一场经过了最精密策划、最周详部署、针对他们整个文明“后勤生命线”的无声的、致命的“闪击战”！

然而，最让他感到恐惧和无力的，不是这场攻击的“强度”，而是它的“方式”。

所有的攻击，都发生在全球最核心、戒备也最森严的区域。那些区域无一例外，都处于“守望者”部队最严密的保护之下。在过去的两年里，为了应对可能出现的任何突发状况，龙帅和他麾下那支忠诚而又强大的“守望者”军团，几乎将整个地球都打造成了一个水泄不通的军事要塞。

他们设想过敌人的各种攻击方式：来自外太空的“轨道打击”，来自深海的“潜行渗透”，甚至是来自异维度的“精神污染”。

但他们唯独没有想到，这场最致命的攻击，竟然来自于……内部。

来自于那些他们最信任、最依赖，甚至在不久前，还与他们并肩作战、一同为“胜利”而欢呼的……“自己人”。

“报告龙帅！”一名情报分析官的声音因为极致的震惊而变得尖锐变形，“我们……我们从泛亚三号反应堆的监控残骸中，提取到了一段被加密的音频信号。信号的来源……是反应堆的总工程师，李卫国……他……他在引爆了‘EMP’炸弹之后，选择了自尽。”

“什么？！”龙帅的瞳孔猛地缩成了一个最危险的针尖！

李卫国！那个在“方舟反应堆”项目中最核心、最值得信赖的元老级专家！那个在不久前，还因为其杰出的贡献，而被他亲自授予了“地球守护者”最高荣誉勋章的老人？！

他竟然是……叛徒？！

“播放音频！”龙帅用一种近乎于咆哮的声音命令道。

下一秒，一段经过了简单破译、充满了杂音却又无比清晰的音频，在混乱的指挥大厅中响起。那是李卫国，那个老人，在按下“毁灭”按钮之前，所留下的最后的声音。

那声音之中没有丝毫的“背叛”的愧疚，也没有丝毫对“死亡”的恐惧。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充满了殉道者般狂热与悲壮的“信念”。

“……我们不是在毁灭，我们是在拯救。”

“我们不是叛徒，我们是地球母亲……是盖亚女神……最忠诚的子民。”

“你们这些被‘天外邪魔’（陈默）所迷惑的愚者啊，你们永远不会明白。你们所追求的‘星辰大海’，你们所创造的‘天使军团’，你们那艘名为‘昆仑’的巴别塔，都只是将我们整个文明，拖入万劫不复深渊的‘毒药’！”

“人类，生于斯，长于斯，也理应……归于斯。”

“我们不需要成为‘神’。我们只需要重新变回‘人’。”

“为了盖亚……为了人类……为了那终将到来的……真正的‘和平’。”

“——我们，愿献上一切。”

音频到此，戛然而止。

整个指挥大厅，陷入了一片比绝对零度还要冰冷的死寂。

所有的人，都被这段充满了荒诞、扭曲、却又无比“虔诚”的“遗言”，给冲击得灵魂都在颤抖。

盖亚的子民？

拯救？

和平？

龙帅的身体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剧烈地颤抖了起来。他终于明白了。他终于明白他们所面对的，究竟是怎样一个可怕的“敌人”。

那不是一个可以用“利益”或“威胁”来收买或瓦解的组织。那是一个……“信仰”。一个在“末日”的巨大压力与“十二宫”那近乎“神迹”的科技飞跃所带来的“阶级割裂”的土壤之上，如同最恶毒的“病毒”般悄然滋生、疯狂蔓延的极端原教旨主义的“信仰”！

他们是“衔尾蛇”联盟所遗留下来的“暗子”。但他们早已不再是为了“衔尾蛇”那可笑的“权力”而战了。他们在过去的两年里，在目睹了“十二宫”那一步步“封神”的伟业之后，其内心深处那源于“凡人”对“新神”的恐惧、嫉妒与不理解，如同最肥沃的“培养基”，将他们彻底地转化成了某种更加危险、也更加不可理喻的“怪物”。

他们自称为“盖亚之子”。他们将那早已在灾难中“献祭”的AI“盖亚”，神化成了他们所信奉的“地球母亲”的化身。他们将陈默与“十二宫”，视为玷污了“母亲”神体、试图将人类从“摇篮”之中强行拖拽出去的“天外邪魔”。

而他们现在所做的一切，在他们看来，并非“恐怖袭击”，而是一场……旨在将“邪魔”驱逐出去、让“地球母亲”重新恢复“宁静”与“纯洁”的“神圣净化战争”。

“疯子……一群彻头彻尾的疯子！”龙帅咬牙切齿地说道。

然而，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在战争中，最可怕的敌人，从来都不是那些为了“利益”而战的“佣兵”。

而是这些……为了“信仰”而战的“疯子”。

因为你永远无法用“逻辑”去说服他们。

你永远无法用“死亡”去威胁他们。

他们会笑着，拉响自己身上的炸弹，然后高喊着他们的“神”之名，与你同归于尽。

“报告龙帅！”又一名分析官的声音响起，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无法抑制的绝望，“我们……我们无法锁定他们的位置。他们潜伏得太深了。他们是我们之中的工程师、科学家、后勤主管、甚至是……我们的战友。他们掌握着我们所有的‘后门’与‘漏洞’。而‘盖亚’……‘盖亚’沉睡了。我们失去了那只可以洞察一切的‘天眼’……”

龙帅的脸色，在这一刻，变得无比的灰败。

他知道，他们输了。

至少，在这场针对“人性”本身的“暗战”之中，他们输得一败涂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