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伊州惊雷,初试锋芒。(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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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荡营的驻地,被侯君集“精心”安排在了伊州城最西边,紧挨着饱经风霜的城墙根下,一片早已废弃、荒芜不堪的土围子里。
这里原是前朝遗留的牲口集市和杂物堆放处,空气中经年累月地弥漫着一股混合了霉烂草料、牲畜粪便和尘土的特殊气味,令人作呕。当杜远、程处默、尉迟宝琪等人,手持那道墨迹未干、象征着侯君集意志的军令前来接管时,映入眼帘的是一幅令人心沉的景象:
约莫五百号人,如同被遗弃的破布娃娃,杂乱无章地或蜷缩在残垣断壁的阴影下,或直接瘫坐在满是污秽的地面上。
他们个个衣衫褴褛,许多人的号衣几乎成了布条,勉强遮体。面黄肌瘦是普遍的特征,深陷的眼窝里,眼神复杂地交织着长期被欺压后的麻木、底层挣扎求生存的狡黠,以及一丝尚未被完全磨灭的、属于老兵或亡命徒的野性光芒。
这群乌合之众成分极其复杂,有因触犯军纪被发配至此的边军老油子,有在陇右、河西战场上俘获的吐谷浑、党项羌人,甚至还有几个在中原犯了重罪、脸上刺着金印、眼神凶戾的亡命之徒。
他们对于杜远这一行衣着光鲜、甲胄鲜明、明显是来“镀金”的年轻将领,大多投来漠不关心、甚至带着隐隐不屑的目光,只有少数几个看似头目、眼神更为精明的老卒,目光在杜远等人身上逡巡,暗暗掂量着这些新来的“贵人”有多少斤两,盘算着今后的日子。
“都他娘的给老子站起来!校尉大人到了,没看见吗?!”程处默性子火爆,眼见这群兵痞如此散漫无状,心头火起,猛地踏前一步,声如洪钟般怒吼,试图用将门虎子的凛然气势将他们压服。
然而,回应他的却只有几声稀稀拉拉、毫不掩饰的嗤笑,以及更多人无动于衷的漠然。一个脸上带着一道狰狞刀疤、身材魁梧彪悍的汉子,甚至懒洋洋地用小指掏了掏耳朵,然后随意地朝旁边啐了一口浓痰,挑衅意味十足。
杜远面色平静如水,抬手轻轻止住了脸色涨红、几乎要拔刀相向的程处默。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那目光并不锐利,却仿佛能穿透人心,最终精准地落在那刀疤脸汉子身上,语气平淡无波,却带着一种奇异的、不容置疑的穿透力:“你,叫什么名字?原属何部?”
刀疤脸明显愣了一下,似乎完全没料到这个看起来文文弱弱、像个白面书生的“长官”会如此直接地点名问他,而且语气如此镇定。他下意识地梗了梗脖子,瓮声瓮气,带着几分蛮横回答:“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原陇右道斥候营队正,刘黑闼!”
“刘黑闼?”杜远点了点头,脸上看不出喜怒,“好,是条汉子。从现在起,你就是跳荡营第一队队正。”
此言一出,不仅刘黑闼本人愣住了,连他身边那些原本等着看热闹的兵痞们也全都傻了眼。这就……任命了?如此轻易?这新来的校尉,莫非是个不懂军务的草包?
杜远却不再看他,目光转向其他人,声音陡然提高了几分,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我知道你们此刻心里在想什么。觉得我们这些长安来的,是仗着祖荫来混军功的纨绔子弟,觉得这跳荡营名字好听,实则就是送死的炮灰营,对吧?”
场中一片寂静,无人应答,但那一道道沉默的目光,那一个个或撇嘴或冷笑的表情,本身就是最明确的答案。
杜远忽然笑了笑,那笑容里没有丝毫暖意,只有一种洞悉世情的冰冷:“你们想得没错!在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眼里,我们,还有你们,确实就是用来消耗敌人箭矢、填平城墙壕沟的……炮灰!”
这话太过直白,太过赤裸,甚至带着一丝自嘲般的残酷,连站在他身后的程处默、尉迟宝琪等人都瞬间变了脸色,手心捏了一把汗。
“但是,”杜远话锋陡然一转,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出鞘的寒刃,扫视着众人,“我杜远,不喜欢当炮灰!我更不喜欢,我手下的兵,被人当成可以随意丢弃、毫不足惜的草芥!”
话音未落,他猛地从怀中掏出一卷帛书,“啪”地一声狠狠摔在面前一个不知装过什么、满是污渍的空木箱上,发出沉闷而响亮的撞击声,震得所有人心头一凛。
那是秦怀道凭借高超手段,暗中搜集到的、关于跳荡营长期以来被各级军吏层层克扣粮饷、以及配发装备严重劣质不堪的详细记录!
“兵曹的人,克扣了你们足足三成的口粮!工曹发下来的皮甲,薄得像窗户纸,一捅就破!配发的横刀,锈得能当锯子使!这些,老子不管你们以前是怎么忍气吞声过来的,”杜远的声音带着一股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的狠劲,“但从今天起,跟着我杜远,老子不忍!也绝不容忍!”
“程处默!”
“在!”程处默精神一振,大声应道。
“带上我的令牌,还有这上面的东西,”杜远指了指木箱上的清单,语气森然,“立刻去兵曹、工曹衙门!告诉他们,我只给他们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内,清单上缺的东西,少一样,老子就亲自带着跳荡营这五百号兄弟,去他们衙门口‘静坐’评理!我倒要看看,是克扣军资、贻误战机的罪名大,还是我们这群‘将死之人’闹点事的罪名大!”
“得令!”程处默眼中闪过兴奋的光芒,一把抓起清单,点了几名如狼似虎的家将,转身就气势汹汹地直奔城内相关衙署而去。
杜远随即看向尉迟宝琪:“宝琪!”
“末将在!”
“立刻清点全营人数,详细登记造册!姓名、籍贯、原属部队、有何特长,一概不漏!”杜远语速飞快,“然后,按照大唐边军正兵的标准,重新核定所有粮饷!被克扣的部分,老子自己掏腰包,先给你们补足前三个月的!”
“自掏腰包补饷?”
这话如同在滚油里滴入了冷水,底下顿时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骚动和议论声。补发粮饷?还是校尉自己出钱?
这新来的年轻人,到底是真心为民做主的大善人,还是脑子不正常的疯子?无数道目光再次聚焦在杜远身上,这一次,少了些漠然和轻视,多了惊疑、探究,甚至是一丝不敢置信的期盼。
“秦怀道!”杜远继续下令,声音冷冽。
“在!”秦怀道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却又及时地出现在他身侧,躬身待命。
“你,和你带来的所有兄弟,从现在起,就是跳荡营的总教官兼军法官!”杜远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缓缓扫过那些面色各异的兵痞。
“我给你们十天时间!十日内,我要看到一支脱胎换骨的队伍!训练,就按我之前给你的那本册子来!谁敢偷奸耍滑,不服号令,阳奉阴违——”他刻意顿了顿,声音冰寒刺骨,“怀道,你知道该怎么做,不必留情。”
“明白!必不负重托!”秦怀道抱拳领命,眼神中闪过一丝令人心悸的厉色。随着他话音落下,身后那百名一直沉默肃立、眼神锐利如鹰、周身散发着隐隐煞气的杜家村护卫老兵,齐刷刷地向前踏出一步。
虽然他们并未出声,但那凝聚如一体的森严气势,那经过严格训练和沙场磨砺才有的压迫感,瞬间如同无形的墙壁,压得那些原本散漫的兵痞们呼吸一窒,纷纷收敛了脸上的随意,下意识地挺直了些腰杆。
杜远这一连串雷厉风行、恩威并施的组合拳,直接将这群混迹行伍多年的老油条、兵痞、亡命徒给打懵了。
他们见识过各种类型的长官,有只会咆哮怒骂的凶神,有和稀泥不管事的老好人,有贪婪克扣的蠢虫,却从未见过杜远这种——上来就先砸下真金白银示恩,紧接着便展现出雷霆手段立威,行事风格如此果决、狠辣且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的长官!
接下来的十天,跳荡营所在的这片废弃土围子,成了整个伊州城内最“热闹”、也最令人侧目的地方。每
天天光未亮,甚至星辰还未隐去,秦怀道和他手下那百名如狼似虎的“教官”便会准时出现,如同驱赶羊群一般,用皮鞭和呵斥将五百名跳荡营兵卒从睡梦中惊醒,投入到他们从未经历过的、堪称残酷与新奇并存的训练之中。
这里的训练,绝非传统意义上的简单队列操练和机械的劈砍刺击。攀爬陡峭的土墙和城墙,背负沉重装备进行长途越野,利用地形地物潜行匿踪。
三人或五人小组的战术配合演练,快速挖掘散兵坑和构筑简易防御工事的土工作业,甚至还包括了识别草药、包扎伤口的简单战场急救,以及利用旗帜、哨音、火把进行通信的信号识别……
训练量极大,标准极高,要求极严。烈日下,汗水浸透破旧的号衣,沙尘沾满疲惫的脸庞。稍有懈怠或动作不规范,杜家村护卫出身的教官们毫不留情的惩戒便会立刻落下,鞭子抽打在皮肉上的声音不时响起。
但同时,跳荡营的伙食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水准,足额甚至略有盈余的粮食供应,保证了每个人都能填饱肚子,偶尔还能在菜汤里见到几点难得的油腥。
而杜远承诺补发的粮饷,也真的在几天内,由尉迟宝琪亲自监督,一分不少地发到了每个登记在册的兵卒手中(其中大部分确实是杜远自掏腰包垫付)。这种实实在在的好处,开始悄然瓦解着兵卒们心中的抵触与怀疑。
更重要的是,杜远这位最高长官,并非只是高高在上地发号施令。他几乎每天都会出现在尘土飞扬的训练场上,密切关注着每一项训练的进展。
有时,他甚至会亲自下场,挽起袖子,向那些面露困惑的老兵演示一些看似古怪、细思之下却极为实用甚至堪称保命绝技的技巧——比如如何利用工兵铲最快速度挖掘出一个能藏身的散兵坑,如何利用沙丘的阴影和红柳丛的掩护悄然接近目标,如何在寂静的夜间用特定的鸟鸣或石块敲击声传递简单信息。
他那份与年龄和外表不符的从容镇定,以及偶尔展露的、远超这个时代普通将领认知的“专业知识”与奇思妙想,渐渐让刘黑闼这些心高气傲的老兵痞,不得不收起了一些轻视之心,转而产生了浓厚的好奇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
一次艰苦的夜间潜行与侦察训练结束后,刘黑闼拖着疲惫的身躯,私下里对几个跟他一起从陇右过来的老兄弟低声嘀咕道。
“他娘的,老子当初在斥候营,也算见过些世面……可这杜校尉教的这些玩意儿,真他娘的邪门,有些路数听都没听过,但仔细一想,又他娘的确实管用!这小子……肚子里有货,不简单!”
十日之期,转瞬即逝。当侯君集在中军大帐擂响战鼓,下达全军开拔、兵锋直指高昌王城的命令时,重新集结起来的跳荡营这五百人。
虽然身上依旧穿着那套破旧不堪、打满补丁的号衣,手中的兵器也远称不上精良,但整个队伍的精神面貌已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们眼神中的麻木与涣散,被一种经过严格训练后形成的锐利、警惕和隐隐的自信所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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