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全民食蝗运动，已然露出了它的萌芽。（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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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远面色不变，用长长的竹筷快速拨动油锅中的蝗虫。只见那些蝗虫在热油中迅速变得金黄酥脆，不再挣扎，身体蜷缩起来，颜色变得诱人。很快，他便用漏勺将炸得通体金红、香气扑鼻的蝗虫捞出，控净油，倒入一个干净的白瓷盘中，随即撒上一小撮雪白的细盐和少许焦香的花椒粉。
一股更加霸道、更加勾人食欲的焦香肉味彻底主宰了房间，那是一种原始的、带着些许野性的香气，完全掩盖了最初那点微弱的土腥气，竟让人不由自主地分泌口水。
“来，哪位东家先来尝尝鲜？这可是就地取材，最新鲜的野味。”杜远将盘子推到众人面前，自己率先拈起一只扔进嘴里，咔嚓咔嚓嚼得津津有味，脸上露出享受的表情，“嗯，火候正好，酥脆咸香，里面的肉还挺嫩，可是绝好的下酒菜！”
那五位“富商”看着那盘虽然香气诱人但形态依旧可辨的“油炸怪物”，又看看吃得一脸满足的杜远，脸色个个古怪至极，喉咙滚动，却无人敢率先动手。理智和多年的认知在强烈地抗拒着。
“老程”程咬金好奇心最盛，也被那越来越浓的奇异香味勾得直咽口水，但他看着那分明还是虫子模样的东西，蒲扇般的大手伸出又缩回，最终还是忍不住嗡声问道：“杜…杜小子，这玩意儿…真没毛病？吃了不会躺板板？真能吃？”他用了句市井俚语。
“放心，老程，绝对是好东西，大补！高蛋白，营养足！”杜远拍着胸脯保证，用了点他们听不懂但感觉厉害的词，“你老程走南闯北，什么山珍海味、稀奇古怪的东西没见过？还怕这小小虫豸？尝一个，保管让你惊喜！比你吃过的很多肉食都香！”
程咬金被他一激，把心一横，眼一闭，嘟囔道：“娘的！老子在战场上死人堆里都爬过，还怕你个炸虫子？！”说着，他伸出两根胡萝卜般粗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拈起一只炸得最酥脆的，视死如归地扔进了嘴里。
起初，他是皱着眉、咧着嘴开始咀嚼的，仿佛在忍受什么酷刑。但仅仅咀嚼了两下，他紧闭的眼睛突然猛地睁开，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
“咔嚓…咔嚓…” 酥脆无比的口感伴随着咸香和一丝椒麻在口中炸开，竟然……异常可口！完全没有预想的怪味或泥土味，反而有一种独特的、类似炸小鱼的焦香和鲜味！
“唔？！！”程咬金忍不住叫出声，又迅速抓了好几只塞进嘴里，大口咀嚼起来，越嚼眼睛越亮，脸上的表情从视死如归变成了发现新大陆般的狂喜！
“香！真他娘的香！好吃！酥脆可口，越嚼越香！比长安酒肆里一百文一盘的炸蝎子、炸蜂蛹还够味！”他大吼一声，再也顾不上什么礼仪形象，大手一伸，几乎霸占了半盘炸蝗虫，吃得啧啧有声，满脸的享受和兴奋！
看到“老程”这般夸张而真实的反应，“老李”李世民心中的疑虑被打消了大半。他身为帝王，胆识自非寻常，好奇心也被彻底勾了起来。于是，他也深吸一口气，拈起一只看起来格外肥硕金黄的炸蝗虫，先是仔细观察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地放入口中。
牙齿轻轻一合，咔嚓一声轻响，酥脆的外壳破裂，露出里面细嫩的内里。一种混合了焦香、油香、咸鲜的复合味道瞬间充盈口腔，确实别具风味，远超预期！他的表情也从最初的谨慎变为惊讶，最终化为一种难以置信的欣赏和了然。
“老房”、“老杜”、“老孙”见状，终于也彻底放下心中芥蒂，各自怀着复杂的心情，尝试着拈起一只放入口中。
一嚼之下，他们的脸上都露出了相似的震惊和意外之喜。
“咔嚓…”
“嗯？！”
“这……”
“竟有如此滋味？！”
酥、脆、香、鲜！完全没有想象中的可怕味道，反而是一种新奇而诱人的零食口感！
一盘炸蝗虫，很快被这几位最初极度抗拒、视若洪水的“富商”分食一空，甚至程咬金还在意犹未尽地舔着手指上的盐粒和油花。
“想不到…真是想不到…”房玄龄（老房）捻须惊叹，摇头晃脑，仿佛在品味一首绝妙诗词，“这令人谈之色变的蝗虫，经油这么一炸，撒上些许盐椒，竟能化腐朽为神奇，有如此奇特风味！”
“酥脆可口，咸香适宜，佐酒确是意想不到的佳品。”杜如晦（老杜）也点头认可，苍白的脸上甚至因为美味而泛起一丝红晕。
长孙无忌（老孙）眼神发亮，他已迅速跳出口腹之欲，想到了最关键处：“妙啊！妙啊！若此物真能推广食用…那收购来的蝗虫，非但不是负担，反而成了…成了可以流通、可以变现的货品？！甚至可能供不应求！”
“正是如此！”杜远一拍手，脸上露出胜利的笑容，“而且是几乎零成本的抢手货！我们根本不需要花大力气强推，只需在各收购点当场支起油锅，现场演示这做法，让来往的百姓、衙役都尝个味道…你们说，到时候还需要我们苦口婆心、花大价钱求着他们交蝗虫吗？”
“百姓自己就会为了这口吃的，为了这免费的肉食零嘴，玩命地去抓！积极性会比领那几文钱高得多！这比什么悬赏令都管用！这才是真正的人民战争！”
他带着一种洞察世情的感慨道：“有时候啊，解决天大难题的法子，就藏在最平凡、最意想不到的地方。咱们老祖宗早就说过，民以食为天。为了口吃的，咱们这些人啊，可是什么都能琢磨出来，什么困难都能克服！”
“老李”几人闻言，先是一愣，随即都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释然、惊喜、柳暗花明的畅快和一种奇妙的共鸣！他们看着眼前这个总能冒出惊世奇想、却又总能将其落于实处的年轻人，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感叹和激赏。
谁能想到，这看似荒唐离谱、甚至有些骇人听闻的“吃蝗虫”之法，竟真的蕴含着如此巨大的能量，可能成为破解当前困局、甚至化害为宝、扭转战局的关键一招！而这场对抗天灾的斗争，其胜负手，或许就真的要落在无数被美味驱动、为了口腹之欲而战的“民间力量”身上！
炎黄子孙深入骨髓的吃货本质与生存智慧，在这一刻，被杜远巧妙地挖掘出来，转化为了对抗蝗灾的磅礴力量。一场轰轰烈烈、古今未有的“全民食蝗运动”，已然露出了它的萌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