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义子纷争（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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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阳城门的吊桥在晨雾中缓缓放下时，赵烈的靴子还在滴水 —— 易水的寒气顺着裤脚钻进骨头里，他攥着情报的手却始终没松，直到看见城楼上熟悉的 “李” 字旗，才敢长长舒口气。

“站住！” 守城的士兵举着长枪拦住他，看清他满身泥泞的样子，眼神里多了几分警惕，“干什么的？从哪儿来？”

“我是赵烈，从幽州回来，有紧急情报要交给晋王！” 赵烈掏出腰间的 “青釭剑”—— 剑鞘上的龙纹是李克用旧部才认得的记号，士兵们脸色一变，赶紧放下长枪，引着他往帅帐跑。

帅帐外已经围了不少将领，甲胄碰撞声、争论声混在一起，比战场还热闹。赵烈刚走近，就听见李存孝的怒吼：“李存信！你就是怕了刘守光！直攻幽州有什么难的？我带三万骑兵，三天就能踏平他的大营！”

“你懂个屁！” 李存信的声音也带着火气，“幽州城高粮足，还有契丹人帮忙，你直攻过去就是送死！应该先打涿州，断了他的粮道，让他不战自溃！”

赵烈心里一沉 —— 看来他不在的这几天，两人的矛盾已经到了撕破脸的地步。他刚要进去，就被李嗣源拉到一边，这位将军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你可算回来了，赶紧把情报整理好，一会儿晋王问起来，你如实说，别掺和他们的争执。”

赵烈点点头，跟着李嗣源走进帅帐。帐里，李存勖坐在主位上，手里捏着那三支遗命箭，脸色铁青；李存孝按着重槊，指节泛白；李存信站在对面，腰间的长刀出鞘半寸，杀气腾腾。看到赵烈进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赵烈，你从幽州回来，情况怎么样？” 李存勖的声音带着疲惫，显然被两人吵得没了耐心。

赵烈赶紧上前，把情报和画的布防图递过去：“回晋王，刘守光在城南囤了三万主力，由他弟弟刘守奇统领，粮道在营西护城河旁。更重要的是，契丹使者在驿馆密谈，要刘守光给三千匹战马，下个月就派一万骑兵来助战 —— 不过他们也说了，要是刘守光不答应，就转投我们这边。”

“什么？契丹人还敢两边下注！” 李存孝一拍案几，长槊在地上顿出个坑，“晋王，我们赶紧出兵！先打幽州，再收拾契丹人，让他们知道我们河东军的厉害！”

“急什么？” 李存信冷笑一声，目光突然转向赵烈，话却是对着李存勖说的，“晋王，我听说李存孝最近跟契丹使者有过接触，会不会…… 他早就知道契丹人要帮刘守光，却故意瞒着我们，想借刀杀人？”

这话像颗炸雷，帐里瞬间安静下来。李存孝脸色骤变，指着李存信的鼻子：“你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见过契丹使者？你别想栽赃我！”

“我是不是栽赃，你自己清楚。” 李存信慢悠悠地说，“上次你去边境巡逻，刚好遇到契丹的商队，谁知道你们是不是私下交易了？赵烈刚说契丹人两边下注，说不定就是你跟他们谈的条件！”

赵烈心里咯噔一下 —— 李存信这是把火引到他身上了，要是他答不好，不仅会得罪李存孝，还会被当成帮凶。他赶紧开口：“启禀晋王，末将在驿馆听到契丹使者说，他们只跟刘守光的谋士谈过，没见过李存孝将军。而且他们说‘转投我们’时，提的是要跟您面谈，不是跟任何将领私下接触。”

李嗣源也赶紧帮腔：“存信，没有证据的事别乱说。存信是什么人，我们还不清楚？他要是想通契丹人，早就自己说了。”

李存信脸色僵了僵，却没松口：“就算他没通契丹人，直攻幽州也是昏招！赵烈都说了，刘守光有三万主力，还有契丹骑兵帮忙，我们要是硬冲，损失肯定大！”

“损失大又怎么样？” 李存孝梗着脖子，“父亲的遗命里，第一个要除的就是刘守光这反贼！难道因为有损失，我们就不报仇了？”

“我不是不报仇，是要选对法子！” 李存信也急了，“你只知道打打杀杀，要是把兵力都耗在幽州，朱温趁机来攻晋阳，你负得起责任吗？”

两人又吵了起来，李存勖揉着太阳穴，突然把手里的箭往案上一拍：“够了！都别吵了！赵烈，你在幽州待了几天，觉得刘守光的军队怎么样？我们该用什么法子打？”

所有人的目光又落到赵烈身上。他想起在幽州看到的场景，赶紧回答：“回晋王，刘守光的军队虽然人多，但军纪涣散，士兵操练很少，粮道的守卫也只有五个亲信。末将觉得，李存信将军说的先打涿州断粮道是对的，但可以让李存孝将军带骑兵在幽州城外牵制，让刘守光以为我们要直攻，这样涿州的防守就会薄弱，我们就能趁机拿下。”

这个回答既没偏向李存孝的硬冲，也没否定李存信的稳妥，刚好卡在中间。李嗣源眼前一亮：“这个法子好！既断了粮道，又能牵制敌军，还能减少损失。”

李存勖点点头，刚要拍板，李存信突然开口：“晋王，赵烈只是个小队长，他的话未必可信。不如让我带一万步兵去打涿州，让李存孝带骑兵牵制，这样最稳妥。”

“凭什么让你去打涿州？” 李存孝不乐意了，“要去也是我去，你留在晋阳看着就行！”

“你去？你去了还不是要硬冲？” 李存信反驳道，“涿州城防虽然不如幽州，但也不是你靠骑兵就能拿下的！”

两人又要吵，李存勖终于忍无可忍，大喊一声：“就按赵烈说的办！存孝带两万骑兵去幽州城外牵制，存信带一万步兵去打涿州，嗣源你带五千人守晋阳，防备朱温。赵烈，你跟着存孝，帮他出谋划策，要是出了差错，唯你是问！”

“是！” 众人齐声应道，李存孝虽然还是不服气，但也不敢违背李存勖的命令，狠狠瞪了李存信一眼，转身出了帐。李存信也跟着走了，临走时看了赵烈一眼，眼神里带着几分阴鸷，让赵烈心里发毛。

军议结束后，李嗣源拉住赵烈：“你跟存孝去幽州，一定要小心。存信那人记仇，这次你没帮他，他肯定会找机会针对你。还有存孝，性子太急，你多劝着点，别让他冲动行事。”

“末将明白。” 赵烈点点头，心里却有些忐忑 —— 夹在两个太保中间，稍有不慎就是杀身之祸。

当天下午，李存孝就带着两万骑兵出发了。赵烈骑着马，跟在他身边，看着这位将军一路都在发脾气，一会儿骂李存信胆小，一会儿骂刘守光反贼，连路边的石头都被他用槊戳得稀烂。

“赵烈，你说李存信是不是故意跟我作对？” 李存孝突然问，语气里带着几分委屈 —— 他虽然勇猛，却不擅长勾心斗角，总觉得李存信处处针对他。

赵烈想了想，谨慎地回答：“将军，李存信将军也是为了打赢仗，只是方法不一样。您只要好好牵制刘守光，等李存信将军拿下涿州，断了粮道，我们就能一起拿下幽州，完成晋王的遗愿。”

李存孝点点头，脸色稍微好了点：“你说得对，只要能打赢仗，我不跟他计较。不过要是他敢在背后搞鬼，我饶不了他！”

走了大概两天，终于到了幽州城外。赵烈跟着李存孝，在离城十里的地方扎营。他爬上营外的土坡，观察幽州城的布防 —— 城墙上的士兵稀稀拉拉的，有的在打瞌睡，有的在聊天，根本没把城外的骑兵放在眼里。

“这些废物！” 李存孝也看到了，气得骂了一句，“等我明天就攻城，让他们知道我的厉害！”

“将军不可！” 赵烈赶紧拦住他，“我们的任务是牵制，不是攻城。要是我们现在攻城，刘守光肯定会加强防守，李存信将军那边就难打涿州了。不如我们每天在城外操练，假装要攻城，让刘守光不敢分兵去救涿州。”

李存孝想了想，觉得赵烈说得对，便点头答应：“好，就按你说的办。要是李存信敢耽误时间，我第一个饶不了他！”

接下来的几天，河东军的骑兵每天在幽州城外操练，喊杀声震得城墙都在晃。刘守光果然慌了，赶紧把涿州的守军调回一半，加强幽州的防守。赵烈每天都派斥候去打探涿州的消息，可每次都带回坏消息 —— 李存信的军队在涿州城外迟迟不进攻，不知道在等什么。

“李存信这是故意的！” 李存孝气得把槊扔在地上，“他就是想让我在这儿耗着，等我粮草用完了，再来说我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