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禅让闹剧(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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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雾像掺了墨的纱,把晋阳军营裹得发沉。赵烈刚把最后一面杏黄旗插在山坡的石头缝里,指节就被露水浸得发白 —— 从寅时到现在,他跟着工匠营的人在山谷两侧布了二十多面旗帜,每一面都得用石头压牢,免得被风刮倒。

“歇会儿吧,小子。” 工匠营的老周递过来一块干饼,“这旗子插得比老兵都规整,你这手劲,倒像是练过的。”

赵烈接过饼,咬了一口,渣子掉在甲胄上。他没说自己是怕旗子歪了露馅 —— 昨天李嗣源在军议上提了他的计策,现在整个军营都知道,有个叫赵烈的辅兵,给节度使大人献了 “虚旗诱敌” 的法子。可他心里总发虚,怕哪处没做好,误了大事。

远处忽然传来马蹄声,不是巡逻兵的节奏,是驿站信使特有的快马 —— 四蹄几乎不沾地,连马脖子上的铜铃都响得急促。赵烈直起身,看见那匹浑身是汗的黑马冲进营门,马上的信使连人带马摔在地上,爬起来就往李克用的大帐跑,嗓子哑得像被砂纸磨过:“节度使大人!长安急报 —— 朱温那贼子…… 要称帝了!”

这声喊像块石头砸进沸腾的油锅里,整个营地瞬间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更大的喧哗。正在擦枪的张三手一抖,枪头砸在地上;王二刚端起的水碗晃了晃,水洒了满手。赵烈攥紧了手里的旗杆,指节泛青 —— 他早知道朱温要反,可当 “称帝” 两个字真的从信使嘴里说出来,还是觉得心口发堵。

“都安静!” 李进忠的声音传来,他刚从大帐方向跑过来,脸色比昨天杀斥候时还难看,“张校蔚让所有人回营帐待命,一会儿军议结束,有重要命令要传!”

赵烈跟着人群往回走,耳边全是士兵的议论。“朱温这是真要篡唐了?昭宗皇帝怎么办?”“还能怎么办?白马驿杀了那么多大臣,皇帝哪还有实权!”“狗贼!我们跟他拼了,不能让他安稳当皇帝!”

回到营帐,赵烈刚坐下,就看见李嗣源的亲兵掀帘进来:“赵烈,将军叫你去大帐。”

他心里一紧,跟着亲兵穿过营地时,看见李克用的大帐外站满了将领,李存孝攥着长槊的手青筋暴起,李存信则皱着眉翻看信使带来的文书,两人见了他,都投来打量的目光 —— 李存孝的眼神带着审视,李存信的则藏着几分不屑。

进了大帐,油灯的光把李克用的影子拉得很长,他手里捏着一封染了墨的信,指腹把信纸边缘搓得发毛。“你就是赵烈?” 李克用的声音比校场上温和些,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是,末将赵烈。” 赵烈赶紧抱拳道,后背已经渗出冷汗。

“嗣源说,山谷设伏的法子是你想的?” 李克用把信放在案上,目光落在他身上,“你说说,为什么要在谷口放巡逻兵?就不怕梁军看出破绽?”

赵烈定了定神,想起兵书里 “实者虚之,虚者实之” 的话,又怕说漏了兵书的事,只能往父亲身上靠:“回大人,我爹以前在村里赶过牲口,遇到过狼 —— 要是只躲着,狼会试探着冲过来;要是站在原地晃鞭子,狼反而不敢靠近。巡逻兵就是‘晃鞭子’,让梁军觉得我们只防谷口,想不到两侧有伏兵。”

帐里静了静,李存信忽然开口:“不过是乡野土法,哪能跟正经兵法比?梁军斥候都是老手,哪会这么容易上当?”

赵烈心里一沉,刚要反驳,李嗣源先开口了:“存信,兵法本就源于实战,不管是乡野土法还是典籍谋略,能打胜仗就是好法子。昨天我让人去山谷看过,两侧山坡陡峭,滚石和火箭都好布置,只要梁军进谷,保管他们有来无回。”

李克用点点头,没再追问赵烈,转而看向将领们:“信使带来消息,朱温已经把昭宗迁到了大梁,说是要‘禅让’—— 狗屁的禅让!他是要逼着皇帝把江山交出来!” 他把案上的信扔给众人,“这是长安的老臣偷偷送来的,说朱温要在四月称帝,国号叫‘梁’。我们不能等,必须在他称帝前打下潞州,断他的左臂!”

“父亲!” 李存孝往前一步,长槊在地上顿出一声闷响,“让我带五千骑兵,三天内就能打到潞州城下,把梁军的粮草烧了,看他们还怎么围潞州!”

“不行!” 李存信立刻反对,“潞州城外有梁军十万,你带五千人去,不是送死是什么?赵烈的法子虽然简陋,却比硬冲稳妥 —— 先诱敌进谷,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再派大军跟进,才能拿下潞州。”

“你就是胆小!” 李存孝瞪着他,“上次柏乡之战,要是按你说的稳妥,梁军早就跑了!”

“我那是……”

“够了!” 李克用一拍案几,油灯都晃了晃,“现在不是吵的时候!就按嗣源说的,用赵烈的法子设伏,存孝带三千骑兵在谷外接应,存信率步兵准备滚石和火箭,三天后出发!”

将领们齐声应道,李存孝虽然不服气,却也没再反驳,只是狠狠瞪了李存信一眼。李克用又看向赵烈:“你对山谷地形熟,设伏的时候,你跟着工匠营一起,盯着点旗子和滚石,别出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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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末将遵令!” 赵烈心里一松,刚要退出去,李克用又补了一句,“你从辅兵升为亲兵,跟着嗣源吧 —— 好好学,别浪费了这脑子。”

走出大帐时,赵烈还觉得像在做梦。从辅兵升亲兵,意味着他能更靠近战场,也能跟着李嗣源学更多东西。李嗣源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干,刚才存信的话别往心里去,他就是性子傲,等你打了胜仗,他自然会服你。”

赵烈点点头,目光落在营地西侧 —— 那里搭了几排临时的草棚,住着从陈州逃来的流民,有老有少,几个士兵正给他们分发干粮。他想起自己当初也是这样的流民,要是没遇到李进忠,说不定早就饿死在路边了。

“在看什么?” 李嗣源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那些流民是朱温的兵抢了家乡,逃过来的。节度使大人说,只要愿意,男丁可以参军,老弱妇孺就留在营后,至少能有口饭吃。”

赵烈心里一动:“将军,梁军是不是也抢流民的粮食?”

“何止是抢。” 李嗣源叹了口气,“信使说,大梁城外的流民,要么被朱温抓去当壮丁,要么就饿死在路边,哪像我们这样还能收留他们。朱温这人心太狠,就算当了皇帝,也坐不稳江山。”

接下来的三天,军营里像上了弦的弓。赵烈跟着工匠营的人把滚石用藤蔓捆在山坡上,又在谷口挖了浅坑,铺上干草 —— 只要梁军的马踩进去,就会失蹄。李存孝每天带着骑兵在营外操练,喊杀声震得远处的树林都在晃;李存信则拿着地图,一遍遍核对设伏的位置,偶尔还会过来检查滚石,只是没再对赵烈说过难听话。

第四天清晨,号角声终于响了 —— 不是备战的短号,是出征的长号,一声接一声,像龙吟一样划破天空。赵烈跟着李嗣源的队伍出了营门,只见士兵们排着整齐的队伍,甲胄在晨光下泛着冷光,骑兵的马蹄踏在地上,扬起的尘土都透着股杀气。

李克用骑着他的 “胭脂马” 走在最前面,手里握着那把传了三代的铁剑,声音传遍整个队伍:“兄弟们!朱温篡唐,天下大乱,我们这一去,不仅要打退梁军,还要为唐臣报仇,为流民报仇!只要我们守住潞州,就有机会打回大梁,把那贼子赶下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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