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萧瑀的贺礼(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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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农寺的朱漆大门比禁苑的宫门矮了半截,却透着更厚重的烟火气,仿佛承载着无数百姓的生计。门楣上的 “司农寺” 匾额蒙着层薄灰,看不清原本的颜色,檐角的铜铃在风中轻轻摇晃,声音却有些发闷,像是许久没人擦拭,被灰尘堵住了喉咙。李杰穿着崭新的青色官服站在门前,嘉禾纹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像撒了一把碎银,引得过往的小吏们频频侧目,交头接耳地议论着。

“李大人到任!” 门房老吏扯着嗓子喊,声音里带着刻意的殷勤,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他手里的铜环刚要叩门,却被李杰拦住 —— 前世在农科院,他最烦的就是迎来送往的虚礼,只想踏踏实实做事。

“直接进去吧。” 他推开半扇门,一股淡淡的霉味扑面而来,混杂着旧纸张和灰尘的气息,呛得他忍不住皱了皱眉。院子里的青砖缝里长满了青苔,绿油油的一片,像是给地面铺了层地毯。廊下堆着几捆旧账簿,纸页发黄卷曲,边缘已经破损,像是被虫蛀过,散落在地上不少。几个穿着青色公服的小吏正蹲在墙角晒太阳,眯着眼睛,一副慵懒的模样,见他进来慌忙起身,动作慌乱,官帽歪在一边,靴底还沾着泥,显然是刚从外面回来。

“参见李大人!” 众人的声音参差不齐,有的响亮,有的微弱,有人低着头抠指甲,不敢看他,有人偷偷打量他的官服,眼神里藏着几分不屑 —— 谁都知道,这位新上任的寺丞是从禁苑破格提拔的,连科举都没考过,一个种地的,哪里懂什么农桑仓储,不过是走了狗屎运罢了。

李杰没理会这些目光,径直走向正堂。正堂里光线昏暗,案几上积着层薄灰,他用手指划了道印子,留下清晰的痕迹,转身对众人说:“把库房的农桑册、各地仓储账都搬到这里来,半个时辰后,我要查验。” 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像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在小吏们心中激起涟漪。

小吏们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想动弹。一个留着山羊胡的主簿出列,他是司农寺的老人了,仗着资格老,语气带着几分不以为然:“大人,那些账簿堆积如山,满满当当装了三个库房,半个时辰怕是……”

“那就一个时辰。” 李杰打断他,目光锐利如刀,落在墙角的算盘上,“我要知道,关中去年的小麦产量比前年增了多少,具体到每个县;江南的水稻仓储有多少缺口,是因为天灾还是人祸;还有各地报上来的水利工程,哪些是已经完工的,发挥了多少效用,哪些还在拖延,原因是什么。” 这些数据,他在系统地图上看过大致标注,此刻说出来,就是要看看这些老吏到底有没有用心做事,是不是在浑水摸鱼。

小吏们不敢再怠慢,慌忙应着 “是”,转身急匆匆地往库房跑,脚步声在院子里回荡。就在众人手忙脚乱地去搬账簿时,门外传来一阵喧哗,马蹄声、车轮声、小厮的吆喝声混杂在一起。一个穿着锦缎长袍的管家模样的人,油光满面,带着两个小厮抬着个红木箱子,径直走进院子,箱子上还系着红绸带,在灰扑扑的院子里格外扎眼,像一团跳动的火焰。

“小人是前御史大夫萧府的管家,特来给李大人贺喜!” 管家脸上堆着笑,眼角的皱纹挤成了堆,像盛开的菊花,语气谄媚,“我家大人说,李大人荣升司农寺丞,是朝廷之幸,百姓之福,特意备了薄礼相赠,不成敬意。”

小厮小心翼翼地打开箱子,一对羊脂玉如意躺在红绒布上,玉质温润,通体透亮,像两团凝固的月光。如意头雕刻的灵芝纹栩栩如生,叶脉清晰可见,仿佛下一秒就会散发灵气,一看就价值连城。周围的小吏们倒吸一口凉气,发出 “嘶” 的声音 —— 谁不知道萧御史前阵子还在朝堂上弹劾李杰 “妖言惑众,妄改农桑”,言辞激烈,恨不得将他打入十八层地狱,怎么转眼就送这么贵重的贺礼?这变脸的速度也太快了。

管家从袖中掏出一封信,双手奉上,腰弯得像个虾米:“这是我家大人的亲笔信,还请大人过目。” 信封上盖着萧府的朱印,鲜红夺目,封口用的火漆还是热的,显然是刚写好送来的,足见其 “诚意”。

李杰接过信,指尖触到信纸的厚度,质地细腻,是上好的宣纸。他突然想起三个月前在太极殿,萧瑀站在文臣前列,身着紫色官袍,指着他的鼻子骂 “竖子安敢欺瞒陛下”,唾沫星子溅到他脸上,那股带着檀香的口臭,混杂着官场的虚伪气息,他现在都记得清清楚楚,仿佛还萦绕在鼻尖。

信上的字迹清瘦有力,墨迹饱满,显然是用新研的墨写的,透着一股刻意的工整:“此前多有误会,皆因老夫见识短浅,未能明察贤才。今闻大人执掌司农,实乃大唐之幸,望今后同心为国,共兴农桑……” 字里行间的谄媚,与太极殿上的义正辞严判若两人,让李杰心中一阵冷笑。

“我家大人说,李大人若有需用之处,司农寺的旧部任凭调遣。” 管家压低声音,凑近李杰耳边道,气息里带着一股油腻的味道,“尤其是那些懂得各地仓储猫腻的老人,都是我家大人当年提拔的,绝对可靠,大人有什么想知道的,他们都能告知。” 这话里的暗示再明显不过 —— 萧瑀想借着这些旧部,在司农寺安插眼线,监视他的一举一动,随时掌握司农寺的动态。

李杰把信纸折好,放进袖中,目光落在那对玉如意上。羊脂玉在阳光下泛着暖光,如意柄上的缠枝纹细腻得能数清脉络,每一片叶子、每一朵花的雕刻都恰到好处,确实是难得的珍品。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转身对站在一旁的老张头道:“张叔,这对玉如意看着不错,拿去给你家小孙子做个长命锁吧,保佑他平平安安长大。”

老张头愣住了,搓着手上的老茧,脸上满是犹豫,不敢接:“大人,这…… 这太贵重了,小的不敢收……” 他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值钱的东西,双手都在发抖。

“无妨。” 李杰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都听得清楚,像一颗石子投入水中,激起层层涟漪,“百姓的孩子能长命百岁,比什么玉如意都金贵。这些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能派上实用的用场才好。” 他这话既是说给老张头听,也是说给那些偷偷观察的小吏们听 —— 他要的不是金银珠宝,不是官场的阿谀奉承,而是能实实在在惠及百姓的政绩,让百姓们过上好日子。

管家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像被人抽走了精气神,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嘴角抽搐着:“李大人,这…… 这是我家大人的一片心意,您这样……”

“礼物我收下了,信也留下了。” 李杰打断他,语气平淡,没有一丝波澜,“回复萧大人,各司其职,便是同心为国。我在司农寺,定会尽心尽力,管好农桑仓储之事,不劳他费心。” 这话里的疏离,像一堵无形的墙,把萧瑀的示好挡在了外面,态度明确而坚决。

管家悻悻地带着小厮离开,红绸带在箱子上耷拉着,像条落魄的尾巴,再也没有来时的风光。院子里的小吏们看着老张头怀里抱着的玉如意,眼神里的不屑渐渐变成了敬畏 —— 这位新大人,看来不是个好糊弄的,连萧御史的面子都不给,是个办实事的主儿,以后可得收敛些,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混日子了。

李杰没理会这些目光,走到案前翻开第一本账簿。墨迹在泛黄的纸页上晕开,有些字迹已经模糊不清,记录着武德九年的关中粮价。他指尖划过 “麦斗三钱” 的字样,突然想起系统地图上标注的关中土壤肥力,那里的土壤肥沃,按理说产量不该这么低,其中定有猫腻。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让这些枯燥的数字,变成实实在在的粮仓,让每一分粮食都用在百姓身上。

半个时辰后,老张头抱着改造成长命锁的玉如意碎片回来,粗糙的手掌上沾着玉屑,像撒了一层白霜。他脸上的皱纹里都透着笑,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显然是真心替小孙子高兴:“大人,银匠说这玉是上等货,质地纯净,做三个长命锁都够了,还剩下些边角料,能给孩子做几个小玉坠,挂在脖子上好看得很。” 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用油纸包着的小包裹,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是三个小巧玲珑的长命锁,玉质温润,上面雕刻着简单的花纹,虽然不如原来的玉如意精致,却透着一股朴实的暖意。

李杰看着那些长命锁,嘴角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这样很好,比放在箱子里蒙尘强多了。” 他转头看向案上堆积如山的账簿,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张叔,你先回去吧,这里有我就行了。”

老张头应了一声,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手里紧紧攥着那个油纸包,仿佛握着全世界最珍贵的宝贝。

李杰深吸一口气,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到账簿上。他拿起一本关中地区的农桑册,翻开泛黄的纸页,仔细查看上面的记录。墨迹在岁月的侵蚀下有些模糊,但依稀能辨认出上面的数字。他一边看,一边用毛笔在纸上做着标注,时不时拿起算盘,“噼里啪啦” 地计算着。

“大人,这是江南的水稻仓储账。” 一个小吏端着一摞账簿走过来,小心翼翼地放在案上,声音里带着几分敬畏。他刚才亲眼看到李杰对萧府管家的态度,知道这位新大人不好惹,不敢有丝毫懈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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