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风波暂息（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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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芜的山脉，如同沉睡的太古巨兽脊背，在黯淡的天光下蜿蜒起伏，延伸至视野尽头。稀薄而冰冷的灵气如同纱雾，缭绕在光秃秃的山岩与干涸的河床之间，带着一种亘古的死寂。这里并非什么灵山福地，而是一片被遗忘的荒凉角落，法则稳固，却缺乏生机。

空间通道的余晖彻底消散在虚空中，只留下五道略显狼狈的身影，以及劫后余生带来的剧烈喘息声，打破了此地万古的宁静。

皇甫浩、风无痕、石破天、水云心四人，几乎是瘫软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贪婪地呼吸着这“正常”的空气，尽管灵气稀薄，却远比那破碎魔界中狂暴的魔气让人心安。他们脸色依旧苍白，衣衫破损，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在空间传送最后时刻被边缘乱流刮擦出的伤痕，但眼神中却充满了活下来的庆幸。回想起那魔界崩灭、万物归墟的恐怖景象，以及祭坛上那尊魔神般的身影，他们依旧心有余悸，看向前方那道挺拔墨影的目光，充满了复杂难明的敬畏与……一丝认命般的臣服。

凌天负手立于一块突出的巨岩之上，墨色衣袍在荒芜的山风中微微拂动，猎猎作响。他并未理会身后四人的狼狈与心绪，深邃的目光如同鹰隼，缓缓扫过这片陌生的天地。神识早已如同无形的巨网，以他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极速蔓延，瞬息间便覆盖了方圆数千里。

山脉、戈壁、枯死的怪木、深藏地底的零星低阶虫豸……一切景象如同画卷般在他识海中清晰呈现。这里灵气贫瘠，生灵绝迹，似乎是一处位于大陆边缘或者某个偏僻角落的荒芜地带。并未察觉到强大的生灵气息，也没有明显的人烟痕迹，更未发现玄心正宗或其他势力的追踪者。

“暂时安全……”凌天心中微微一定。虽然不惧挑战，但刚刚经历连番大战、接收传承、又强行启动跨界传送，他自身消耗亦是巨大，体内那新得的寂灭本源与后续传承信息也尚未完全消化融合，需要一个相对安稳的环境进行沉淀与巩固。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指尖那枚温润的乳白色玉简之上。这枚在魔界崩灭前突兀出现的玉简，以及其中记录的铁证，无疑是一个巨大的变数。它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必将在他与玄心正宗乃至整个修行界的对峙中，激起难以预料的涟漪。

是谁送来的？目的何在？那玉简上蕴含的超凡神圣气息，又属于何方势力？

凌天眉头微蹙，脑海中迅速闪过几个可能。九天之上的神域势力？母亲云瑶所在的星魔族中，或许有并非敌对的派系？还是此界某些隐世不出的、超然物外的古老存在？对方选择在那个时候送出证据，时机把握得如此精准，显然对他的动向乃至那魔界的情况都有一定的了解。是友是敌，目前难以断定。

但无论如何，这证据对他有利。玄心正宗加诸在他身上的“杀害长老”的罪名，是其站在道德制高点，发动各方势力对他进行围剿的重要借口。一旦这证据公之于众，证明穆天锋实为幽冥宗暗算，玄心正宗不仅颜面扫地，其内部与幽冥宗可能存在勾结的丑闻也将曝光，其“正道楷模”的形象将受到致命打击。届时，那些被玄心正宗裹挟或蒙蔽的势力，态度恐怕会有所转变。

“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凌天眼神深邃。直接将证据抛出去，固然能造成轰动，但也会彻底激怒玄心正宗，逼得他们狗急跳墙，不惜一切代价追杀。以他目前的实力，虽然无惧元婴，但玄心正宗传承久远，底蕴深厚，必然有化神期甚至更强的老怪物存在。正面硬撼，并非明智之举。

而且，这证据的来源神秘，贸然抛出，也可能引来那幕后之人的关注，甚至卷入更复杂的旋涡。他现在最需要的，是时间——消化传承、稳固修为、提升实力的时间！

将玉简谨慎地收入一个以寂灭道则临时构筑的微型空间封印中，凌天收敛心神，不再去纠结那未知的幕后之人。当务之急，是处理眼前的情况，并为自己争取到这段宝贵的沉淀时间。

他缓缓转身，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扫向下方依旧瘫坐在地、神色惶恐的皇甫浩四人。

感受到凌天那淡漠而充满压迫感的目光，皇甫浩四人如同被冷水浇头，猛地一个激灵，连忙挣扎着爬起身，恭恭敬敬地垂手而立，连头都不敢抬起。

“主……主人。”皇甫浩声音干涩，带着一丝颤抖，率先开口。曾经身为中州皇甫家天骄的骄傲，在绝对的实力与生死考验面前，早已被碾得粉碎。他很清楚，自己的性命，乃至未来，都已然系于眼前这尊魔神的一念之间。

风无痕、石破天、水云心也连忙跟着躬身，以示臣服。

凌天看着眼前这四个不久前还心高气傲、如今却如同惊弓之鸟的所谓天骄，眼神没有任何波动。他收下他们，并非心慈手软，也非需要仆从，而是在那崩灭的魔界中，这四人恰好在他启动传送阵的范围内，顺手而为。更重要的是，这四人出身不凡，背后牵扯着中州皇甫家、天风谷、金刚门、听潮阁等顶尖势力。留下他们，或许在未来某些时候，能起到一些意想不到的作用。

“立下天道誓言。”凌天开口，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今日所见所闻，关于我的一切，不得向任何人泄露半分。从此以后，奉我为主，听我号令，若有二心，天道殛之，魂飞魄散。”

天道誓言，乃是修行者以自身道心沟通天地法则立下的重誓，一旦违背，必将遭受天道反噬，轻则道基尽毁，重则当场魂飞魄散，乃是约束力最强的誓言之一。

皇甫浩四人闻言，身体皆是一颤。立下此等誓言，便意味着他们将彻底失去自由，生死荣辱皆系于凌天之手。但此刻，他们有的选吗？回想起凌天那弹指间群修灰飞烟灭的恐怖手段，以及那冰冷无情的目光，拒绝的下场，唯有死路一条。

四人相互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苦涩与无奈，最终，化为认命的决绝。

“我皇甫浩（风无痕/石破天/水云心），以道心起誓，立此天道誓言！今日所见主人凌天之事，绝不外泄半分！自此奉凌天为主，听从号令，永无二心！若违此誓，天道殛之，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四人咬破指尖，以自身精血混合神念，在空中勾勒出玄奥的誓言符文，随即符文一闪，没入各自眉心，与他们的灵魂本源紧密相连。一股无形的约束力瞬间降临，让他们清晰地感受到，一旦违背誓言，那毁灭性的后果。

立誓完毕，四人感觉身上仿佛多了一道无形的枷锁，但同时也莫名地松了一口气。至少，性命暂时保住了。

凌天微微颔首，对于天道誓言的约束力，他并不怀疑。他目光扫过四人，淡淡道：“此地不宜久留，但也非久居之地。我需要一处绝对安静、无人打扰的闭关之所，用以沉淀修为。你们可知，这附近有何处符合要求？”

他初来此地，对此方地域毫不了解，这四人出身大势力，见识广博，正好可以利用。

皇甫浩连忙恭敬回答：“回主人，根据此地山脉走向与灵气稀薄程度来看，此地应是位于大陆西陲的‘万莽荒原’边缘。此地广袤无垠，人烟罕至，灵气匮乏，乃是着名的流放与遗忘之地。但也正因如此，少有修士踏足，深处或许存在一些不为人知的隐秘洞府或者天然形成的绝地，适合隐藏闭关。”

风无痕补充道：“主人，万莽荒原虽荒凉，但传闻其最深处，与神秘的‘陨星山脉’接壤。陨星山脉终年被混乱的星辰之力与空间裂缝笼罩，凶险异常，即便是元婴修士也不敢轻易深入，但若是能找到相对稳定的区域，绝对是绝佳的藏身之所。”

“陨星山脉？”凌天心中一动，星辰之力？这倒是与他所修的《星辰御魔经》隐隐契合，或许在那里，不仅能隐藏行踪，还能借助混乱的星辰之力加速感悟与修炼。

“可知具体方位？”凌天问道。

水云心此时轻声开口，声音依旧清冷，却带着恭敬：“主人，听潮阁的古老舆图曾有记载，向西前行约十万里，穿过一片名为‘死亡沙海’的绝地，便可望见陨星山脉的轮廓。只是那死亡沙海环境极其恶劣，充斥着能侵蚀神魂的阴煞之风与吞噬灵力的流沙陷阱，金丹修士闯入也是九死一生。”

“十万里……死亡沙海……”凌天目光微闪。距离不近，途中还有险阻，但对于如今的他而言，并非无法跨越。那陨星山脉，听起来确实是目前最适合他闭关的地方。

“便去陨星山脉。”凌天做出决定，语气不容置疑。

“是，主人！”四人齐声应道。

“在我闭关期间，你四人便在此荒原外围寻一处隐蔽之地自行疗伤、修炼，并负责警戒。没有我的召唤，不得靠近陨星山脉，亦不得与外界联系。”凌天吩咐道。带上他们进入陨星山脉并无必要，反而可能暴露行踪。让他们在外围留守，既能起到一定的预警作用，也能观察外界风向。

“谨遵主人之命！”四人再次躬身。

凌天不再多言，身形微动，便已化作一道几不可察的暗星河流光，朝着西方疾驰而去，速度快得惊人，瞬息间便消失在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