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暗夜藏简(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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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寂小院的夜,浓稠得如同凝固的墨汁,带着刺骨的寒意,无声地侵蚀着每一寸空气。残缺的月牙被流动的薄云时而遮掩,投下惨淡而斑驳的清辉,勉强勾勒出院内丛生杂草张牙舞爪的阴影和屋檐破败腐朽的轮廓,非但未能驱散黑暗,反而更添几分鬼气森森。

凌天盘膝坐在主屋角落勉强清理出的一块空地上,身下只垫着一层干燥却散发着霉味的枯草。屋内蛛网密布,灰尘在微弱的光线中浮动,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陈腐的气息。他双目紧闭,眉头紧紧锁成一个川字,额头上青筋隐现,大颗大颗的冷汗不断渗出,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砸在积灰的地面上,洇开深色的斑点。

《无相魔功》的修炼,远比他想象中更为艰难,更为痛苦,也更为……凶险诡异。

纳气篇的运转,如同在干涸的河床上强行开凿渠道。青云城本就稀薄的天地灵气,在这荒僻的枯寂小院更是贫瘠得可怜。他必须耗费极大的心神,才能勉强引动丝丝缕缕的灵气汇入经脉。属于他自身的那点微弱火灵根潜质,此刻如同狂风中的残烛,摇曳不定,勉强维系着这些灵气转化为淡薄得几乎察觉不到的火属性灵力。这本该是一个水磨工夫、温和积累的过程。

然而,《无相魔功》的真正核心,在于“炼意化魔”。

他必须主动地、刻意地去引导、放大内心深处那些翻腾的负面情绪——被至亲族人背弃、污蔑的不甘与悲凉;从云端跌落,被视为灾星祸胎的屈辱与愤怒;面对凌雄等人步步紧逼、欲除之而后快的冰冷杀意;乃至对自身命运无法掌控、前途一片晦暗的深沉绝望……

这些炽热如火又冰冷刺骨的情感,被他从心灵的角落强行搜刮出来,汇聚成一股狂暴的、混乱的意念洪流。然后,他需要以莫大的毅力,引导这股洪流,如同引导地心岩浆,去冲击、去熬炼那刚刚在经脉中生成的、微弱不堪的淡薄灵力!

“呃啊……”

压抑不住的痛哼从喉间溢出。每一次意念的冲击,都仿佛将灵魂撕扯成碎片,又投入无形的烈焰中灼烧。经脉传来不堪重负的、如同被寸寸碾碎般的剧痛,意识在狂暴的负面情绪冲击下如同怒海中的一叶扁舟,剧烈摇晃,随时可能被那无尽的黑暗与混乱彻底吞噬、同化。

“紧守灵台!杂念愈炽,魔火愈旺!焚尽虚妄,方见真我!熬过去,你这凡骨之躯,方能承载无相魔基的一丝真意!”魔尊冰冷、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如同九幽之下的寒铁,在他识海最核心处震荡,每每在他心神失守、即将被自身情绪浪潮淹没的刹那,如同一根定海神针,将他强行拉回现实的边缘。

痛苦!超越肉身极限的灵魂之苦!

但在这非人的、极致痛苦的熬炼中,那一缕淡薄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火属性灵力,其形态和本质正在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颜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淡赤转向暗红,再化为一种深邃的、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的幽暗!最终,一丝比初生婴儿的呼吸还要纤细、却凝练无比、散发着纯粹幽暗与吞噬意志的能量,如同在无尽深渊核心诞生的最初魔种,悄然从被熬炼的灵力中剥离出来,沉入他丹田气海的最深处,静静蛰伏。

无相魔元!

这最初的一缕魔元,微弱得仿佛随时会熄灭,但其本质极高,带着一种凌驾于寻常灵力之上的、冰冷的吞噬性与千变万化的演化特性。它静静蛰伏,如同沉睡的太古凶兽,等待着唤醒它,让它吞噬天地的契机。

与此同时,他身体对外界灵气的吸纳速度,似乎也因这一缕本质极高的魔元诞生,而产生了一种微弱的“引力”,比之前那几乎停滞的状态,明显加快了一丝。虽然依旧缓慢得令人发指,但终究是看到了进步的曙光。

时间在极致的痛苦中缓慢流逝,当月影彻底西沉,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降临,凌天终于缓缓收功,吐出一口带着浓郁血腥味的浊气。他浑身衣衫早已被冷汗彻底浸透,紧紧贴在皮肤上,冰冷黏腻。脸色苍白如纸,嘴唇甚至因为过度咬合而渗出血丝,整个人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又经历了一场酷刑。

但当他睁开双眼时,那漆黑的眸子在绝对的黑暗中,却亮得惊人!瞳孔深处,一丝若有若无的幽芒流转不定,驱散了少年最后的稚嫩,平添了几分与年龄不符的邪异、冷漠与深邃。

炼气二层巅峰!

仅仅一夜近乎自虐般的苦修,在《无相魔功》这霸道绝伦、化痛苦与负面情绪为资粮的逆天功效下,他那停滞了三年的修为,竟如同破开坚冰的溪流,迅猛增长,隐隐触碰到了炼气三层的壁垒!这速度,若是传扬出去,足以让整个青云城震动。当然,这其中也有他之前三年虽无寸进却未曾松懈的积累,以及那“伪天灵根”引动时激发出的潜力的缘故,但更核心的,是《无相魔功》那掠夺天地、化万般情绪为薪柴的逆天之效!

“滋味如何?小子。”魔尊的意念传来,依旧冰冷,却少了几分最初的纯粹漠然,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审视。

“痛彻魂髓。”凌天的声音干涩沙哑,如同破旧的风箱,“但,力量真实不虚。”

他艰难地动了动手指,感受着丹田内那缕魔元带来的、迥异于灵力的冰冷而充满侵略性的力量感,以及经脉中奔腾的、比之前雄厚了近倍的火属性灵力(虽被魔元侵染同化,但外在表象仍模拟着火灵力的特性)。这种切实的力量增长,如同甘泉,冲淡了身体的极度疲惫与灵魂深处残留的撕裂痛楚。

“哼,蝼蚁初开眼,便以为得见苍穹?”魔尊毫不留情地嗤笑,“这不过是在你凡骨之上,勉强刻下了一道魔纹印记。无相魔功,越到后期,进境愈是惊天动地,所需资粮也愈发浩瀚磅礴。你眼下这点微末修为,连叩响魔道大门的资格都尚未取得。”

凌天沉默着,没有反驳。他挣扎着站起身,骨骼发出一阵细微的脆响。目光扫过这间破败、清冷、弥漫着绝望气息的屋子。这里,曾是被家族彻底遗忘的角落,如今,却成了他魔道之路起始的巢穴。

就在这时,一股强烈的虚弱感和饥饿感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几乎让他站立不稳。从昨日测灵大典至今,他滴水未进,粒米未沾,加之刚才那番耗尽心力与体力的修炼,身体已然到了极限。之前承诺的核心弟子待遇自然是镜花水月,这枯寂小院,恐怕连最基本的、供给罪奴的饭食都成问题。

果然,直到日头升高,惨白的阳光勉强透过破窗驱散了些许寒意,院门外才传来一阵拖沓的脚步声和窸窣响动。一个穿着粗布麻衣、满脸褶皱、眼神浑浊的老仆,提着一个散发着馊味的粗糙木盒,远远地放在院门口的石阶上,然后用一根长木棍嫌弃地将木盒捅进院门缝隙,仿佛在驱赶什么污秽之物,随即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生怕多停留一瞬。

凌天缓缓走到门口,沉默地拾起木盒。入手冰冷。打开一看,里面是两个已经干硬开裂、颜色灰暗的粗面馒头,以及一碟黑乎乎、不见半点油星的烂咸菜。

他靠着门框坐下,拿起一个馒头,入手坚硬如石。他没有抱怨,也没有流露出任何屈辱或愤怒,只是张开嘴,用牙齿艰难地啃咬着,混合着口中尚未消散的血腥味,一口一口,机械地吞咽下去。食物粗糙得划伤喉咙,但他需要补充体力,需要能量来支撑接下来的修炼和……活下去。

“呵呵……龙游浅水,虾蟹戏之。”魔尊的嗤笑在他脑中响起,带着一种俯瞰尘世的漠然,“若在本尊麾下,似你这般初具魔韵者,纵是修为低微,亦有魅魔献上精血魂丹,力士奉上敌酋首级为贺。”

凌天没有理会魔尊的感慨。他吃完那两个能硌碎牙的馒头,将木盒重新放回门口,然后开始在院中以及几间破屋内缓缓踱步,目光锐利如鹰隼,仔细审视着这个未来可能需要长久栖身的方寸之地。

正屋、偏房、灶间……无一例外,都是屋顶漏光,墙壁斑驳,门窗朽坏,蛛网尘埃遍布,弥漫着岁月的气息。他一件件检查着那些破烂的家具,抚摸过冰冷潮湿的墙壁,用脚步丈量着每一寸地面。

当他第二次踏入正屋,目光扫过靠里那面尤其斑驳、裂缝如蛛网般蔓延的墙壁时,脚步蓦地顿住。

墙角靠近地面的一处,光线尤其昏暗。那里有一块墙砖,乍看之下与周围别无二致,同样布满灰尘和裂纹。但凌天融合了魔尊一丝本源感知的敏锐灵觉,却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异常——那块砖的色泽,在阴影中似乎比周围的墙体更深沉一点点,而且砖体与周围缝隙处的灰尘附着状态,隐约透着一种不自然的、被轻微扰动过的痕迹。

他心中一动,蹲下身,伸出因修炼而略显苍白的手指,在那块墙砖上轻轻敲击。

“叩……叩……”

声音传来,带着一丝明显的空洞回响!与周围实心墙体沉闷的触感截然不同!

凌天眼神骤然锐利起来。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用指甲抠进那块砖与周围墙体那几乎难以察觉的缝隙,指尖运起一丝微弱的灵力,试探性地微微一撬。

“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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