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踉跄奔逃（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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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门投射出的光柱柔和却不容置疑，如同指引，又如同囚笼。门扉缓缓开启的缝隙后，并非预想中的通道或殿堂，而是一片深邃旋转的、仿佛由无数星辰碎片和混沌气流构成的旋涡，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吸力和苍茫古老的时空波动。

那苏醒的庞大意志如同无形的潮水，弥漫在裂谷之中，压制着万千亡灵，却也带给沐宁和苏婉清巨大的、源自生命层次的压力，仿佛蝼蚁面对苍穹。

沈孤寒在那同源光柱的笼罩下，体内那险些将他撕裂的本源冲突被强行压制下去，剧痛稍减，但伤势依旧沉重得可怕。双臂扭曲，胸骨塌陷，经脉多处断裂，内脏受损，更重要的是那旧伤引发的根基动荡，让他几乎提不起一丝力气，只能依靠沐宁和苏婉清的搀扶才能勉强站立。他脸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唯有那双深邃的眼眸，在涣散与清明之间挣扎，死死盯着那旋转的旋涡，似乎在抵抗着那意志的牵引，又似乎在艰难地感知着什么。

“走！”沐宁当机立断，声音带着决绝。无论门后是生路还是绝路，留在此地，一旦那意志改变主意或者亡灵再次暴动，他们必死无疑！她与苏婉清对视一眼，两人咬紧牙关，搀扶着沈孤寒，迈着踉跄而坚定的步伐，毅然踏入了那光柱之中，冲向缓缓开启的石门缝隙！

踏入光柱的瞬间，一股温和却无法抗拒的力量包裹了三人，将他们轻柔却又迅速地拉向那旋转的旋涡。身后那令人窒息的亡灵煞气和庞大意志迅速远去、模糊。

天旋地转，时空错乱的感觉再次袭来，比之前任何一次传送都要强烈无数倍！仿佛灵魂都要被从躯壳中撕扯出来，投入无尽的时空乱流。

沐宁死死抓住沈孤寒和苏婉清，将残存的真气毫无保留地用于护住三人周身，剑心通明，谨守灵台最后一丝清明。苏婉清则闭紧双眼，将净魂之力催动到极致，那微弱的白光如同风暴中的烛火，顽强地抵抗着时空之力的侵蚀，努力维持着三人意识的清醒。

沈孤寒处于半昏迷状态，但他体内那混沌幽昙的本源却自主地与周围的旋涡产生着微弱的共鸣，那石门光柱的力量大部分用于镇压他的伤势，反而让他承受的时空撕扯之力最小。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永恒。

那剧烈的撕扯感骤然消失！

噗通！噗通！噗通！

三人如同被巨浪抛出的溺水者，重重摔落在坚硬冰冷的地面上。强烈的眩晕和恶心感袭来，沐宁和苏婉清趴在地上，剧烈地干呕着，只觉得五脏六腑都错了位。

沐宁强忍着不适，第一时间抬头警惕四周。

这里似乎是一处巨大的宫殿遗迹内部。四周是残破不堪、却依旧能看出昔日宏伟的巨型石柱和坍塌的墙壁，穹顶早已破碎，露出灰蒙蒙、不断翻滚着混沌气流的天穹，没有日月星辰，只有永恒的死寂与昏沉。空气中弥漫着精纯却无比狂暴的混沌能量，时而炽热如熔岩，时而冰冷如玄冰，更夹杂着无数破碎的法则碎片和混乱的时空乱流，寻常修士在此，恐怕顷刻间就会被撕碎或逼疯。

地面是由一种漆黑的、冰冷坚硬的金属铺就，上面布满了纵横交错的巨大爪痕和兵器劈砍的印记，许多地方还残留着早已干涸发黑、却依旧散发着恐怖能量波动的血迹。远处，散落着一些巨大无比、形态怪异的骨骸，有些类似人族，有些则完全是不可名状的怪物形态。

这里的气息，比那葬骨崖下的古战场更加古老，更加破碎，更加……接近世界的本源与终结。

“这里是……门后？”沐宁挣扎着站起身，将依旧眩晕的苏婉清扶起，又急忙去查看沈孤寒的情况。

沈孤寒躺在地上，双目紧闭，眉头紧锁，似乎仍在与体内的伤势和混乱作斗争，气息微弱而紊乱。那石门光柱的力量在完成传送后已然消失，失去压制，他体内那原本稍稍平复的旧伤和力量冲突似乎又有复起的迹象，皮肤下的暗红纹路若隐若现。

沐宁心中焦急，连忙再次渡入真气帮他稳定伤势，却发现此地的混沌能量极其排斥她的天剑阁真气，效果甚微。

“必须……尽快……找到安全之地……为他疗伤……”沐宁喘息着，目光扫过这片充满危险的废墟。此地能量狂暴，危机四伏，绝非久留之地。

苏婉清也缓过气来，看到沈孤寒痛苦的模样，心揪得紧紧的。她尝试着将净魂之力渡入他体内，那纯净的力量似乎对此地狂暴的混沌能量有一定的中和作用，也让沈孤寒紧蹙的眉头稍稍舒展了一丝，但依旧是杯水车薪。

“那边……好像有个……相对完整的偏殿……”苏婉清指着远处一堆坍塌形成的巨石掩体后，隐约露出的一角相对完好的建筑结构。

沐宁点点头，眼下没有更好的选择。她再次将沈孤寒的胳膊架起，苏婉清在另一侧搀扶，两人艰难地拖着他，深一脚浅一脚地向着那处偏殿遗迹挪去。

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地面的金属碎块和骨骸硌得人生疼，空气中混乱的能量流不时形成小型的能量风暴，卷起锋利的金属碎片和法则刃芒，呼啸而过。沐宁不得不分心挥剑格挡，护住三人，真气消耗巨大。

苏婉清更是走得踉踉跄跄，她修为最低，在此地承受的压力最大，那混乱的能量让她头晕目眩，好几次差点摔倒，却始终死死咬着牙，用瘦弱的肩膀分担着沈孤寒的重量。

途中，她们遇到了一处诡异的能量洼地，那里的空间微微扭曲，不时有残破的幻象闪过——惨烈的厮杀、绝望的呐喊、星辰的崩灭……仿佛时空在此地留下了无法磨灭的烙印。穿过那里时，三人都感到神魂刺痛，仿佛被无数负面情绪冲击。

还惊动了几只栖息在废墟阴影中的、由纯粹混乱能量和残念凝聚而成的“虚空掠食者”。它们形态不定，如同扭曲的阴影，发出刺耳的尖啸，疯狂攻击生灵的灵魂。沐宁拼着加重伤势，强行催动剑心，才将它们惊退。

短短百丈距离，却仿佛跋涉了万里之遥。当终于抵达那处偏殿废墟时，沐宁和苏婉清几乎都已脱力。

这处偏殿似乎曾是一座宏伟宫殿的角落，穹顶大部分坍塌，但还有一小部分顽强的穹顶和几面厚重的墙壁矗立着，形成了一个相对封闭、可以稍作遮掩的空间。殿内一片狼藉，散落着破碎的器具和一些早已风化的尸骸。

沐宁仔细探查了一番，确认没有 immediate 的危险后，才小心翼翼地将沈孤寒平放在一处相对干净的角落。

她立刻从怀中取出所有疗伤丹药，不要钱般喂入沈孤寒口中，又以精纯真气化开药力，引导其滋养他破损的经脉和内腑。但此地的混沌能量对她排斥太强，疗伤效果大打折扣。

沈孤寒的身体依旧冰冷，气息时断时续，那旧伤如同附骨之疽，不断蚕食着他的生机，并与混沌幽昙之力冲突，让他无法自主疗伤。

“不行……此地能量与我功法相克，我的真气难以奏效……”沐宁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眼中充满了焦虑和无助。

苏婉清跪坐在旁边，看着沈孤寒越发苍白的脸色，心急如焚。她忽然想起之前在那破碎世界和灵潭边，自己的净魂之力似乎能与他产生奇妙的互动。

“让我……让我试试……”她鼓起勇气，伸出微微颤抖的双手，轻轻按在沈孤寒冰冷的心口。她闭上眼，摒弃一切杂念，将体内那微弱却无比纯净的净魂之力，毫无保留地、温柔地渡入他的体内。

这一次，她没有试图去对抗那狂暴的混沌幽昙之力，也没有去触碰那棘手的旧伤，而是如同最细腻的春雨般，润物无声地滋养着他那因重伤和冲突而变得千疮百孔、濒临枯竭的生命本源。

奇迹发生了。

那一直排斥沐宁真气的混沌幽昙之力，对这股纯净温和的净魂之力，并未产生激烈的排斥，反而如同干涸的土地遇到了甘霖，自发地吸收着一丝丝微弱的生机。沈孤寒那原本紊乱狂暴的气息，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平复了一丝，虽然依旧微弱，却不再像之前那样随时可能崩溃。

他紧蹙的眉头微微舒展，冰冷的身体也似乎有了一丝极细微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