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暴食初啼（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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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粘稠。死寂。

楚歌抱着楚璃，踉跄地扑入地下物流中心入口的瞬间，仿佛一头扎进了冰冷粘稠的原油池。不是物理的温度，而是空气本身带着沉甸甸的、饱含铁锈、陈年血污和腐败化学物的重量，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凝固的淤泥，带着刺鼻的腥甜和窒息感。身后的鼠群嘶鸣与磐石士兵的绝望惨叫，被厚重的混凝土和扭曲金属构成的巨大门户隔绝，只剩下沉闷遥远的回响，如同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地狱低语。

左眼冰晶唇印的光芒微弱地亮起，幽蓝的视界艰难地刺破浓稠的黑暗。

眼前，是一片巨大到令人心悸的、被时间遗忘的钢铁坟场。

高耸的拱顶如同巨兽的肋骨，在视界尽头隐没于黑暗。支撑穹顶的巨型混凝土立柱如同沉默的巨人，柱体上覆盖着厚厚的、如同干涸血浆般的暗红锈迹和扭曲狰狞的涂鸦。地面并非平整，而是如同被巨力蹂躏过的战场，布满了巨大的、深不见底的裂痕、堆积如山的集装箱残骸、倾覆锈蚀的巨型吊车骨架、以及各种无法辨认的、被岁月和污染扭曲成怪异形状的工业废料。巨大的传送带如同死去的巨蟒，锈迹斑斑地蜿蜒盘踞，有的断裂悬垂，有的深深陷入地面的裂缝。空气中弥漫的，是比隧道中浓郁百倍的、混合了浓烈铁腥、机油腐败、尸体朽烂和某种…深沉到令人灵魂发冷的深渊气息。

死寂。绝对的死寂。只有他和楚璃微弱到几乎消失的呼吸声，以及他自己沉重如鼓的心跳。

楚歌拖着几乎失去知觉的双腿，抱着轻若无物却重逾千钧的楚璃，跌跌撞撞地冲入这片废土迷宫。他不敢停留，身后随时可能有追兵突破鼠潮。他循着冰晶视界中相对“干净”的路径，在巨大的集装箱山和断裂的传送带骨架间艰难穿行。脚下是厚厚的、如同淤泥般的灰尘和不明粘稠物，踩上去发出令人牙酸的“噗叽”声。

怀中的楚璃气息微弱，脖颈上的“扼源环”彻底黯淡，那道细微的裂痕清晰可见。左臂上，那条肿胀的暗红纹路如同复苏的毒蟒，在幽暗的光线下微微蠕动，贪婪地向上蔓延，已经越过了肩膀，如同污秽的藤蔓，开始向她的胸口和纤细的脖颈噬咬！每一次微弱的蠕动，都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母巢污染气息，与她纯净生命本源微弱的抵抗形成残酷的拉锯。楚歌能清晰地“感觉”到，她的生命之火，正在被这污秽的烙印和颈环失效带来的能量冲突，一点点地…蚕食、熄灭。

必须找到安全的地方！必须想办法！

他的目光疯狂扫视着这片巨大的废墟。冰晶视界穿透黑暗，捕捉着能量波动的痕迹。大部分区域死寂冰冷，如同真空。但在视界的边缘，极远处靠近中心区域的方向，似乎有极其微弱、却异常灼热的能量反应？如同地底深处尚未冷却的熔岩？

希望？还是更深的陷阱？

楚歌咬了咬牙，别无选择。他调整方向，抱着楚璃，朝着那微弱热源的方向，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

每一步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右臂骨爪裂痕深处嵌入的碎片随着动作不断摩擦，带来持续的、如同锈蚀齿轮碾磨神经的钝痛。脊椎深处“锈骨鸣”的嗡鸣低沉而压抑，那沉重的饱胀感如同不断加压的熔炉，每一次心跳都伴随着冰火交织的酷刑。失血带来的眩晕感如同冰冷的潮水，一波波冲击着他摇摇欲坠的意识。左眼冰晶唇印的光芒越来越黯淡，冰冷的意志在剧痛和疲惫的撕扯下如同风中残烛。

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时间在这片死寂的坟场失去了意义。巨大的阴影如同择人而噬的巨口，冰冷的空气吸吮着他残存的热量。楚璃的气息微弱得几乎消失，左臂的暗红纹路已经爬到了锁骨下方，如同一条污秽的项圈。

就在楚歌感觉意志即将彻底崩溃，身体要靠着冰冷的集装箱滑倒时——

嗡！！！

左眼冰晶唇印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带着极致危险与毁灭气息的幽蓝光芒！冰冷的警兆如同冰锥，狠狠刺入他混乱灼热的脑海！其强烈程度，甚至超过了面对熔岩鼠王和“清道夫”机甲之时！

**上方！锁定！灭绝！弑神！**

警兆响起的瞬间！

轰！轰！轰！轰！

四道刺目的、带着毁灭性威压的能量光束，如同撕裂苍穹的审判之矛，毫无征兆地从穹顶极高处的黑暗中激射而下！光束并非射向楚歌，而是精准无比地轰击在他前后左右四个方位的地面上！

轰隆——！！！！

震耳欲聋的爆炸！灼热的气浪混合着熔融的钢铁碎片和混凝土碎块，如同毁灭的风暴瞬间席卷开来！楚歌所在的位置被硬生生炸出一个直径数十米的巨大深坑！灼热的熔岩在坑底流淌！爆炸的冲击波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撞在楚歌身上！

“呃啊——！”楚歌只来得及将怀中的楚璃死死护住，身体如同被高速行驶的列车撞中，狠狠向后抛飞出去！重重撞在一堆扭曲的集装箱残骸上！剧痛让他眼前发黑，五脏六腑仿佛移位，鲜血不受控制地从口鼻喷涌而出！怀中的楚璃发出一声微弱的痛哼，小小的身体因冲击而剧烈抽搐！

封锁！绝杀！对方根本没打算给他任何机会！直接以毁灭性的火力封锁了他所有可能的移动空间！

楚歌挣扎着抬起头，布满血污的脸上充满了极致的惊骇和冰冷的绝望！他看到了！

在爆炸掀起的烟尘和火光之上，在穹顶被炸开的巨大破洞透下的、微弱天光映照下，四个庞大的身影如同钢铁死神般悬浮着！

那是四台…造型狰狞、充满未来杀戮美学的重型机甲！

整体呈流线型的深灰色涂装，覆盖着闪烁着能量光泽的复合装甲，关节处包裹着厚重的能量缓冲层。背部是巨大的矢量推进器阵列，喷射着幽蓝色的等离子尾焰，提供着强大的悬浮动力。它们的“头部”并非人形，而是如同昆虫复眼般的多面体传感器阵列，闪烁着冰冷无情的猩红光芒！

最令人心悸的是它们的武器！

一台机甲双臂装备着修长的、炮口闪烁着高频能量汇聚光芒的粒子狙击炮——正是刚才发动灭绝性打击的来源！

一台机甲双肩扛着多联装导弹发射巢，如同刺猬般布满了黑洞洞的发射口！

一台机甲双臂是高速旋转、覆盖着能量力场的合金链锯巨刃，发出撕裂空气的尖啸！

最后一台机甲则最为诡异，双臂并非实体武器，而是延伸出数条闪烁着幽蓝电弧的能量触须，如同活物般在空中扭曲舞动！

磐石公司最精锐的杀戮兵器——“弑神者”小队！真正的灭绝级力量！

“目标A（楚歌），深红污染源，确认。”

“目标B（楚璃），异常生命信号，熵蚀印记携带者，确认。”

“威胁等级：灭绝级。执行最终湮灭协议。”

“狙击手（粒子炮机甲），锁定目标A核心。”

“重装（导弹机甲），覆盖打击，清除污染残留。”

“处刑者（链锯机甲），处理目标B残骸。”

“缚魂者（能量触须机甲），建立精神干扰力场，防止熵蚀印记扩散。”

冰冷、毫无感情的电子合成音，如同死神的宣判，从为首的粒子炮机甲扩音器中传出。没有丝毫犹豫，没有丝毫怜悯，只有纯粹的、高效的灭绝指令！

猩红的电子眼瞬间锁定了废墟中挣扎的楚歌和他怀中抽搐的楚璃！

粒子狙击炮的炮口再次亮起刺目的光芒！高频能量汇聚的嗡鸣如同死神的低语！多联装导弹发射巢的舱盖无声滑开，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闪烁着危险红光的弹头！链锯巨刃高速旋转的尖啸骤然提升！幽蓝的能量触须如同毒蛇般蓄势待发！

死亡！真正的、避无可避的绝杀！力量、速度、科技、配合，全方位碾压！在这绝对的毁灭力量面前，楚歌之前所有的挣扎和爆发，都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楚歌的心脏如同被冰封！血液瞬间冻结！他死死抱住楚璃，看着那即将喷吐毁灭光焰的炮口，看着那即将覆盖这片区域的导弹风暴，看着那旋转的链锯巨刃，一股冰冷到极致的绝望和…焚尽一切的暴戾，如同冰与火的毒龙，瞬间缠绕住他的灵魂！

要死了吗？就这样…结束了？

楚璃…老枪…苏璃…所有的一切…

不——！！！

“吼嗷嗷嗷嗷——！！！”

一声混合着无尽绝望、不甘、暴戾和守护执念的咆哮，如同受伤孤狼最后的泣血长嗥，猛地从楚歌喉咙深处炸开！这咆哮并非仅仅源自喉咙，更像是灵魂在绝境中的燃烧爆炸！

轰——！！！

脊椎深处，“锈骨鸣”抑制器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如同宇宙初开般的恐怖尖啸！那沉重的饱胀感、那被强行禁锢的熔岩能量、那积累的所有伤痛、绝望、愤怒…在这一刻，被守护楚璃的最后执念彻底点燃、引爆！

嗡——！！！

一股无法形容的、混合着绝对零度冰寒与熔岩核心狂暴的恐怖能量波动，以楚歌为中心猛地爆发开来！他右臂的暗金骨爪瞬间爆发出刺穿黑暗的、如同超新星爆发般的刺目白光！骨爪表面的幽蓝能量膜彻底粉碎、湮灭！骨爪本身发出不堪重负的、如同远古巨兽苏醒般的低沉咆哮！骨爪裂痕深处那些暗红的熔岩结晶，如同被投入恒星核心的钻石，瞬间气化升华，化作纯粹的能量洪流！

但这股爆发并未向外扩散毁灭！反而在楚歌那燃烧到极致的守护意志强行引导下，以一种超越理解的、近乎宇宙规则的方式，猛地向他的腹部、向他的脊椎深处疯狂坍缩、凝聚！

咔嚓！咔嚓嚓嚓！

楚歌的脊柱发出密集的、如同冰层被万吨巨力碾压崩碎的恐怖声响！他整个人如同被无形的巨手狠狠攥住、向内压缩！剧痛！超越人类承受极限的剧痛瞬间淹没了所有感知！视野彻底被刺目的白光和极致的冰冷黑暗交替占据！

就在这意识即将彻底湮灭的瞬间！

一个冰冷、宏大、仿佛来自宇宙深渊的意念，如同洪钟大吕，在他灵魂的最深处轰然炸响：

**深渊九狱…第一层…暴食之胃…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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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

坍缩到极致的能量核心猛地稳定！一股无法形容的、冰冷到冻结灵魂、却又带着吞噬万物饥饿感的恐怖力场，以楚歌的腹部为中心，瞬间展开！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毁天灭地的光焰！

只有一片…绝对的、吞噬一切光线和声音的…黑暗！

一片半径约五米的、如同小型黑洞般的、不断扭曲旋转的绝对黑暗领域！领域边缘，空间呈现出诡异的、如同被强行向内撕扯的波纹状！领域内部，散发出一种令万物战栗的、源自生命本能的、对彻底湮灭的终极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