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污流烬燃（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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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毒攻毒？”楚歌的声音干涩。这太疯狂了！成功率恐怕连万分之一都没有！
“是死中求活！”老枪的声音斩钉截铁，“她的生命本源极其特殊，带着‘秩序之血’的底子，还有你强行灌注进去的那一丝同源气息（指楚歌失控时溢散的能量被楚璃吸收）…这是唯一的变数！唯一的生机！要么在沉默中彻底熄灭，要么在烈火中…浴火重生！”
他浑浊的眼睛转向楚歌：“选哪个？你是她的‘锚’！她的死活，你说了算！”
楚歌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他看着金属箱中那个脆弱得如同琉璃娃娃般的身影，看着她手臂上那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的暗红纹路，感受着她那微弱到随时可能断绝的气息。冰冷的绝望和疯狂的赌性如同两条毒蛇，在他心中激烈撕咬。
给她打抑制剂？看着她陷入冰冷的假死，等待那不知何时会来的、更猛烈的爆发？还是…把这足以焚毁钢铁的狂暴能量，注入她体内？赌那渺茫到几乎不存在的“浴火重生”？
时间在冰冷的寂静中流逝，每一秒都像一年那么漫长。下方污水的奔流声如同死神的催促。
楚璃手臂上的暗红纹路，似乎又向前蔓延了一丝。微弱的生命波动，如同风中残烛，摇曳了一下，变得更加微弱。
**…冷…爸爸…**
那微弱的意念再次传来，带着孩童般的无助和依恋。
这声“爸爸”，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楚歌心中所有的犹豫和恐惧！
“赌！”楚歌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左眼死死盯着老枪，右眼则燃烧着一种近乎毁灭的疯狂，“给她！注射！”
没有退路了！与其在冰冷的绝望中等待死亡，不如在焚身的烈火中搏那一线生机！
老枪浑浊的眼中没有任何意外，只有一种冰冷的、近乎殉道般的决绝。“按住她！无论发生什么，绝对不能松手！你的气息是她唯一的锚点！锚断了，她瞬间就会被深渊和熔岩撕碎！”
楚歌重重点头，完好的左手毫不犹豫地探入金属箱，小心翼翼地、却无比坚定地，用掌心轻轻覆盖在楚璃冰冷瘦小的肩膀上。入手一片冰凉，仿佛没有生命的玉石。一股微弱却清晰的悸动，顺着掌心传来，那是她即将熄灭的生命之火。
老枪枯枝般的手稳如磐石。他拿起那支装着暗红色、如同熔岩般粘稠液体的注射器，拔掉针帽，尖锐的针头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危险的光芒。他浑浊的目光在楚璃纤细的手臂上逡巡，最终避开了那蔓延的暗红纹路，选择了靠近肩胛骨、相对“干净”的一处苍白皮肤。
“忍着点，丫头…”老枪嘶哑地低语一句，不知是对楚璃，还是对自己。
针尖刺破皮肤！
嗤——！
粘稠的、如同燃烧熔岩般的暗红液体，被老枪极其缓慢、极其稳定地推入楚璃那脆弱无比的血管之中！
“呜…！”
沉睡中的楚璃，身体猛地一颤！一声极其痛苦、如同幼兽濒死的呜咽从她喉咙里挤出！苍白得近乎透明的小脸瞬间扭曲！皮肤下，那些原本如同余烬般微弱的暗红血管网络，如同被泼上了滚油，瞬间爆发出刺目的红光！
轰——！！！
一股无法形容的、混合着极致高温、狂暴能量与深渊污秽的恐怖波动，猛地从楚璃那小小的身体内爆发出来！
金属收纳箱的盖子被无形的力量狠狠掀飞！撞击在平台顶壁上，发出巨响！
楚璃的身体如同触电般剧烈弹动、抽搐！覆盖在她身上的柔性传感器和能量导管瞬间被狂暴的能量烧熔、断裂！她背上那两对暗红色的水晶翼膜雏形，如同被注入了生命，猛地舒展开来！虽然依旧小巧脆弱，但此刻却爆发出刺目的、如同烧红烙铁般的熔岩光芒！翼膜边缘甚至凝结出细小的、燃烧着的暗红晶簇！
“呃啊——！！！”楚歌覆盖在她肩膀上的左手，如同抓住了一块烧红的烙铁！一股狂暴到无法想象的灼热能量混合着深渊的冰冷污秽，如同高压电流般顺着他的手臂疯狂涌入！瞬间点燃了他体内本就岌岌可危的熔岩能量和“锈骨鸣”的冲突！
剧痛！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百倍的剧痛！仿佛整条左臂连同半边身体都被投入了恒星的核心！楚歌眼前一黑，喉咙一甜，鲜血不受控制地从嘴角溢出！他死死咬住牙关，牙龈崩裂出血！左手如同铁钳般，死死按住楚璃剧烈挣扎的身体！他知道，此刻松手，楚璃必死无疑！
“撑住！小子！引导她！用你的意志做她的灯塔！”老枪嘶哑的咆哮在耳边炸响！
楚歌的左眼冰晶唇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幽蓝光芒！冰冷的意志如同万年玄冰，强行镇压着体内沸腾欲炸的能量洪流！他集中全部精神，将自身那被“锈骨鸣”禁锢的、带着熔岩气息的冰冷意志，顺着左手的接触，如同引航的灯塔光束，狠狠刺入楚璃体内那一片狂暴混乱的能量风暴之中！
**看着我！楚璃！活下去！**
这不是语言，是他全部求生意志和守护执念的咆哮！
嗡！
楚璃体内那混乱狂暴的熔岩能量，似乎被这同源的、带着锚定力量的冰冷意志触动！出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本能的牵引！
就在这时！
“嘶嘶嘶——！！！”
令人头皮发麻的嘶鸣声突然从下方的污水渠中密集响起！如同无数毒蛇在摩擦鳞片！
左眼冰晶视界瞬间捕捉到——浑浊的污水下，无数扭曲的黑影正被楚璃爆发出的恐怖能量波动所吸引，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食人鱼群，从四面八方的管道阴影中疯狂涌来！
它们形态各异，有的像巨大化的水蛭，长满环状利齿的口器开合；有的如同腐烂的鱼人，覆盖着滑腻的鳞片和骨刺；更多的则是污水长期浸泡、被母巢污染异化的各种水下生物集合体！密密麻麻，成千上万！它们猩红或惨白的眼睛在污水中亮起，贪婪地锁定着平台上那散发着诱人能量波动的光源——楚璃！
磐石的追兵没来，却引来了污水深处真正的掠食者！它们被楚璃体内爆发的、如同熔岩灯塔般的高阶能量彻底惊动了！
“该死！”老枪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他猛地从背后抽出那把沾满油污和锈迹、刻着模糊“林”字的活动扳手，枯瘦的身体爆发出与佝偻外表不符的凌厉气势，挡在了平台边缘！
“守住她！别分心！”老枪的嘶吼带着金属般的铿锵！
下一秒，污浊的水面轰然炸开！
数条水桶粗细、覆盖着滑腻粘液和骨刺的巨型变异水蛭，如同毒龙出渊，带着浓烈的腥风，张开布满螺旋利齿的巨口，狠狠噬咬向平台上的楚璃！同时，更多扭曲的阴影攀附着湿滑的渠壁，如同潮水般向上涌来！
老枪动了！
他的动作没有楚歌的狂暴，却带着一种千锤百炼的、冰冷到极致的效率！沉重的扳手在他枯枝般的手中，化作了死神的镰刀！
砰！咔嚓！
一条最先扑上的变异水蛭，巨大的口器被沉重的扳手精准无比地砸中！坚硬的几丁质甲壳如同蛋壳般碎裂！粘稠的绿色体液和破碎的利齿四处飞溅！水蛭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庞大的身体翻滚着砸落污水！
噗嗤！噗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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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枪手腕翻飞，扳手化作一片模糊的残影！每一次挥击都精准地砸在另一条水蛭相对脆弱的环节连接处！沉闷的骨肉碎裂声不绝于耳！他的脚步在狭窄的平台边缘快速移动，佝偻的身影如同鬼魅，每一次险之又险地避开喷溅的酸液和撕咬，扳手必然带走一条怪物的生机！
但怪物太多了！杀之不尽！如同无穷无尽的黑色潮水！
一条狡猾的、如同多足蜈蚣般的腐烂鱼人，悄无声息地从平台下方的阴影中窜出，锋利的骨爪狠狠抓向老枪的后心！
“小心！”楚歌目眦欲裂，但他此刻全部心神和力量都在压制楚璃体内的能量暴动和引导她的意志，根本无法动弹分毫！左手传来的能量冲击几乎要撕裂他的灵魂！
老枪仿佛背后长眼！在骨爪即将触及的瞬间，他猛地一个矮身旋步！扳手如同毒蝎摆尾，精准无比地反手向后撩去！
铛！！！
一声刺耳的金铁交鸣！腐烂鱼人的骨爪被沉重的扳手狠狠砸开！巨大的力量让鱼人身体一个踉跄！
老枪动作毫不停滞，借着旋身的力道，扳手如同开山巨斧，带着全身的力量和冰冷的杀意，狠狠劈在鱼人那覆盖着腐烂鳞片的头颅上！
噗嗤！！！
如同砸烂一个腐烂的西瓜！粘稠的黑绿色脑浆和破碎的骨骼四处喷溅！鱼人的无头尸体抽搐着栽下平台！
“嗬…嗬…”老枪剧烈喘息着，浑浊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他毕竟老了，刚才的爆发消耗巨大。扳手上沾满了粘稠恶心的体液，油腻的工装也被怪物的酸液腐蚀出几个破洞，露出下面同样干瘦、布满旧伤疤的皮肤。更多的怪物，已经突破了扳手的防线，爬上了平台！
一条长着毒蝎般尾钩的变异盲鳗，嘶鸣着，细长的身体如同鞭子般抽向楚璃！
另一只如同巨大化腐烂龙虾的怪物，挥舞着覆盖着骨瘤和尖刺的巨螯，狠狠钳向楚歌的后背！
绝境！
楚歌的眼中血光彻底燃烧！体内的能量冲突被外界的死亡威胁和守护的执念彻底引爆！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
“滚开！！！”
一直死死按在楚璃肩上的左手，猛地爆发出刺目的幽蓝与暗红交织的光芒！那是他强行引导楚璃体内能量、自身“锈骨鸣”力量以及守护意志的混合爆发！
轰！！！
一股无形的、混合着冰冷禁锢与熔岩狂暴的能量冲击波，以楚歌的左手为中心，如同爆炸的环状气浪，猛地向四周扩散开来！
砰！砰！砰！
扑上平台的几只怪物首当其冲！那条蝎尾盲鳗如同被无形的重锤击中，细长的身体瞬间爆裂成一团血雾！腐烂龙虾的巨螯寸寸断裂，庞大的身体被狠狠掀飞，砸进下方的污水！靠近平台边缘涌上来的怪物如同被狂风吹拂的麦秆，成片地被扫落污水渠！
整个狭窄的平台都剧烈震动了一下！灰尘簌簌落下！
这爆发极其短暂，消耗更是恐怖！楚歌眼前一黑，一口鲜血狂喷而出，身体摇摇欲坠！左手传来的剧痛让他几乎昏厥！但他依旧死死按着楚璃！他能感觉到，就在刚才爆发的瞬间，楚璃体内那狂暴混乱的能量，似乎被他强行引导着，狠狠冲击了一次她手臂上那蔓延的暗红纹路！
有效！虽然代价巨大！
“咿…呀——！！！”
就在这时，金属箱中，蜷缩的楚璃猛地发出一声尖锐到撕裂耳膜的啼鸣！不再是痛苦的呜咽，而是充满了某种…原始的、暴戾的宣告！
她背上那两对舒展开的熔岩水晶翼膜，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红光！翼膜边缘凝结的暗红晶簇如同燃烧的星辰！一股比之前更加凝聚、更加凶戾的能量波动冲天而起！她左臂上那蔓延的暗红纹路，在刚才的能量冲击下，前端的一小截…竟然如同被烧焦的藤蔓般，颜色变得灰败、干枯！虽然主体仍在，但侵蚀的速度，似乎被这狂暴的冲击…强行打断、甚至逆转了一丝！
浴火…初燃？！
“成了？！”老枪浑浊的眼中爆发出狂喜的光芒，但随即被更深的凝重取代！因为他看到，楚璃那双一直紧闭的眼睛，猛地睁开了！
那不是人类婴儿纯净懵懂的眼睛。
那是一双…如同最纯净的红宝石雕琢而成的眼眸！瞳孔深处，却燃烧着两点冰冷、暴戾、仿佛能吞噬灵魂的熔岩之火！
她的目光，冰冷地扫过平台上残留的怪物碎尸，扫过下方污水中翻涌的更多黑影，最终…落在了浑身浴血、剧烈喘息、左眼冰蓝右眼血红的楚歌脸上。
那目光，冰冷、陌生、带着一种非人的审视和…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的…依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