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锈骨鸣哀（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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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隆的血在喉咙里凝成了冰冷的铅块。

楚歌弓着腰，剧烈地干呕着，却只能吐出几口带着血丝的酸水。胃袋痉挛，每一次收缩都牵扯着肋骨的剧痛，那劣质血清带来的灼烧感虽然被卡隆狂暴的生命能量暂时压制，却并未消失，像暗火在骨髓深处阴燃。右臂上，暗金色的狰狞骨爪沉重得如同不属于自己，每一次细微的移动都伴随着金属摩擦骨骼的、令人牙酸的“咔…咔…”声，如同生锈的齿轮在强行转动。指缝里残留的粘稠血浆正慢慢凝结、发黑。

“怪物…怪物出来了！”铁笼外，惊恐的尖叫如同瘟疫般蔓延。人群彻底炸开了锅，推搡、踩踏，桌椅翻倒的巨响、酒瓶碎裂的刺耳声、女人歇斯底里的哭喊、男人绝望的咒骂，汇成一股混乱的洪流，疯狂地涌向唯一的出口。

广告牌上，刺眼的红色警告信号如同血泪般流淌，覆盖着苏璃温柔的笑脸。“D7区！空间波动！”那几个冰冷的字符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楚歌混乱的意识上。

必须走！现在！

他猛地抬头，左眼冰晶唇印带来的冻结灵魂的寒意尚未完全褪去，右臂骨爪上卡隆的残血还在滴落。混乱的人群是最好的掩护，也是最大的阻碍。他踉跄着冲向铁笼边缘，那被撕开的合金门缝隙。疤脸和他那两个手下早已不见了踪影，只有老枪那佝偻的身影还站在不远处的阴影里，浑浊的眼睛像两点鬼火，穿透混乱的人潮，死死钉在他身上。

楚歌没有理会。暗金骨爪粗暴地抓住扭曲变形的笼门边缘，刺耳的金属撕裂声中，硬生生将豁口撕扯得更大！他像一头负伤的凶兽，猛地撞了出去，冲入混乱奔逃的人流。

“滚开！”

低沉的咆哮从他喉咙里挤出，带着尚未完全平息的凶戾和无法掩饰的焦灼。暗金骨臂本能地挥动了一下，前方几个挡路的壮汉如同被重型卡车撞上，惨叫着横飞出去，砸翻了一片人。人群惊恐地为他分开一条染血的通道。他不再看身后，所有感知都集中在胸口那冰冷的吊坠上，集中在广告牌上那被红色覆盖的影像。

目标只有一个：冲出“沉渊”，冲向磐石避难所D7区！

通道狭窄、曲折、肮脏。应急灯的光芒在污浊的空气中形成一道道昏黄的光柱，光柱里飞舞着密集的尘埃。奔逃的人群在这里更加拥挤，更加疯狂。哭喊、咒骂、以及远处越来越近的、某种非人的、粘稠的嘶吼声混杂在一起，构成末日最真实的背景音。

楚歌像一枚在血肉河流中逆流而上的子弹。他的速度极快，力量更是惊人，暗金骨臂成了最蛮横的开路工具。挡路者，无论是人还是翻倒的杂物，都被他毫不留情地撞开或扫飞。每一次碰撞，右臂骨爪与人体或金属的接触，都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和令人心悸的骨裂声，伴随着受害者凄厉的短促惨叫。他脸上的血污混合着汗水，眼神里只剩下一种近乎偏执的疯狂——冲向出口，冲向苏璃！

“拦住他！疤脸哥说了！不能让他跑掉！”一个尖锐的声音在混乱中响起。

前方通道拐角处，猛地窜出三个身影！正是疤脸那三个手下！他们脸上还残留着刚才的惊惧，但此刻已被凶狠取代。疤脸的狠厉显然压过了他们对“怪物”的恐惧。两人手里紧握着粗陋的自制霰弹枪，枪口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不祥的乌光。另一人则双手紧握着一把闪烁着高频电弧的简陋电棍，蓝色的电火花噼啪作响，发出臭氧的气味。

“开火！打残他！”为首的光头大汉咆哮着，率先扣动了扳机！

砰！砰！

两声沉闷的巨响在狭窄通道里炸开！刺鼻的硝烟味瞬间弥漫！无数细小的钢珠如同死亡的暴雨，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瞬间覆盖了楚歌前方的空间！通道墙壁被打得碎屑纷飞，留下密密麻麻的凹坑！

楚歌瞳孔骤缩！

死亡的寒意瞬间刺穿了他焦灼的疯狂！身体的本能反应快过了思考！就在枪口喷出火焰的刹那，他猛地向侧面扑倒！动作迅捷得几乎带出残影！

噗噗噗噗！

密集的钢珠大部分擦着他的身体呼啸而过，狠狠嵌入他身后的金属墙壁和几个不幸被波及的奔逃者体内，爆开一团团血雾！凄厉的惨嚎声响起！但仍有几颗钢珠，狠狠地钉入了楚歌的左肩和右腿外侧！

“呃！”剧痛如同电流般窜遍全身！左肩的伤口瞬间麻木，随即是火烧般的灼痛！右腿的肌肉被撕裂，奔跑的势头猛地一滞！鲜血迅速染红了破烂的衣物。

“他中枪了！上！”手持电棍的混混看到楚歌踉跄，眼中凶光一闪，怪叫着冲了上来！闪烁着致命电弧的棍头，直直戳向楚歌的腰腹！

楚歌眼中血光暴涨！右臂那沉重的暗金骨爪猛地抬起，五指张开，带着撕裂空气的厉啸，不是去格挡，而是直接抓向那迎面戳来的电棍！

滋啦——！！！

刺耳至极的电流爆鸣声响起！足以瞬间击倒一头公牛的高压电流狠狠灌入暗金色的骨爪！蓝色的电弧瞬间包裹了整条手臂，甚至顺着臂骨向上蔓延，在楚歌身体表面疯狂跳跃！剧烈的麻痹感和灼痛感如同无数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他的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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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楚歌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身体剧烈地颤抖！暗金骨爪在高压电流下发出更加刺耳的“吱嘎”摩擦声，仿佛内部的骨骼结构都在承受着巨大的应力！那源自卡隆生命能量的暖流在电流的冲击下剧烈波动，与血清的灼烧感、枪伤的剧痛疯狂交织，几乎要将他的意识撕碎！

“去死吧怪物！”手持电棍的混混脸上露出狂喜和狰狞，更加用力地将电棍往前顶！另外两个持枪的混混也重新抬起枪口，准备再次射击！

就在这意识濒临崩溃的瞬间——

嗡！

左眼深处，那个冰晶般的女王唇印猛地一颤！

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宇宙极寒之地的冰冷意志，如同无形的冰锥，狠狠刺入楚歌混乱灼热的脑海！那并非疼痛，而是一种绝对的、俯瞰一切的冰冷和秩序！瞬间压倒了所有狂暴的情绪、所有的剧痛、所有的麻痹！

混乱的战场、狰狞的敌人、闪烁的电弧、弥漫的硝烟…在楚歌左眼的冰蓝视野中，仿佛被瞬间冻结、解析、拆解！

时间流速似乎被强行放缓！

混混因狂喜而扭曲的脸部肌肉、枪口喷出的硝烟轨迹、电棍顶端跳跃电弧的每一个微小分叉…都变得清晰无比！甚至能“看”到持枪混混扣在扳机上的手指，肌肉纤维的细微收缩！

“吼——！”

一声混合了痛苦与狂暴怒火的咆哮从楚歌胸腔炸开！在左眼那冰冷意志的奇异加持下，他身体猛地一拧！抓住电棍的暗金骨爪爆发出恐怖的力量，不是后退，而是硬顶着狂暴的电流，狠狠向前一拽！

那混混只觉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传来，整个人被带得向前扑倒！他脸上的狂喜瞬间化为惊骇！

楚歌顺势旋身！暗金骨爪如同攻城锤，带着尚未完全消散的跳跃电弧，划出一道暗金与幽蓝交织的恐怖弧光，狠狠砸在扑倒混混的侧脸上！

噗嗤！

如同熟透的西瓜被重锤砸中！

混混的脑袋在恐怖的骨爪下瞬间变形、爆裂！红的白的混杂着碎裂的骨渣，呈放射状喷溅在旁边的墙壁和另外两个持枪混混惊骇欲绝的脸上！无头的尸体软软栽倒，手中电棍掉在地上，兀自噼啪作响。

“老…老三！”光头大汉目眦欲裂，恐惧彻底压倒了凶狠！他下意识地再次扣动扳机！

砰！

霰弹近距离喷发！

但楚歌的动作更快！在左眼那冰冷的“视界”中，对方扣动扳机的意图清晰得如同写在脸上！他猛地侧身，同时暗金骨臂回扫！

大部分钢珠擦身而过，将身后的通道打得一片狼藉！只有少数几颗打在骨臂外侧，发出沉闷的“噗噗”声，被那暗金骨骼轻易弹开，只留下浅浅的白痕！骨臂去势不减，带着砸碎头颅的余威和淋漓的血肉，如同一条呼啸的骨鞭，狠狠抽在光头大汉仓促抬起的霰弹枪管上！

咔嚓！

精钢打造的枪管如同塑料玩具般应声扭曲断裂！巨大的力量顺着枪身传递，光头大汉虎口崩裂，手臂发出令人牙酸的骨裂声，整个人惨叫着被抽飞出去，重重撞在墙壁上，滑落下来，生死不知。

最后剩下那个持枪混混，看着同伴瞬间惨死的恐怖景象，看着那沾满红白之物的暗金骨爪，看着楚歌左眼中那一点冰蓝妖异的唇印，精神彻底崩溃了。

“别…别过来！魔鬼！你是魔鬼！”他尖叫着，丢掉了手中的霰弹枪，连滚带爬地转身就跑，瞬间消失在混乱的人群中。

通道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硝烟味。楚歌剧烈地喘息着，左肩和右腿的枪伤火辣辣地疼，身体因高压电流的冲击和刚才的爆发而微微颤抖。右臂骨爪上沾满了粘稠的碎肉和脑浆，正缓缓滴落。左眼的冰蓝唇印带来的奇异“视界”已经褪去，只留下一种冰冷的空虚感，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但他知道不是。那股冰冷的意志，那瞬间洞悉一切的清晰感，真实得可怕。

他不再停留，甚至没有看一眼地上的尸体，拖着受伤的右腿，一瘸一拐地，以更快的速度冲向通道尽头那闪烁着“EXIT”幽绿光芒的厚重防爆门。人群早已被刚才的杀戮惊散，前方再无阻碍。

砰！

暗金骨爪狠狠砸在锈迹斑斑的防爆门锁位置！巨大的力量让整个门框都在震动！门锁结构在刺耳的金属变形声中彻底崩坏！楚歌用肩膀猛地撞开沉重的门扉——

冰冷、污浊、带着铁锈和淡淡血腥味的夜风，猛地灌了进来！吹散了些许通道内的恶臭，却带来了更深沉的压抑。

他终于冲出了“沉渊”这座地下魔窟。

然而，眼前的景象，并非通往磐石避难所的坦途。

外面，是“沉渊”入口处一个巨大的、废弃的货物转运广场。地面龟裂，布满油污和废弃的金属垃圾。几盏高耸的、同样锈迹斑斑的探照灯，投射下惨白的光柱，在弥漫的尘埃中形成一道道浑浊的光路。

广场上，一片狼藉。燃烧的车辆残骸散发着黑烟，散落的行李和杂物随处可见，地上还躺着一些姿态扭曲、一动不动的人影。显然，这里也刚刚经历过一场混乱的奔逃和……屠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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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一切混乱的源头，此刻正被牢牢封锁在广场的另一端。

通往磐石避难所方向的主干道入口，已经被彻底封死。厚重的合金路障层层叠叠，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路障后方，是临时构筑的简易工事，沙袋堆砌的掩体后，站着十几名全副武装的士兵。他们穿着磐石避难所特有的灰蓝色制式作战服，头戴全覆盖式战术头盔，面罩下的眼神冰冷而警惕。手中的制式突击步枪稳稳地指向广场方向，枪口在探照灯下泛着幽光。

在工事两侧，两台造型粗犷、覆盖着厚重装甲的六足步行机炮平台如同钢铁巨兽般矗立着。平台上搭载的转轮机炮炮管粗大得骇人，黑洞洞的炮口缓缓移动，冰冷的扫描光束如同毒蛇的信子，扫过广场上每一个角落。机炮平台厚重的装甲上喷涂着磐石避难所咆哮熊头的徽记，此刻却显得格外狰狞。

一个身材魁梧、肩章上有着两道银色横杠的军官，站在工事掩体后。他没有戴头盔，露出一张棱角分明、布满风霜的脸，眼神锐利如鹰。他手里拿着一个扩音器，冰冷的声音在空旷的广场上回荡，压过了风声和远处隐约的爆炸声：

“磐石避难所进入最高级别封锁状态！所有未持有核心区通行证的流民，立刻返回‘沉渊’或自行寻找掩体！重复！所有未持有核心区通行证的流民，禁止靠近封锁线！违令者，格杀勿论！”

声音斩钉截铁，不带一丝情感。仿佛广场上那些奔逃的人命，那些燃烧的残骸，那些倒毙的尸体，都只是无关紧要的背景板。封锁线就是生与死的绝对界限。

几个试图靠近封锁线、哭喊着哀求的流民，回应他们的是士兵毫不迟疑的点射。子弹精准地打在他们的脚前，溅起一溜火星和碎石。警告意味不言而喻。绝望的哭嚎声在广场上回荡，却无法撼动那冰冷的钢铁防线分毫。

楚歌的心沉到了谷底。磐石避难所…D7区…苏璃！那道冰冷的封锁线，如同一道天堑，横亘在他和唯一的希望之间！

“璃…”他喉咙干涩，胸口的吊坠仿佛在发烫。广告牌上刺眼的红色警告信号在脑海里疯狂闪烁。

不能停！不能等！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左肩和右腿的剧痛，压下右臂骨爪传来的沉重和体内翻腾的灼烧感。左眼的冰晶唇印似乎又微微波动了一下，带来一丝冰冷的清醒。他目光扫过封锁线，寻找着可能的突破口。士兵的站位、机炮平台的警戒范围、路障的结构…在左眼那奇异冰冷的加持下，细节仿佛被放大。

强行突破，九死一生。但那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