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熔岩与遗骸（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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缝隙狭窄而曲折，越往里爬，光线越暗，温度却并未降低太多，空气中依旧弥漫着硫磺和金属的气息。爬行了约莫数十丈，前方豁然开朗，似乎进入了一个更大的洞穴空间。
林荒挣扎着爬出缝隙，瘫倒在相对平整的地面上。这里似乎是一个巨大的岩洞平台，远离了岩浆海的中心区域，温度虽然依旧很高，但已不像外面那样令人窒息。空气中硫磺味淡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淡淡的、带着金属锈蚀和古老尘埃的气息。
他挣扎着坐起身，背靠着一块冰冷的巨石——是的，冰冷！在这灼热的地窟中，这块巨石竟然散发着丝丝缕缕的寒意，让他灼痛的后背感到一丝难得的舒缓。
他喘息着，警惕地打量四周。
这个岩洞平台很大，穹顶高耸，布满了奇形怪状的钟乳石，闪烁着微弱的荧光。平台中央，似乎矗立着一些…巨大而模糊的阴影。光线太暗，看不太真切。
暂时安全了？林荒紧绷的神经微微放松了一丝，但体内的剧痛和能量的混乱冲突立刻如同潮水般涌来，提醒着他伤势的严重。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右手，那块“无锋”碎片依旧紧紧攥在手中，只是温度降低了许多，其上那点暗金光芒也黯淡了不少，传递出一种消耗过度的虚弱感。
他必须尽快处理伤势！压制体内暴走的能量！否则，不等巨蜥追来或雷刑找到他，他自己就会从内部崩溃！
他强撑着，开始内视。
情况糟糕到了极点。
左臂彻底消失，断口处焦黑一片。
右臂经脉寸断，肌肉撕裂，全靠碎片强行灌输的熔岩本源和一丝混沌雷元勉强维系着活性。
五脏六腑如同被重锤砸过，布满裂痕，被狂暴的能量反复冲刷。
最致命的依旧是体内那几股恐怖力量：
紫金混沌雷元：微弱但霸道，如同新生的王者，试图统御，却根基太浅。
雷霆本源：磅礴狂暴，如同失控的兽群，在经脉中横冲直撞。
空间切割之力：阴险歹毒，如同附骨之疽，持续破坏根基。
冰魄寒意：深沉凝滞，如同冻结的毒药，阻碍生机流转。
熔岩本源：灼热厚重，如同奔腾的岩浆，既是修复的源泉，也是新的冲突点。
《噬道剑诀》魔念：潜伏蛰伏，如同暗处的毒蛇，随时准备反噬。
还有碎片残留的寂灭剑意：沉重冰冷，如同一柄悬于头顶的利剑，既是威慑，也是负担。
平衡？刚才吞噬熔岩本源带来的平衡只是假象！就像在沸腾的油锅里滴入一滴水，瞬间的平静之后，是更加猛烈的爆发前奏！
怎么办？
强行炼化？以他现在的灵魂强度和身体状态，同时炼化这么多属性相克、层次极高的能量，无异于痴人说梦，瞬间就会被反噬得灰飞烟灭！
排出体外？更不可能！这些能量早已深入骨髓，与他残破的身体纠缠在一起，强行剥离等于自毁！
唯一的生路…或许…只有利用它们彼此之间的冲突与克制，引导它们…互相消耗、湮灭！在毁灭的废墟上，艰难地重塑一丝真正属于他自己的、能够掌控的根基！
这是一场刀尖上的舞蹈！在体内引爆一场微型的诸神之战！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林荒布满血污的脸上，闪过一丝决绝的狠厉。他别无选择！
他挣扎着盘膝坐好，将那块散发着丝丝寒意的巨石紧紧贴在焦黑的后背上，借助那奇异的冰冷来压制体内灼热的冲突。右手紧握“无锋”碎片，碎片传来的沉重感和那点微弱的寂灭剑意，是他保持最后一丝清明的锚点。
“引雷…焚冰…以地火…锻空间…寂灭…镇魔念…” 一个疯狂而大胆的念头在他脑海中形成。
他闭上双眼，将全部心神沉入体内那混乱的战场。荒古吞天体的微弱本能被催动到极致，如同一个在惊涛骇浪中拼死掌舵的船长。
第一步，引动狂暴的雷霆本源，狠狠撞向盘踞在右眼深处和部分心脉的…冰魄寒意！
冰与雷！死寂与狂暴！天生的死敌！
“轰——！”
如同在体内引爆了一颗炸弹！极致的冰寒与狂暴的雷霆在狭小的空间内疯狂撕扯、湮灭！林荒的右眼瞬间爆开一团血雾！心脉剧震，又是一口鲜血喷出！剧痛让他几乎晕厥！但他死死守住心神，荒古吞天体疯狂吞噬着湮灭产生的、更加精纯却也更难掌控的冰雷湮灭之力！
第二步，不等冰雷湮灭的余波平息，强行引导那新生的、带着一丝混沌气息的紫金雷元，如同尖刀般刺入最顽固、破坏力最强的…空间切割之力所在的区域！同时，调动刚刚吞噬的、厚重磅礴的熔岩本源，如同大地般包裹上去！
雷元穿刺！地火煅烧！
“滋啦——！！！”
如同烧红的铁块被投入冰水！银色的空间裂痕在狂暴的雷元和灼热的地火双重夹击下，发出刺耳的尖鸣！它们疯狂地扭曲、挣扎，试图切割一切！但厚重的大地之力如同泥沼，迟滞着它们的锋锐，狂暴的雷元则不断冲击、破坏着它们的结构！湮灭再次发生！细碎的空间碎片和混乱的能量流被强行炼化、分解！
剧痛！身体仿佛被无数把烧红的小刀同时凌迟！林荒的身体剧烈颤抖，皮肤表面不断裂开细密的伤口，鲜血混合着丝丝银色空间之力和灰暗能量渗出！但他紧咬牙关，牙龈崩裂，鲜血顺着嘴角流下！
第三步，也是最危险的一步！当体内狂暴的能量在互相湮灭中消耗、暂时陷入相对“虚弱”的混乱期时，调动碎片中那沉重冰冷的寂灭剑意，如同一柄悬顶之剑，狠狠镇压向蛰伏在识海深处、蠢蠢欲动的《噬道剑诀》魔念！
“嗡——！”
寂灭之意降临识海！冰冷、沉重、带着湮灭万物的意志！《噬道剑诀》的魔念如同被泼了冰水的毒蛇，发出无声的、充满怨毒的尖啸，瞬间被压制得缩回识海最阴暗的角落！虽然未能根除，但暂时失去了兴风作浪的能力！
与此同时，荒古吞天体的本能如同最高效的清道夫，疯狂地吞噬、炼化着体内能量互相湮灭后产生的、相对“温和”的残余能量流！这些能量流属性驳杂，却失去了原本的狂暴特性，如同被反复锻打的杂质，更容易被身体吸收、利用！
一丝丝…微弱却极其凝练坚韧的、带着淡淡混沌色泽的能量，艰难地从毁灭的废墟中被提炼出来！这丝能量蕴含着雷霆的迅疾、熔岩的厚重、空间的些许韧性、冰魄的凝练、甚至带着一丝寂灭的冰冷！它艰难地流淌在刚刚被破坏又被强行修复的、布满裂痕的经脉中，如同涓涓细流，所过之处，带来阵阵麻痒的修复感，强行吊住了林荒那摇摇欲坠的生命之火！
成了！
虽然只是暂时的压制，体内依旧隐患重重，冲突的能量并未完全消除，空间切割之力依旧在缓慢破坏，魔念也只是被压制…但至少，他暂时从自爆崩溃的边缘，抢回了一条命！而且，他体内诞生了第一缕…真正属于他自己掌控的、融合了多种力量的…混沌荒元！
林荒缓缓睁开眼，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疲惫到了极点，却燃烧着一丝劫后余生的、微弱却坚定的火焰。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焦黑碳化的左臂断口处，在混沌荒元流过后，血肉竟然在极其缓慢地蠕动、生长！虽然速度慢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这意味着…他的荒古吞天体，在经历了这场毁灭性的能量风暴后，开始真正苏醒了一丝活性！
他长长地、带着血腥味地吐出一口灼热的浊气。后背紧贴的冰冷巨石传来阵阵寒意，让他灼痛的身体感到一丝舒缓。他这才有精力仔细打量这个救了他一命的岩洞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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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助穹顶微弱荧光和远处岩浆海映照过来的赤红光芒，他终于看清了平台中央那些巨大阴影的真容。
那赫然是…一片巨大的、如同坟场般的…金属残骸！
残骸的样式极其古老，布满了厚厚的锈迹和岁月侵蚀的痕迹。断裂的巨柱倾斜倒塌，扭曲的巨大金属构件如同巨兽的骸骨散落一地，依稀能辨认出一些巨大齿轮的轮廓、断裂的粗大链条、以及一些布满奇异符文的金属板。这些残骸大多呈现出一种暗沉的青铜色泽，但也有一些闪烁着奇异的银白或暗金光泽，即便历经漫长岁月，依旧散发着微弱而坚韧的能量波动。
这绝非天然形成！而是某种…庞大造物的遗迹！
林荒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他想起了瘸子铁匠铺里那些布满锈迹的齿轮零件，想起了《噬道剑诀》兽皮册子那非金非革的材质…难道这里…与那神秘的剑帝传承有关？
他挣扎着站起身，拖着依旧剧痛虚弱的身体，小心翼翼地走向那片巨大的金属坟场。
越靠近，空气中那股金属锈蚀和古老尘埃的气息越浓，其中还夹杂着一丝…极其微弱的、却让林荒体内那丝混沌荒元产生奇异共鸣的…锋锐之气！
他绕过一根断裂的巨大青铜柱，眼前的景象让他呼吸一窒。
在残骸的最深处，一片相对空旷的区域中心，静静地插着一柄剑！
不，不能称之为完整的剑。那是一柄残剑！
剑身只剩下三分之二，断口参差不齐，布满裂痕。剑身宽厚，呈现出一种深邃如夜空般的暗沉色泽，上面布满了斑驳的暗红锈迹和无法磨灭的黑色灼痕。剑格（护手）造型古朴，如同两只交错的兽爪，紧紧扣住剑身。剑柄早已腐朽消失，只剩下半截同样布满裂痕的金属柄芯。
这柄残剑，就那么静静地插在一块巨大的、同样布满裂纹的暗红色金属基座上。它没有散发出任何惊天动地的威压，甚至显得有些死寂。但林荒的目光落在它身上的瞬间，心脏却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
沉重！
难以形容的沉重感！不是物理的重量，而是…一种精神层面的、仿佛承载了万古悲怆与无尽杀戮的沉重！仅仅是注视着它，就感觉灵魂都变得滞涩起来。
更让林荒灵魂战栗的是，他右手紧握的那块“无锋”碎片，此刻正不受控制地剧烈震颤起来！其上那点暗金光芒前所未有地炽烈、急促地明灭着！一股强烈的、源自本源的共鸣与…悲鸣感，如同潮水般从碎片中涌出，狠狠冲击着林荒的心神！
共鸣…悲鸣…
林荒死死盯着那柄插在基座上的暗沉残剑，一个让他头皮发麻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脑海：
难道…他手中这块“无锋”碎片…和眼前这柄残剑…本是一体？它们…都是那柄传说中斩断天道、最终崩碎的…“无咎”凶剑的残骸？！
就在这时！
异变陡生！
林荒怀中，那本沉寂了许久的《噬道剑诀》兽皮册子，封面那些扭曲怪异的暗红图案，毫无征兆地…再次爆发出刺目的血光！
一股比之前更加凶戾、更加贪婪、仿佛要吞噬诸天万界的恐怖魔念，如同嗅到了绝世美味的饿鬼，瞬间挣脱了寂灭剑意的压制，狠狠灌入林荒的识海！目标…直指那柄插在基座上的暗沉残剑！
“道…兵…噬…之…吾…即…归…墟…！！！”
魔念的咆哮充满了极致的贪婪与疯狂！它竟然想吞噬那柄残剑！
几乎在魔念爆发的同时！
“嗡——！！！”
那柄一直死寂的暗沉残剑，剑身之上，那些斑驳的暗红锈迹，骤然亮起！一股沉重、凝练、蕴含着无尽杀伐与破灭意志的恐怖剑意，如同沉睡了亿万年的太古凶兽，轰然苏醒！
整个巨大的金属坟场遗迹，都在这股剑意下…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