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终于来到最后的分别(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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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阵秋雨,下起来就没完没了。

细密的雨丝织成一张灰蒙蒙的网,罩住了临安府的青瓦白墙,也罩住了湿漉漉的青石板路。空气里弥漫着泥土的腥气和草木被浸泡后散发的、略带腐败的清新。

林云舟从“墨香斋”出来,怀里抱着新买的《策论集注》,油纸包得严严实实,生怕被雨水洇湿了墨迹。

书铺掌柜见他如今真肯花钱买书,还挑的都是正经学问,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连声道“林少爷真是转了性”。

他撑着把半旧的油纸伞,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回林府的小巷里。巷子僻静,雨水顺着两侧高耸的院墙流淌下来,在墙根汇成浑浊的小溪。

伞沿滴下的水珠连成线,砸在青石板上,发出单调而沉闷的“啪嗒”声,像极了贡院考场里更漏的滴答,催得人心头发紧。

白云观苏老先生布置的功课一日重过一日。

那些拗口的经义,繁复的策论,像一座座无形的大山压在他肩上。

他不再是那个躺在葡萄架下混吃等死的“废柴”,他有了目标,有了非攀不可的高峰——更为了……那个冰疙瘩曾隔着窗棂递来的、绣着“蟾宫折桂”的笔袋。

他深吸一口带着凉意的潮湿空气,试图驱散连日苦读的疲惫。就在这时,巷子拐角处,影影绰绰出现了两道人影。

一主一仆。

素白的油纸伞下,赵清璃依旧是一身洗得发旧的月白细棉布衣裙,乌发松松绾着,只簪一根素银簪子。

雨水打湿了她裙摆的下缘,颜色深了一小圈。她步履从容,踏过积水的小洼,裙裾拂过湿漉漉的青苔,像一朵在雨中静静绽放的玉兰,清冷,孤绝。

丫鬟青黛紧跟在侧,手里也撑着一把略小的素伞,小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愁容,正低声说着什么。

林云舟的脚步,像被钉在了原地。

心跳毫无预兆地失去了控制,像一面被擂响的破鼓,“咚!咚!咚!”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连带着握着伞柄的手指都微微发颤。怀里的书卷仿佛瞬间变得滚烫,隔着油纸灼烧着他的胸口。

他下意识地想躲,可这窄巷避无可避。

青黛先看见了他。

小丫鬟的眼睛瞬间睁大了些,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化为浓浓的担忧。她飞快地瞥了一眼自家小姐,嘴唇翕动了一下,似乎想提醒,又不敢出声,只是轻轻、轻轻地扯了扯赵清璃的衣袖。

赵清璃的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她缓缓抬起眼。

清冷的眸光,如同穿透雨幕的冰锥,精准地、毫无遮拦地撞进了林云舟慌乱的眼底。

四目相对。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巷子里只剩下雨声,单调而绵长。

林云舟只觉得一股热血猛地冲上头顶,烧得他脸颊发烫,喉咙发干。他想说点什么,解释自己为何在此,或者……问问她为何冒雨出门?

可话到了嘴边,却像被那冰冷的眼神冻住了,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赵清璃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一瞬。

那张脸,比在溪边决绝时,似乎又清减了些。下颌的线条更加分明,眼底带着熬夜苦读留下的淡淡青影,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像淬了火的星辰,燃烧着一种她从未见过的、近乎执拗的光。

她的目光掠过他怀里紧抱的书卷,油纸包裹的边缘被雨水微微浸润,透出里面书册方正的轮廓。

然后,她的视线便平静地移开了。

仿佛他只是巷子里一块碍眼的石头,或者一株被雨水打蔫的野草。

没有惊讶,没有厌恶,甚至没有一丝波澜。

她微微侧身,让开道路中央稍深的水洼,素白的裙裾擦着湿滑的墙根,步履未停,径直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距离近得,林云舟能闻到她身上那股极淡的、带着冷意的梅香,混杂着雨水的湿气。

还有她发梢飘来的一缕极淡的皂角清香。

那香气钻进鼻腔,却像一把钝刀子,在他心口最柔软的地方,狠狠剜了一下。

他僵在原地,眼睁睁看着那抹素白的身影,如同融入雨幕的一片雪花,无声无息地远去。青黛跟在她身后,经过他时,飞快地、带着点歉意地看了他一眼,小嘴无声地动了动,像是说了句“林少爷……”,随即也匆匆追了上去。

脚步声消失在巷口。

只留下林云舟一个人,撑着伞,站在空寂的雨巷里。

怀里的书卷沉甸甸地坠着。

心口那里,却空落落的,像被人生生挖走了一块。

雨水顺着伞沿滴落,砸在他脚边,溅起冰冷的水花。

他缓缓低下头,看着水洼里自己模糊的倒影——一个失魂落魄、被无视得彻彻底底的可怜虫。

一股巨大的失落和难以言喻的酸涩,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

比那日溪边被她亲口拒婚,更让他难受。

柳家院子。

她拿起汴梁的九思哥哥信笺,凑近烛台。

所有的都该结束,少女怀春的心事。

跳跃的火苗,贪婪地舔舐着精致的洒金笺。

纸张边缘迅速卷曲、焦黑,化为灰烬。

一股焦糊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昏黄的光晕里,赵清璃的脸庞一半映着暖光,一半隐在阴影里。

那双清冷的眸子,倒映着跳跃的火焰,却比烛火更冷,更深沉。

仿佛烧掉的不是一封信,而是某种无形的枷锁,或者……一个她从未期待过的、可笑的未来。

火光在她眼底跳跃,映出一片冰封的决绝。

次日清晨。

雨势稍歇,天色依旧阴沉。

赵府门前,一辆半旧的青篷马车已经套好。拉车的马匹喷着响鼻,蹄子不安地刨着湿漉漉的地面。

几个仆役正沉默而迅速地往车上搬运行李。箱笼不多,都是些简单的衣物和书籍,透着一股子萧索。

舅母王氏站在门廊下,穿着一身崭新的绛紫色团花褙子,头上赤金点翠的步摇随着她假惺惺的叮嘱轻轻晃动。舅舅站在身侧。

“清璃啊,回了王府,可要好好听你父王和母妃的话。”她拉着赵清璃的手,脸上堆着慈和的笑容,眼底却是一片精明的算计,“顾家这门亲事,多少人求都求不来!你是个明白孩子,知道该怎么做。莫要再使小性子,寒了长辈们的心。”

赵清璃面无表情地抽回手。

她的手冰凉,像一块捂不热的玉。

“舅母费心了。”她声音清泠,听不出情绪,“清璃自有分寸。”

王氏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堆得更满:“那就好,那就好!快上车吧,别误了时辰。”她推了赵清璃一把,动作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

赵明玉站在王氏身后,穿着一身桃红撒花裙,头上插着新打的金簪。

她撇撇嘴,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嘟囔:“真是羡慕姐姐嫁得好人家!”

“你不用急,为娘也会为你找的。”

柳老夫人忍不住掉泪,贴心的郡主为她擦拭。

赵清璃恍若未闻。

她最后看了一眼这座住了数月的旧宅,目光掠过那堵熟悉的、隔开两家的院墙。

墙头那棵歪脖子枇杷树,叶子被雨水洗得油绿发亮。

她收回目光,转身,在青黛的搀扶下,走向马车。

脊背挺直,像一杆宁折不弯的标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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