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市政厅的余烬(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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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末日第二十天夜晚:
时间仿佛在卡西斯镇凝固成了某种粘稠而污浊的胶质。阴沉的天空压得极低,并非纯粹的黑暗,而是一种病态的、被远方马赛港里未知火光映照出的昏黄与灰紫。空气冰冷潮湿,饱含着地中海的咸腥,但更浓烈的,是无所不在的腐败甜腻之气——那是死亡自行腐烂并继续吞噬生命所散发出的恶臭。风穿梭在空荡的街道和破损的建筑之间,发出呜咽般的低啸,时而夹杂着远处传来的、令人心悸的非人嘶吼或零星枪声,每一丝声响都挑动着幸存者早已绷紧的神经。
市政厅那高大的轮廓在昏暗中犹如一具巨兽的残骸。围墙之内,那场由恐怖变异体引发的血腥盛宴似乎还没有告一段落,枪声,喊叫声,嚎叫声,以及咀嚼声笼罩了那里。隐约地,还能听到某种沉重的、湿漉漉的拖拽声,以及从深处传来的、满足而低沉的咕噜声,仿佛来自深渊的叹息,提醒着三人他们刚刚逃离了何等可怕的噩梦。
陆明锐率先翻身越过冰冷的砖头围墙,落地时屈膝缓冲,动作轻捷如夜行的猎豹。他手中那支加装了消音器和红点瞄准镜的AR-15步枪瞬间指向各个可能存在威胁的角落,枪口随着他锐利的目光同步移动,红点在空中划出几乎看不见的细微轨迹。紧接着是裴清,他的MP5SD冲锋枪一体式消音器显得格外粗长,落地后迅速侧身,枪口掩护着陆明锐的视觉死角。最后是苏澜,她的动作依旧保持着军人特有的干净利落,但落地的那一刹那,细微的凝滞和略显沉重的呼吸,透露了她内心正在经历的惊涛骇浪。她的脸上,曾燃烧的复仇火焰似乎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深重悲伤灼烧后的灰烬感,那双明亮的眼眸此刻也仿佛失去了些许焦距,只是机械地执行着战术动作。
他们的落点是一家与市政厅仅一墙之隔的警察局。这栋建筑奇迹般地保持了相对的结构完整,尤其是所有窗户都安装着坚固的钢制防盗网,如同给这栋陷入死寂的建筑穿上了一层冰冷的铠甲,在这个末日世界里显得格外珍贵,至少提供了一个短暂的、可防御的喘息之机。
“这边,安全。”陆明锐低沉的声音透过耳机清晰地传入两人耳中,压得很低,几乎像是气流声。他指向一楼一扇厚重的、带有加固框的铁门,门旁斑驳的牌子上写着“接待与问询办公室”。
三人如幽灵般迅速闪入室内。陆明锐和裴清无需交流,立刻展现出高度的默契,分别占据房间的两个对角,枪口指向门口和内部连通走廊的另一扇门,进行了快速的威胁清除检查。房间里翻倒的桌椅、散落一地的文件和早已干涸变成褐色的血迹诉说着曾经的混乱。确认暂时安全后,陆明锐才反手轻轻推上沉重的铁门,老旧的合页发出一声极其轻微的呻吟。“咔哒”一声,他手动将门内侧的老式插销插上,这微不足道的声音却带来了一丝短暂的心理安全感。
这短暂的安全仿佛一个开关,卸去了苏澜强行支撑的铠甲。她背靠着冰冷刺骨的墙壁,缓缓地滑坐到满是灰尘的地面上,将脸深深地埋进了膝盖里,整个身体微不可察地颤抖着。她没有发出一丝啜泣声,但那种极力压抑的、从身体内部透出的悲恸,却比任何放声痛哭都更令人窒息。她的怀中,依然紧紧抱着那个从地狱般的市政厅带出来的、沾着血迹的背包,里面那叠厚厚的护照,此刻仿佛有千钧之重,压得她几乎无法呼吸。每一本护照,都是一个她未能守护的生命,一个破碎的家庭,一份沉甸甸的、让她无法喘息的责任与愧疚。
陆明锐和裴清对视一眼,眼神交换着无声的理解与沉重。他们知道,对于苏澜这样坚韧的战士,此刻任何言语都是苍白的。她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一个不被打扰的空间,去独自面对和消化这撕心裂肺的痛楚。这种沉默的守护,是他们能给予的最高级别的尊重与支持。
“我们…横向搜索一下,清理周边,确保绝对安全?”裴清用几乎听不见的气声提议,拇指指了指办公室通向内部走廊的那扇门。
陆明锐重重地点了下头,用手指了指依旧蜷缩着的苏澜,又指了指自己和裴清,最后做了一个战术侦查的手势。
两人像猫一样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房间,轻轻带上门,将这片充斥着无尽悲伤的小小空间完全留给了苏澜。
警察局内部比外面看起来更加破败。应急灯早已熄灭,只有手电筒的光柱在浓稠的黑暗中切割出有限的范围。地上散落着破碎的玻璃、倾倒的文件柜和各种杂物。空气中弥漫着灰尘、霉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但整体结构确实完好,防盗窗提供了坚实的外部防护。
他们从所在的办公室开始,小心翼翼地向内推进。陆明锐始终担任尖兵,AR-15步枪枪托紧紧抵着肩窝,食指轻贴扳机护圈,红点瞄准镜的微小光点在黑暗中稳定地移动,扫描着每一个门框、每一个角落、每一片阴影。他的每一步都踩得极稳,避免发出任何声响。裴清紧随其后,负责后方警戒和对两侧房间的快速检查。他的MP5SD更适合近战,消音效果极佳,随时准备应对近距离突发状况。
搜索的结果令人沮丧。大部分抽屉和柜子都被粗暴地打开、洗劫一空。他们只在某个休息室的角落里找到几节型号不一的干电池和警用的手电筒,以及一些毫无用处的行政表格。直到在一台被砸得面目全非的自动贩卖机旁,裴清眼尖地发现了一瓶卡在扭曲金属缝隙里的2升装可乐。他像发现宝藏的探险家,小心地避开尖锐的边缘,把它掏了出来,瓶身上冰冷的触感和内部深色的液体带来一丝罕见的慰藉。
“他们当真是执行了三光政策啊,”沿着布满碎屑的楼梯摸上二楼时,裴清忍不住压低声音抱怨,他拧开可乐瓶盖,小心地抿了一小口,碳酸气泡的刺激感让他暂时忘记了周围的腐臭,“偌大个警局,连张擦枪的软布都没给我们剩下。”
“要上厕所?”陆明锐头也不回,注意力始终集中在二楼走廊尽头的黑暗中,AR-15的红点稳稳地停在某个方向。
“比喻!是比喻懂不懂?小陆哥,你的幽默感跟你的枪法一样硬核。”裴清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尽管他知道陆明锐根本看不见。他推开一间标着“拘留所办公室”的房间门,里面同样一片狼藉。
他几乎是习惯性地、不抱希望地拉开一个半嵌在墙里的金属文件柜抽屉。出乎意料,手指触碰到的不是空荡荡的底板,而是几个冰冷的、有棱角的物体。
“咦!?”他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轻呼,立刻吸引了陆明锐的注意。
“有情况?”陆明锐迅速侧身,枪口微调,覆盖住裴清前方的扇形区域,低声问道。
“看!好东西!”裴清兴奋地拿起抽屉里的两个黑色聚合物外壳的充电宝,以及一个造型硬朗、带有单耳麦克风的警用加密耳机。耳机的侧边还有一个微小的绿色电量指示灯在微弱地闪烁!“哈!真是上天垂怜!雪中送炭!”
这个发现让两人精神一振。三人通讯链中一直缺失的这一环终于被补上了。这意味着更远的通讯距离、更清晰的指令传达和在复杂环境下更高效的协同。
就在这时,办公室门口传来极其轻微的脚步声。两人瞬间肌肉紧绷,几乎同时调转枪口和手电光指向门口——是苏澜。
她站在那里,脸上的泪痕已被仔细擦去,但那双过于明亮的眼睛周围还残留着微红的痕迹,长长的睫毛在手电光线下显得格外湿润,鼻音依然有些重,然而她的眼神已经重新凝聚起来,如同经过淬火的钢铁,将所有的悲伤和脆弱都深深地压入了那冰冷坚毅的外壳之下。那股巨大的悲痛似乎转化为了某种更决绝、更冷硬的东西。
“你们在干嘛?”她问道,声音略微沙哑,但已恢复了平日里那种清晰的、带着军人特有的质感的口吻。
“没,帮你找到个耳机。”裴清将那个警用耳机递过去,语气轻快了些,试图冲淡一些凝重的气氛。
苏澜接过来,看也没看就非常熟练地戴在右耳上,调整了一下麦克风臂弯到嘴边的最佳位置。调好通讯频道后,她按下侧面的通话键,轻声试音:“试音,收到吗?”她的声音透过耳机清晰地传到陆明锐和裴清的耳中。
“清晰。”陆明锐简短回应,枪口依然保持着警戒。
“很清楚。”裴清也点点头,对她比了个大拇指。
苏澜深吸了一口气,那气息带着冰冷的决心,然后说道:“我刚刚用卫星电话,尝试联系了国内。”
陆明锐和裴清立刻神情一肃,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了过来。
“信号很差,断断续续,但指令收到了。”她的声音平稳,却带着千钧重量,“上级指示,要求我…自行设法回国。现在全球通讯网络大面积瘫痪,绝大多数国家和地区已处于无政府状态,秩序…全面崩溃。国内…东大形势也极其严峻,正全力进行战略收缩和本土防御,暂时…暂时已无力组织任何海外撤侨行动了。”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石头,砸在冰冷的地面上,也砸在每个人的心里。
短暂的、令人窒息的沉默在三人之间蔓延。最后一线来自组织的希望,熄灭了。
陆明锐打破了沉默,他的声音沉稳依旧:“那我们一起……?”
苏澜毫不犹豫地点头,目光扫过两人,那目光里带着一种重新认定的责任:“我和你们一起回去。无论如何,你们是同胞。保护你们安全返回,这是我作为军人…现在唯一能执行,也必须完成的使命和责任。”
“太好了。”陆明锐真心实意地说道,心中一块巨石落地。苏澜的存在,不仅仅是一个强悍的战斗力,更是一种秩序和信念的象征,在她身边,这条九死一生的归家之路似乎多了几分清晰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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