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单车(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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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日第五天:

翌日,黎明并未带来晴朗,天空依旧被厚重、低垂的铅灰色云层严密地笼罩着。秋末冰冷的雨丝持续不断地落下,不是倾盆暴雨,而是那种缠绵不绝、沁入骨髓的细雨,无声地滋润着这片惨遭蹂躏后又归于死寂的土地。雨水汇聚成涓涓细流,在空荡的街道上蜿蜒流淌,冲刷着污泥、碎玻璃和某些难以辨认的深色污渍,最终注入路边的排水沟,发出单调的汩汩声。空气潮湿而清冷,带着泥土的腥气、海风的咸涩,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不安的腐败气息。

临时躲避的独栋里,陆明锐和郑大副分食了最后一碗热汤,汤里煮的是昨天从田里摘来的玉米粒和卷心菜叶,虽然简单,却提供了宝贵的热量和维生素。郑大副的脸色依旧苍白,腿伤在简陋的处理下没有恶化,但也远未好转,每一次轻微的移动都伴随着压抑的呻吟。窗外灰暗的光线映照着他憔悴的面容,眼神中交织着痛苦、忧虑和对眼前这个年轻人的依赖。

“天亮了,雨也小些了,我再去附近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和一些吃的。”陆明锐打破沉默,声音在潮湿的空气里显得有些沉闷。他检查了一下腰后的格洛克手枪,弹匣是满的,消音器也拧得牢固。 生存的意识已成本能,陆明锐适应变化的能力还是很强的,每一次外出都意味着风险,但坐以待毙更不可取。

郑大副艰难地点点头,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担忧:“千万…小心…动静要小…感觉不对…立刻回来…”郑大副想了一下,又道:“去摸俩手机回来,我们与世隔绝很多天了,虽然有自己的目标,但是能够获得最新的消息也是好的,看看哪里有安全的地方,省得我们乱窜了。最次也得摸两个对讲机,免得你出去,我这边一点消息都没有。”

“好,我知道。”陆明锐用力捏了捏表姑父的肩膀,递给他一把从船上带下来的消防斧,虽然知道他行动不便,但手边有件武器总能多点心理安慰。

他套上那件在锡尼什警局找到的深色冲锋衣,拉高拉链以抵御寒意,又将那个巨大的户外登山包背好。最后,他深吸一口气,轻轻推开吱呀作响的屋门,侧身融入了门外那片灰蒙蒙的雨幕之中。

世界被雨水洗刷得异常清晰,却又笼罩在一片诡异的寂静里。能见度尚可,但雨丝织成的帘幕模糊了远处的景物。他像一只警惕的猎豹,贴着墙根快速移动,每一步都轻巧地避开积水洼和散落的障碍物。耳朵竖起着,过滤着雨声,捕捉任何不和谐的异响——风声掠过破窗的呜咽、雨水滴落铁皮的滴答,都让他瞬间凝固,举枪凝神,直到确认无虞才继续前进。

他的目标是昨天就留意到的那条小型商业街,就在几百米外。街道很短,只有十来家店铺,大多是满足本地居民日常需求的小本经营——一家迷你超市、一家五金杂货店、一家卖钓竿和渔网的铺子,甚至还有一家小小的自行车行。末日降临的混乱在这里同样留下了触目惊心的痕迹:几乎所有店铺的橱窗都被砸碎了,玻璃碎片像钻石一样散落在湿漉漉的人行道上;店门或被撞开,或虚掩着,内部黑黢黢的,如同张开的巨口;商品被翻捡得乱七八糟,散落得到处都是,许多早已被雨水浸泡得不成样子。

陆明锐没有贸然进入任何一家店铺。他先是利用一辆被遗弃的、车窗破碎的厢式货车作为掩护,蹲伏在后面,仔细观察了整条街道十几分钟。目光逐一扫过每一个窗口、每一个巷口、每一堆废弃物。除了雨水,没有任何活动的迹象。这种死寂本身,就足以让人头皮发麻。

确认暂时没有明显的威胁后,他决定从最有可能找到实用物资的五金店开始搜索。他猫着腰,快速穿过街道,闪身钻入了那家名为“Ferreira & Filho”的五金杂货店。

店内一片狼藉。货架东倒西歪,螺丝、钉子、灯泡、工具撒了一地,踩上去咯吱作响。空气中弥漫着铁锈、机油和潮湿纸张混合的怪异气味。陆明锐屏住呼吸,手枪举在肩侧,迅速而安静地检查了店铺前后和狭小的储藏室——空无一人。

他的目光快速掠过货架,搜寻着一切可能有用的东西。一捆粗细不等的尼龙绳,收了。几盒仍然干燥的火柴和几个打火机,收了。一把崭新的老虎钳和一套简易扳手,收了。他甚至在一个翻倒的柜台下找到了一小桶未开封的润滑油和几卷防水胶布,这些都塞进了侧袋。这些看似不起眼的小东西,在末世环境下都可能派上大用场。

接着,他进入了隔壁的迷你超市。这里更是被洗劫的重灾区。食品货架早已空空如也,地上只有被踩烂的包装袋和凝固的、无法辨认成分的污渍。冷柜已经断电,散发出肉类腐败后难以形容的恶臭。但他仍不死心,用脚小心地拨开一堆倒塌的杂物,竟然在角落发现了几罐被压扁但密封完好的鱼罐头和几包看起来还不错的硬饼干!也许是慌乱中被遗漏的。他如获至宝,赶紧塞进背包。在收银台下面,他还发现了几瓶落满灰尘的矿泉水和一小盒巧克力棒,虽然包装有些受潮,但内容物应该无损。收获虽然不多,但足以让人振奋。最后出门前,陆明锐还在门口的柜台上找到一张旅游地图和玩具指南针,上面标记了法鲁的各个旅游景点,城市的大致轮廓,虽然没有加油站和其他的标注,但是也好,聊胜于无,配合着指南针还是能找到自己所在的位置的。

最后,他站在了那家自行车行门口。“Ciclos Rui”,招牌歪斜着。橱窗完全碎了,里面同样混乱不堪。自行车或倒或倚,有的车轮扭曲,有的链条断裂。但就在这一片狼藉中,一辆山地自行车吸引了他的目光。

它是一辆中等档次的硬尾山地车,车架上沾满泥浆和灰尘,但结构看起来大致完好。它斜靠在一个工具架旁,一个轮胎有些瘪,但另一个似乎还有气。车把、刹车、变速线缆都还在。

“好东西…”陆明锐低声自语,心中涌起一阵激动。这比纯粹依靠双脚效率高太多了,无论是探索、转移还是紧急逃离,都能提供巨大的机动性优势。

他走进店里,小心地避开地上的碎玻璃和零件,以免碰到踩到发出异响。他先检查了车辆:车架没有明显裂痕,刹车片磨损不严重,变速器似乎还能工作。他试着转动踏板,链条有些干涩,但似乎没有卡死。他在店里找到了一个打气筒,给那个瘪掉的轮胎充足了气。轮胎保持着充气状态,没有漏,是好迹象。

接着,他开始在杂乱的店里翻找有用的配件。他在墙上的挂钩找到了一件被遗忘的、略显陈旧但厚实防水的亮黄色雨披,叠起来体积不大,正好可以塞进背包。然后,他的目光落在角落的一个纸箱上,里面似乎是些摩托车或园林机械的配件——有几个空油壶!是那种标准的红色塑料便携式油壶,每个大概5升容量。一共有三个,看起来都没用过。

“完美!”他几乎要吹声口哨。这正是他下一步计划里最关键的东西。

他还找到了一卷弹性捆绑绳和几条尼龙扎带,都塞进了口袋。

他将自行车推到店外人行道上,又进行了一次快速试骑。链条转动时发出“嘎啦嘎啦”的干涩声响,急需润滑油,但车辆基本功能正常。雨丝打在他的脸上和车把上,冰凉凉的。

现在,他有了交通工具,有了盛装燃料的容器。但最重要的燃料本身,依然毫无头绪。这条小小的商业街和周围的住宅区,显然不可能有加油站。最近的加油站必然在几公里外的法鲁市区。

看着自行车和那三个空油壶(他决定带上两个,留一个备用),一个清晰而危险的计划在他脑中形成。

他将两个最大的空油壶牢牢地固定在山地车的后货架上。先用弹性绳网兜住,再用尼龙扎带进行二次加固,确保它们不会在骑行过程中哐当作响甚至掉落。黄色的雨披也塞进了背包里,换上了那件更便于活动的深色冲锋衣,但雨披就在最上面,随时可以取出穿上。

他推着这辆造型奇特——后架绑着两个显眼的红色油壶——的山地车,快速返回了避难屋。

“必须得进城了,”他对焦急等待的郑大副说道,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船的油撑不到直布罗陀。这附近根本没有加油站,只有法鲁市区才有希望。”

郑大副的脸色瞬间更加难看,嘴唇翕动了几下:“市区…明锐,那太危险了!那里…丧尸肯定比这里多得多!可能还有别的…像加油站那帮人一样的…”

“我知道风险,”陆明锐打断他,眼神坚定,语气不容置疑,“但没别的选择。留在这里,油耗尽了就是等死。有这个,”他拍了拍自行车座垫,“我能快去快回,动静比汽车小得多。找到油我就立刻撤回来,绝不纠缠。”

他看到郑大副眼中的恐惧和不舍,放缓了语气:“我会小心的。你看好这里,有任何情况,老办法。”他指的是用敲击发出信号。

郑大副知道自己无法阻止,也无法同行,只能沉重地点点头,把消防斧抓得更紧:“一定…一定活着回来!”

陆明锐最后检查了一遍装备:手枪、备用弹匣、背包里的食物、水、工具,以及那把别在背包侧面的金属棒球棍。他深吸一口气,推着自行车走出了房门。

冰冷的雨丝再次落在他的脸上。他翻身上车,轮胎碾过湿漉漉的路面,发出细微而持续的沙沙声。他调整方向,朝着法鲁市区的方向,沿着空旷无人的郊区公路,小心翼翼地骑去。

单车赋予了他更快的速度和更远的行动半径,但也将他更直接、更孤独地暴露在了公路和未知的危险之下。沉重的油壶在后架轻微晃动着,每一次蹬踏,都意味着他正主动驶向那片可能潜藏着无数威胁的、被雨水浸泡的寂静城市。前途未卜,危机四伏,但他别无选择,只能向着迷雾般的城市深处,踏出一条求生之路。雨,依旧下个不停,仿佛要洗净世间所有的罪恶与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