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可控污者存(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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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间花境,悬空于一片被称为“秽净渊隙”的奇异空间之上。下方,是翻涌着无尽污秽浊流的深渊,粘稠如墨,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朽与疯狂气息;上方,则是相对澄澈的虚空,稀薄的灵气流淌,带来一丝清明。花境本身,如同一朵巨大无朋的、由枯骨与妖花共同编织而成的黑莲,根须深深扎入污秽,汲取着常人避之不及的“养料”,而莲台之上,却奇迹般孕育着一方生机勃勃、又带着诡异秩序的世界。

荆青冥独立于花境最高处的“枯荣台”。这里没有华丽的殿宇,只有虬结盘绕、闪烁着幽暗金属光泽的枯木形成的高台,台面平滑如镜,倒映着渊隙上方稀薄的星光。他指尖,那朵凝实的白焰黑莲静静悬浮,莲心处纯净的白焰跳跃,莲瓣边缘流淌着深邃的墨色流光,生与灭、净与秽的法则在其上完美交融,散发着令整个花境都为之律动的威压。

他俯瞰着自己的领地。

花境的边缘,是沉默矗立的枯木卫。它们不再是简单的无意识傀儡,经过荆青冥在遗迹终极一战后的领悟与突破,这些以被抽干污染源、或被斩杀的强大魔物尸骸炼制的卫士,眼眶中跳动着微弱但灵动的魂火。那是荆青冥选择性保留下的、属于原主的部分战斗本能,甚至是一些深刻的执念碎片。它们不再是死物,而是介于生死之间,带着冰冷意志的战争兵器。一队队形态各异的枯木卫在边界巡逻,动作协调,带着令人心悸的肃杀。

花境内部,并非一片死寂的魔土。在那些相对“安全”的区域,被遗尘谷主带来的研究团队精心培育的奇异植被顽强生长着。它们大多呈现出妖艳的色泽,花瓣或叶片上流淌着斑斓的光晕,根系深深扎入被特殊阵法过滤、中和后的污秽土壤中。空气中弥漫着混合了草木清香、药香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类似硫磺与铁锈的“污染”气息。正是这些植被,构成了花境生态循环的基础,也提供着实验材料和初步的净化屏障。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花境核心区域外围,一片被高强度封印力场笼罩的特殊区域——“收容区”。

此刻,荆青冥的目光正落在这里。他的神识无声扫过,感知着其中每一个存在的气息。

收容区内,并非千篇一律的怪物牢笼。遗尘谷主按照污染程度、失控风险以及个体特性,将收容者们进行了细致的划分。有些区域关押着形态扭曲、嘶吼不断的深度污染体,它们被坚固的枯木栅栏和阵法束缚,是研究的“高风险样本”。另一些区域则相对“平静”,里面是那些污染程度较低、尚能勉强维持理智的半污染者。他们有的蜷缩在角落,身体部分异化,眼神空洞或充满恐惧;有的则麻木地接受着遗尘谷研究人员的检查和简单治疗,眼神中偶尔闪过一丝对“正常”的渴望,但更多是绝望的麻木。

一个穿着洗得发白、打着补丁旧道袍的老者,正对着一个被枯木根须束缚、身体长出数条黑色触须的少年,小心翼翼地注入一管淡绿色的药剂。少年痛苦地痉挛着,触须疯狂抽打枯木,发出沉闷的啪啪声。老者额头见汗,口中念念有词,似乎在安抚,又像是在记录数据。

“谷主,第丙字七号样本,注入‘清心露’三号改良剂三毫升,污染指数暂时下降百分之零点三,但精神波动加剧,有轻微狂躁倾向…持续时间…预计一刻钟后回落。”老者沙哑的声音通过特殊的传音法器,清晰地传到遗尘谷主耳中。

遗尘谷主,一个身形干瘦、穿着朴素灰色长袍的中年人,此刻就站在荆青冥身后不远处。他脸色带着长期缺乏阳光的苍白,眼神却锐利如鹰,正专注地看着手中一块不断闪烁符文的光幕,上面实时显示着收容区内各个样本的数据流。他听到报告,眉头微蹙,指尖在光幕上快速划动了几下。

“污染指数下降是好事,但精神波动加剧…说明药剂强行压制污染的同时,也在刺激他们本就脆弱的神魂。饮鸩止渴。”谷主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疲惫和不容置疑的权威,“记录数据,下次尝试降低剂量,配合癸水区域提炼的‘静魂香’辅助。我们需要的是稳定,不是表面的平静。”

“是,谷主。”老者恭敬应道。

遗尘谷主关闭光幕,走到荆青冥身侧稍后的位置,微微躬身:“境主,您看到了。收容、观察、尝试稳定,这已经是极限。我们遗尘谷研究了上百年,也只能做到这一步。将他们变成‘可控’,甚至‘可用’…”他顿了一下,语气带着一丝苦涩和近乎狂热的探求欲,“…这或许只有您的力量,您的《枯荣道典》才能触及的领域。但具体如何做?风险几何?代价又是什么?”

荆青冥没有回头,指尖的白焰黑莲微微转动,莲心白焰的光芒似乎明亮了一瞬。他望着收容区里那些麻木绝望的面孔,思绪却仿佛飘回了很久以前,那个被嘲笑为“娘娘腔”、只能与花草为伴的卑微花匠。也曾被视作异类,也曾挣扎在绝望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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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也是这方天地的生灵。污染非其本愿。”荆青冥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情绪,“仙宗视之为必除的祸害,遗尘谷视之为研究对象。但在无间花境,他们可以…也必须,有新的路。”

他转过身,目光如实质般落在遗尘谷主身上:“你研究污染,是为了对抗它,还是…掌控它?”

遗尘谷主身体微微一震,迎上荆青冥的目光,那目光似乎能穿透一切伪装,直抵灵魂深处。他沉默了几息,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种近乎殉道者的坦诚:“两者皆是,境主。对抗是为了生存,掌控是为了…力量!一种不同于仙道,也不同于邪魔的力量!这污秽既然能毁灭世界,为何不能化为我们手中的剑?只是…这柄剑,太过凶险,伤人亦伤己。遗尘谷百年来,无数先辈为此疯癫、异化…代价惨重。”

“所以,你选择了无间花境。”荆青冥淡淡道,“因为只有这里,不惧污染,甚至以之为食。”

“是!”遗尘谷主斩钉截铁,“也只有境主您,拥有驾驭这柄凶剑的可能!您的道,枯荣轮转,生死逆夺,或许…就是那条唯一的生路!”

荆青冥微微颔首,目光重新投向收容区:“生路,需要规则。枯荣有道,生灭有序。无间花境,容得下污秽,但容不下无序。”

他抬手,指尖在虚空中轻轻一点。

嗡!

一道无形的涟漪以枯荣台为中心扩散开来,瞬间笼罩整个无间花境。所有枯木卫眼中魂火同时暴涨,肃杀之气冲天而起。花境内所有生灵,无论是遗尘谷的研究员,还是收容区内的半污染者,都感到心头一凛,仿佛被某种至高无上的意志所注视。

紧接着,荆青冥低沉而充满威严的声音,如同神谕般,在每一个生灵的心湖深处响起,直接烙印在灵魂之上:

“无间花境,立‘枯荣律’!”

第一条:凡入花境者,无论出身,无论过往,无论是否身负污染,皆受律法庇护,亦受律法约束。

第二条:身负污染者,依污染程度、神智存续、可控性分三等:

‘待净者’:污染初染或浅层,神智清醒,自愿接受净化引导与花境劳役者,居于‘净尘区’,享基本庇护。

‘可控者’:污染较深,但神智尚存,意志坚定,或拥有特殊能力,经考核确认可控者,居于‘生秽区’。需以自身之力(劳役、战斗、特殊技艺)换取生存资源与稳定药剂。

‘高危者’:污染深重,神智濒临崩溃或已失控,或怀有恶意者,囚于‘绝渊区’。为花境提供研究样本或特定能量源,生死由律。

第三条:背叛花境、恶意传播污染、攻击同伴者,无论身份,立斩不赦,神魂尽抽,永镇枯木!

第四条:枯荣轮转,向死而生。凡‘可控者’立下大功,或自身意志战胜污染侵蚀者,可晋升‘待净者’,乃至有望重归常序。反之,‘待净者’失守心神,污染加深,则降等‘可控者’或‘高危者’。

第五条:此律,刻于枯荣台,铭于众生心。花境之内,吾意即天意,枯荣律下,众生平等!

——荆青冥 立

律令宣读完毕,那股笼罩天地的威压缓缓散去,但每一个字都如同烙印,深深镌刻在花境所有生灵的意识之中。

整个无间花境陷入了一片死寂。

遗尘谷主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那是对“规则”和“可能”的兴奋。他喃喃道:“枯荣律…待净…可控…高危…功过升降…好!好一个‘众生平等’!这不再是简单的收容,这是…秩序!一套基于污染现实建立的全新秩序!”

收容区内,那些麻木的半污染者们,呆滞的眼神中第一次燃起了不同的火焰。有的是难以置信的狂喜,有的是对未来的恐惧,有的是看到一丝渺茫希望的激动。不再是必死的怪物,他们…有了等级,有了路径,有了活下去的规则!虽然这规则冷酷,但至少是明确的!

“待净者…可控者…我…我可以是待净者吗?”一个手臂覆盖着细密鳞片的少女,声音颤抖着,带着哭腔问旁边的遗尘谷老者。

老者看着光幕上根据律令标准重新划分的名单,找到少女的名字,后面标注着“丙下(待净观察)”,他眼中也露出一丝动容,点点头:“按律,你是‘待净者’。收拾一下,准备搬去‘净尘区’吧。”

少女的眼泪瞬间涌出,不是悲伤,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然而,并非所有人都感到欣喜。

花境边缘,负责警戒的一队枯木卫突然齐刷刷转向一个方向。枯荣台上,荆青冥的目光也微微转冷。

一道耀眼的金色剑光,裹挟着沛然的仙灵正气,如同撕裂污浊夜幕的利刃,强行穿透了花境外围的秽气屏障,悬停在枯荣台前方不远处的虚空。剑光收敛,露出三道身影。

为首一人,身着万灵仙宗核心长老的金线云纹袍,面容古板严肃,正是净化派中坚,执法长老金锋。他身后跟着两名气息深厚的元婴期弟子,皆神色倨傲,周身灵力激荡,形成一圈无形的净化力场,将靠近的秽气排斥在外,仿佛踏入此地都脏了他们的脚。

金锋长老目光如电,扫过下方奇诡的花境景象,看到那些形态各异的枯木卫和收容区内的半污染者,眼中毫不掩饰地流露出极致的厌恶与鄙夷。最终,他的目光落在枯荣台上,那负手而立、指尖悬浮着妖异黑莲的身影上。

“荆青冥!”金锋的声音如同金铁交鸣,带着仙宗执法者特有的威严和斥责,“你自立门户,收容这些污秽孽障,已是大逆不道!如今竟敢颁布什么‘枯荣律’,公然宣称‘污染者平等’?你这是要自绝于仙道,彻底沦为邪魔共主吗?!”

声浪滚滚,带着强大的精神威压,直冲荆青冥而去。空气仿佛凝固,花境内刚刚因律令颁布而升腾起的一丝生气瞬间被冻结。

遗尘谷主脸色微变,下意识后退半步,看向荆青冥。

荆青冥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指尖的白焰黑莲,莲心处那缕纯净的白焰,只是轻轻摇曳了一下。

那足以让元婴修士心神剧震的威压,撞上枯荣台周围无形的力场,如同泥牛入海,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掀起。

“邪魔共主?”荆青冥终于抬眼,看向金锋,眼神平静得可怕,仿佛在看一只聒噪的蝼蚁,“金锋长老,你这帽子扣得,比万灵仙宗的护山大阵还沉。”

他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空间,压过了金锋的余音,清晰地传入花境每一个角落,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冰冷嘲讽。

“仙道?”荆青冥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那笑容里没有丝毫温度,“就是那个在天火遗迹,口口声声为了净化邪神残肢,不惜拿活人当祭品,启动所谓‘净世大阵’的仙道?是那个面对污染狂潮,只会龟缩自保,任由亿万生灵化为魔物的仙道?”

他每问一句,金锋和他身后两名弟子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我荆青冥,踏着你们无能净化的邪神残骸登顶,用你们束手无策的污秽滋养己身,建此花境,立此律法。”荆青冥的声音陡然转厉,如同九幽寒风吹过,“如何行事,轮不到你们这些连自家门庭都守不住的‘仙道正统’来置喙!”

“放肆!”金锋身后一名年轻弟子按捺不住,厉声喝道,“荆青冥,你休要混淆视听!净世大阵乃不得已而为之,是为了天下苍生!岂容你污蔑!你收容污染者,就是在豢养魔物,为祸世间!速速解散此魔境,交出枯荣邪法,随我等回仙宗受审,或许还能留你一线生机!”

“一线生机?”荆青冥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可笑的事情,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在寂静的花境中回荡,带着无尽的讽刺。他指尖的黑莲微微旋转,莲瓣边缘的墨色流光似乎更加深邃。“仙宗给我的‘生机’,就是大婚之日当众退婚的羞辱?就是流放腐毒沼泽的绝地?还是…天火遗迹那献祭的阵眼?”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刺向那名开口的弟子。

那名弟子被他看得心头剧寒,仿佛被一头洪荒凶兽盯上,周身灵力运转都微微一滞,后面的话硬生生卡在喉咙里。

金锋长老脸色铁青,心知在道义和气势上已经完全被压制。他强压怒火,知道此行目的并非开战,而是试探和施压。

“荆青冥,过去恩怨暂且不提。”金锋深吸一口气,语气稍缓,但依旧强硬,“仙宗念你于遗迹一役力挽狂澜,暂不计较你过往行径。但你如今所为,实乃玩火自焚!污染之力,亘古凶险,绝非人力可驭!你今日能控,焉知他日不会反噬己身,祸及苍生?届时,你便是天地间第一等的大魔头!仙宗为天下计,绝不容许此等隐患存世!”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收容区,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至于你所谓的‘枯荣律’,更是滑天下之大稽!让这些污染孽障‘赎罪’?他们本身就是罪孽!让他们‘平等’?与魔物平等,岂不是自甘堕落!荆青冥,悬崖勒马,为时未晚!只要你肯放弃这邪魔之道,关闭此境,仙宗可允你…”

“够了。”荆青冥冷冷打断他,语气中的不耐如同实质,“金锋长老,收起你那套虚伪的说辞。无间花境在此,枯荣律已立,便不会因任何人的意志而改变。仙宗若想替天行道…”

他抬起手,指向花境之外那无尽翻涌的秽气深渊,嘴角的弧度带着冰冷的嘲弄:

“…深渊就在那里。有本事,你们就净化了它。而不是在这里,对我指手画脚。”

“你!”金锋长老气得须发皆张,周身金光暴涨,强大的元婴后期威压再次爆发,身后的两名弟子也同时拔剑,凌厉的剑气锁定荆青冥。

枯荣台上,一直如同雕塑般的枯木卫,眼中魂火骤然间炽烈燃烧!无声的咆哮在精神层面炸响!数十道冰冷、凶戾、带着死亡与枯寂气息的意志瞬间锁定了金锋三人!花境边缘,更多的枯木卫如同被激活的战争机器,转向这边,枯朽的躯干上开始蔓延出剧毒的藤蔓和闪烁着寒光的骨刺!

空气瞬间紧绷,剑拔弩张!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境主!境主大人!”

一个凄厉、嘶哑,带着无尽惶恐和绝望的女声,从花境入口的方向传来,打破了这死寂的肃杀。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

只见花境那由枯骨和妖花构成的巨大门户处,空间一阵涟漪。一个狼狈不堪的身影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她衣衫破烂,沾满黑褐色的污血和泥泞,头发散乱,脸上布满污垢和细小的伤口,气息紊乱衰弱,身体更是在微微颤抖,仿佛风中残烛。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怀中紧紧抱着一个被厚厚油布包裹的东西。那包裹不大,约莫人头大小,却散发出极其浓郁、极其狂暴的污染气息!那气息如同活物般扭曲、扩散,与她身上沾染的秽气共鸣,在她身体周围形成一圈不断蠕动的、令人作呕的黑色力场,侵蚀着她本就脆弱不堪的护体灵光,甚至让靠近入口的几个低阶枯木卫都发出了低沉的咆哮。

她的闯入,瞬间吸引了枯木卫的敌意。几道枯瘦的身影带着破空声,瞬间出现在她周围,闪烁着幽光的骨爪和缠绕着毒刺的藤蔓,已然对准了她全身要害!

“别…别杀我!境主!荆青冥!是我!苏清漪!”那女人猛地抬起头,露出一张虽然污秽不堪,但依稀能辨认出昔日清丽轮廓的脸庞。

正是苏清漪!

她此刻的脸上,早已没有了过去的高傲与清冷,只剩下刻骨的恐惧、极致的疲惫和一丝…卑微到尘埃里的祈求。她望着枯荣台上那个高高在上、如同神魔般的身影,眼中泪水混着血污滑落。

“求你…求你看在…看在过去的情分上…收容我苏家…”她声音颤抖,几乎语不成句,“我们…我们找到了!找到了你父亲需要的‘净世白莲’的线索!在…在‘葬魂古矿’最深处…那里有…有一丝微弱的白莲气息!但是…但是那里已经被…被一个恐怖的东西占据了!整个矿区都被污染成了魔窟!我苏家…我苏家为了取信…为了证明…付出了…代价!”

她说到这里,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仿佛想起了极其恐怖的画面,眼中充满了血丝和绝望。

“父亲…长老们…他们都…都被污染了!为了掩护我带着这个…这个东西出来…”她死死抱紧怀中的包裹,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只有我…只有我靠着家族最后一件护身灵器…逃了出来…但我也…我也被侵染了…”

她猛地扯开自己左臂的袖子,露出小臂。只见那原本白皙的肌肤上,此刻布满了暗红色的、如同血管般虬结凸起的纹路,纹路中心,镶嵌着一块指甲盖大小的、不断蠕动的黑色肉瘤!那肉瘤仿佛有生命般,微微搏动着,散发出与怀中包裹同源,却更加阴冷粘稠的污染气息!

“净世白莲的线索?”遗尘谷主失声惊呼,眼中爆发出精光。

荆青冥的眼神,在听到“净世白莲”四个字时,终于微微波动了一下。他的目光,如同实质般穿透空间,落在苏清漪那张惊恐绝望的脸上,以及她怀中那个散发着狂暴污染源的包裹上。

金锋长老等人也愣住了,看着突然闯入的苏清漪和她怀中那明显不祥的包裹,脸色惊疑不定。葬魂古矿?净世白莲?苏家被污染?信息量巨大,让他们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苏清漪在数名枯木卫冰冷杀意的锁定下,如同被剥光了所有尊严,只剩下最原始的求生欲。她不敢再看荆青冥,目光扫过收容区那些同样被污染侵蚀的身影,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境主!您的枯荣律!”她嘶声喊道,带着哭腔和最后的希望,“我苏清漪…愿为‘可控者’!以此身,此物,为花境效力!只求…只求您…收容我苏家残存血脉!给他们一条…活路!求您了!”

她抱着那散发着恐怖污染气息的包裹,朝着枯荣台的方向,重重地跪了下去。膝盖撞击地面的闷响,在死寂的花境中清晰可闻。

苏清漪重重跪下的声音,如同敲打在每一个目睹此景的人心上。

昔日的天之骄女,仙宗弟子艳羡的对象,此刻却跪在昔日她弃若敝履的未婚夫面前,如同最卑微的乞怜者,祈求成为那被仙宗斥为邪魔之地的“可控者”。

金锋长老和他身后的弟子,脸色瞬间变得极其精彩。震惊、鄙夷、厌恶,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难堪。苏清漪的举动,无疑是在狠狠抽打仙宗的脸面。

“苏清漪!你…你竟敢背叛仙道,向此魔头摇尾乞怜?!”金锋长老身后那名年轻弟子忍不住怒斥,声音因愤怒而变调,“你苏家落到如此地步,定是这魔头暗中作祟!还不速速过来,随我等回仙宗…”

“闭嘴!”金锋长老厉喝一声,制止了弟子。他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眼神复杂地看着跪在地上的苏清漪。净世白莲的线索…这个消息太重要了!荆青冥的软肋就是他父亲!若真能拿到线索…甚至白莲…或许能成为钳制这魔头的重要筹码!现在撕破脸,绝非明智之举。

他的目光在苏清漪怀中的包裹和荆青冥脸上来回逡巡,强行压下怒火,没有继续呵斥。

遗尘谷主则是目光灼灼地盯着那包裹,脸上带着狂热研究者的兴奋与凝重:“好浓郁的污染源…而且带着一种奇特的…‘核心’属性?葬魂古矿…那地方传说连通着幽冥碎片…难怪能孕育出净世白莲的气息,但也必然凶险万分!这包裹里的东西…难道是…矿髓核心?”

荆青冥的目光,自始至终都落在苏清漪身上。看着她跪伏在地,颤抖的身体如同风中落叶,看着她手臂上那蠕动搏动的黑色肉瘤。没有愤怒,没有快意,只有一种深邃的、仿佛能洞悉灵魂本质的平静。

他指尖的白焰黑莲,莲心的白焰微微跳动了一下,似乎对那包裹里的污染源产生了某种呼应。

“枯荣律第三条,背叛花境、恶意传播污染、攻击同伴者,立斩不赦。”荆青冥的声音平静地响起,如同在宣读一条最普通不过的律令。

跪在地上的苏清漪身体猛地一颤,头埋得更低。

“你入花境,已带污染源。”荆青冥继续道,语气没有丝毫波澜,“怀中包裹,污染更烈,若失控,足以侵蚀方圆百丈。此为‘恶意传播污染’之嫌。”

苏清漪如坠冰窟,身体抖得如同筛糠。

“但,”荆青冥话锋一转,“枯荣律第二条第二款,‘可控者’,需以自身之力换取生存。你言有‘净世白莲’线索,以此物为凭。是真是假,尚待验证。”

他目光转向遗尘谷主:“谷主。”

遗尘谷主精神一振,立刻躬身:“境主!”

“查验她所携之物,评估其污染性质、强度、可控性。鉴定其所述‘线索’真伪。”荆青冥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同时,检测她自身污染状态,评估其意志力及是否具备成为‘可控者’的资格。按律法流程执行。”

“遵境主令!”遗尘谷主眼中精光更盛,这可是研究那奇特污染源的绝佳机会!他立刻通过传音法器下达指令:“癸字研究组,开启最高级隔离检疫区!戊字护卫队,带人犯…带‘待评估者’苏清漪前往!注意,严密隔离其携带物!丙字分析组,准备最高级别污染解析大阵!”

立刻,数名穿着特制防护服、气息沉稳的遗尘谷修士(由半污染者中选拔的“可控者”担任)驾驭着由枯木和能量力场构成的悬浮平台飞到苏清漪身边。他们没有立刻解除枯木卫的锁定,而是先合力布下数层闪烁着符文的能量屏障,将苏清漪和她怀中包裹完全笼罩隔离。其中一人取出一枚刻满符文的玉牌,示意苏清漪将包裹放于其上。

苏清漪迟疑了一下,感受到枯木卫冰冷的杀意,最终还是颤抖着将包裹放在了玉牌上。那玉牌立刻释放出柔和的清光,暂时压制住了包裹躁动的污染气息,但清光本身也在被缓慢侵蚀。

“随我们来。”为首的研究员声音通过防护服传出,有些沉闷。

枯木卫在接收到荆青冥的意念指令后,缓缓收回了骨爪和藤蔓,但冰冷的魂火依旧锁定着苏清漪。

苏清漪在隔离力场中,如同一个待审的囚徒,被研究员押送着,飞向花境深处那片被重重阵法笼罩的研究区域。她最后看了一眼枯荣台上那道模糊而强大的身影,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恐惧,有屈辱,有绝望,也有一丝…被“按律处理”而非立刻抹杀的庆幸?

看着苏清漪被带走,金锋长老脸色变幻不定。他此行的目的之一,就是试探荆青冥对苏家、对苏清漪的态度,以及那个所谓的枯荣律。现在,试探的结果让他心头更加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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