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拳撼金剑台(2/2)
新笔趣屋【www.xbiquwu.com】第一时间更新《花间修罗:我靠污染成圣》最新章节。
“厉长老。”荆青冥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威压,传入每个人的耳中,“弟子何罪之有?”
“放肆!”厉沧溟怒极反笑,“众目睽睽之下!你操纵邪魔之力,制造枯木傀儡,重伤核心弟子林风,破坏金剑台防护阵,还敢狡辩无罪?!”
荆青冥的目光扫过下方惊魂未定的众多弟子,最终落回厉沧溟身上,语气平淡得如同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弟子被源兽吞噬,生死一线,被迫自保而已。”
“自保?”厉沧溟冷笑,“以筑基修为,瞬间抽干堪比金丹后期战力的源兽生机,凝为枯木傀儡,反手一击撼动元婴级防护阵,重伤核心弟子?这,是你区区花仙血脉能做到的‘自保’?分明是修炼了吞噬生机的邪魔功法!”
他一步踏出,元婴后期的气势毫无保留地爆发,空间都仿佛在微微扭曲:“说!你这身诡异力量从何而来?是否与邪魔污染有关?!速速交代,否则休怪本长老以宗规将你就地格杀!”
森然的杀意毫不掩饰,如同凛冬寒风刮过整个竞技场。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没人怀疑这位以铁面无私、手段酷烈着称的刑堂长老的话。
荆青冥沉默了一瞬。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到了极点。无数道目光聚焦在他身上,有恐惧,有惊疑,有幸灾乐祸,也有极少数复杂的担忧。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中,荆青冥忽然动了。
他并未回答厉沧溟的质问,也没有辩解。他只是微微低下头,伸出右手。
那只手,同样沾染着污秽的黏液,指节分明。
然后,在厉沧溟冰冷的目光注视下,在无数人惊骇的注视下,荆青冥那只沾满污秽的手,轻轻地、随意地,拍在了脚下那狰狞枯木源兽雕像的头颅之上。
啪。
一声轻响,在死寂的广场上,却如同惊雷!
随着这一拍——
“嗡……”
那庞大如山岳的枯木源兽雕像,其坚硬、枯槁、散发着死寂气息的木质躯干,猛地亮起无数道细微的、暗红色的脉络!那些脉络如同活物般急速蔓延,瞬间布满了整个雕像!
一股远比之前源兽暴走时更加狂暴、更加混乱、充满了极致痛苦与疯狂怨念的邪异气息,轰然从那枯木雕像上爆发出来!
“吼——!!!”
一声非人非兽、仿佛无数灵魂在同时哀嚎尖啸的恐怖咆哮,撕裂了竞技场的死寂!那咆哮声中蕴含的邪恶意念,瞬间冲击着所有人的神魂!修为不足的弟子脸色煞白,头痛欲裂,甚至有人直接晕厥过去!
枯木源兽那空洞的眼眶中,猛地燃起两团幽绿色的、如同鬼火般的魂焰!
厉沧溟脸色瞬间剧变!以他的修为,自然能清晰感知到,这股狂暴邪异的意念,并非荆青冥自身所发,而是被他强行抽干、压缩、凝固在枯木之中的源兽残魂和污染本源,此刻被彻底引爆了!这股力量混乱、暴虐,毫无理智,充满了毁灭一切的本能!
“不好!失控了!”厉沧溟心中警兆狂鸣。这引爆的力量虽然驳杂,但其核心蕴含的污染怨念强度,足以瞬间重创甚至污染大批低阶弟子!
他几乎本能地就要出手镇压这失控的枯木怨魂!
然而,就在他气势勃发,准备施展雷霆手段的刹那——
荆青冥那只按在枯木兽首上的手,五指猛地收拢!
“呜——”
那刚刚爆发出惊天动地咆哮、魂焰疯狂燃烧的枯木源兽雕像,如同被扼住了喉咙的野兽,所有的咆哮和魂焰骤然一滞!那遍布全身、如同血管般鼓胀的暗红色怨念脉络,如同被无形的巨力强行抽吸,疯狂地朝着荆青冥的掌心汇聚、坍缩!
荆青冥的掌心,仿佛出现了一个无形的黑洞!
狂暴混乱的怨念、邪异的污染本源、还有那源兽残存的磅礴能量,如同百川归海,被那“黑洞”疯狂吞噬!枯木源兽庞大的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风化!那幽绿的魂焰剧烈挣扎、跳动了几下,如同风中残烛,噗地一声彻底熄灭!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仅仅两个呼吸!
那刚刚还爆发出毁天灭地气势的枯木怨魂,连同整个枯木源兽雕像,便在荆青冥的五指收拢间,被彻底吸干、湮灭,化为漫天飘散的、毫无生机的灰色尘埃!
风一吹,尘埃飘散,不留一丝痕迹。
仿佛刚才那毁天灭地的邪魂咆哮,只是众人的一场幻觉。
整个竞技场,再次陷入一片死寂。
但这死寂,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深沉,更加恐怖!
所有目睹这一幕的人,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连灵魂都在颤抖!
厉沧溟那蓄势待发的攻击僵在半空,元婴后期的磅礴气势也出现了瞬间的凝滞。他那双阅尽沧桑、洞悉人心的锐利眼眸,死死地盯着荆青冥那只缓缓收回的、沾染着污秽的手,瞳孔深处第一次出现了难以掩饰的震惊和……深深的忌惮!
这…这根本不是简单的控制!
这是绝对的、彻底的、随心所欲的生灭掌控!
引爆?那是他故意的!只是为了向所有人,尤其是向他这位元婴后期的刑堂长老,展示一种力量!
一种可以瞬间创造毁灭,也可以瞬间抹平毁灭的力量!一种可以将狂暴的污染怨念玩弄于股掌之间,生杀予夺的力量!
荆青冥缓缓收回手,仿佛只是掸去了一点微不足道的灰尘。他再次抬起头,看向空中的厉沧溟,左眼的黑莲依旧在缓缓旋转,深邃而平静。
“厉长老。”他再次开口,声音依旧平淡,但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敲打在所有人的心上,也敲打在厉沧溟的心头。
“弟子被源兽吞噬,为求自保,不得已抽其生机,凝其残躯为枯木。”
“弟子遭人算计,引魔香加身,引来源兽暴走,意图置我于死地。”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扫过下方那些核心弟子,尤其是瘫软在地的林风,最后落在脸色惨白的苏清漪身上,停留了一瞬,那目光中的含义,不言而喻。
“弟子侥幸未死,反杀源兽,其残躯失控,怨念爆发,恐伤及无辜同门。”
“弟子…及时出手,将失控的残躯怨念彻底湮灭。”
荆青冥的目光重新对上厉沧溟那惊疑不定的眼神,一字一句地问道:
“敢问厉长老,弟子所做,哪一步,违背了宗门‘自保求生’、‘维护同门’之规?”
“弟子这身力量,是邪术,还是……”
他微微停顿,那按在枯木兽首上、瞬间湮灭狂暴怨魂的手,轻轻抬起,指尖仿佛还残留着一丝湮灭的余韵。
“…诛邪之法?”
诛邪之法?!
四个字,如同惊雷,在厉沧溟和所有人心头炸响!
他操控污染?不!他分明是在以更加霸道、更加恐怖的力量,在掌控污染!在湮灭污染!将足以毁灭众人的污染之源,玩弄于掌心,生杀予夺!
厉沧溟的脸色变幻不定。荆青冥展现出的力量层次和诡异程度,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范畴。强行定罪?对方句句在理,更是以湮灭失控怨魂的“事实”证明了自己并非邪魔,反而有“护佑”同门之实!更重要的是,对方那深不可测、掌控生灭的手段,让他这位元婴后期强者都感到了强烈的威胁!
“你……”厉沧溟看着荆青冥那双平静得可怕的眼睛,看着他指尖残留的湮灭余韵,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开口。刑堂的铁律,在绝对的力量和无法定义的“诛邪”面前,似乎也变得苍白无力。
就在这时,荆青冥脚下那巨大的枯木源兽头颅,也随着本体的彻底湮灭,开始寸寸瓦解,化为飞灰。他失去了立足之地,身体开始向下飘落。
但他并未狼狈落地。
就在他身形下落的同时——
“哗啦啦!”
一阵冰冷刺骨、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锁链碰撞声,毫无征兆地在竞技场上空响起!
数道粗如儿臂、散发着森寒玄光的黑色锁链,如同潜伏已久的毒蛇,带着刺破空气的尖啸,瞬间从竞技场的几个阴影角落激射而出!锁链之上铭刻着密密麻麻的镇封符文,散发着强大的禁锢之力,目标直指刚刚落地的荆青冥!
刑堂锁魂链!针对重犯的顶级禁器!
出手之人并非厉沧溟,而是隐藏在暗处的刑堂执法弟子!他们显然并未被荆青冥的“道理”说服,更畏惧他那诡异莫测的力量,选择在他立足未稳、力量看似回落(湮灭枯木消耗)的瞬间,发动突袭!
锁链速度极快,瞬间便缠绕而至,眼看就要将荆青冥捆缚禁锢!
荆青冥似乎毫无防备,身体还在飘落。
然而,就在那几条冰冷的锁链即将触及他身体的刹那——
他垂落的指尖上,那缕湮灭的余韵,无声无息地扩散开来。
一道淡淡的、几乎微不可查的黑色莲影,以他为中心,瞬间浮现,一闪而逝!
“嗤嗤嗤嗤——!”
刺耳的、如同烙铁灼烧寒冰的声音响起!
那几条足以锁拿金丹修士、铭刻着强大符文的玄铁锁链,在接触到那微弱莲影的瞬间,如同遇到了克星!上面的符文光芒急速黯淡、扭曲、破碎!坚韧的锁链本身,更是如同被无形的火焰灼烧,迅速变得灰败、脆弱!
“咔嚓!咔嚓!”
几声脆响!
那几条气势汹汹的刑堂锁魂链,竟在距离荆青冥身体还有半尺之遥时,寸寸断裂!化为无数段失去光泽的废铁,叮叮当当地散落在地!
荆青冥的双脚,此时才轻轻踏在竞技场冰冷的地面上。
他看都没看地上断裂的锁链碎片,也仿佛没有看到那些阴影中执法弟子瞬间煞白的脸色。
他只是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穿过断裂的锁链残骸,再次看向空中的刑堂长老厉沧溟。
那眼神,平静依旧,却仿佛在无声地质问:
“锁我?”
“就凭这堆…枯木?”
厉沧溟的脸色,彻底阴沉了下来,如同暴风雨前的铅云。
断裂的锁魂链碎片散落一地,如同被随意丢弃的枯枝败叶,黯淡无光,失去了所有灵性。那刺耳的断裂声,仿佛也同时崩断了竞技场上紧绷到极点的神经。
厉沧溟悬浮在空中,元婴后期的磅礴气势如同被无形巨手扼住了咽喉,出现了短暂的凝滞和紊乱。他那张古拙威严的脸上,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目光死死盯着下方那个刚刚落地的身影,以及他脚边那堆毫无价值的废铁。
锁魂链!刑堂用来擒拿重犯、甚至元婴修士的顶级禁器!其上铭刻的镇封符文,足以压制金丹修士的灵力和神魂!可是…可是在那荆青冥面前,在那道一闪即逝的、几乎微不可查的黑色莲影面前,竟脆弱得如同朽木,瞬间断裂、腐朽、化为凡铁!
这已经超出了简单的力量对抗。这是对规则、对禁制的无情亵渎!是更高层面力量的绝对碾压!
“枯木…”厉沧溟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回响起荆青冥刚才那句冰冷刺骨的反问。他看向荆青冥,对方也正抬着头,平静地回望着他。
那双眼睛。左眼黑莲幽幽旋转,深邃得仿佛能吞噬一切光芒和情绪。右眼则是纯粹的墨色,冰冷、漠然,清晰地倒映着他这位刑堂长老此刻的惊怒、忌惮、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狼狈。
那眼神里没有任何挑衅,没有胜利者的得意,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平静,仿佛在无声地陈述一个铁一般的事实:你们所谓的规则,你们引以为傲的禁器,在我掌控的力量面前,不过是一堆可以随手折断的枯木。
一股前所未有的憋闷和屈辱感,如同毒蛇般噬咬着厉沧溟的心脏。他纵横仙宗数百年,以铁面无私、手段酷烈着称,何曾在一个筑基期的小辈面前,感受到如此强烈的无力感和……恐惧?
是的,恐惧!
对那未知的、能瞬间湮灭源兽怨魂、腐朽顶级禁器的恐怖力量的恐惧!对荆青冥那平静表象下,仿佛蕴藏着无底深渊的恐惧!
他此刻才真正意识到,这个被流放腐毒沼泽、被视为“邪术修炼者”的年轻人,究竟掌握着何等诡异而强大的力量。这力量,已经超出了仙宗现有的认知体系,甚至可能……与那最深沉的、连仙宗都讳莫如深的污染本质有关!
直接动手?厉沧溟的杀意在胸中翻腾。以他元婴后期的修为,全力爆发,未必不能镇压甚至击杀对方。但代价呢?对方那深不可测的湮灭之力,那无视禁制的诡异防御,还有那瞬间抽干源兽化为枯木、又能瞬间引爆湮灭枯木的手段……他没有十足的把握!一旦失手,或者让对方临死反扑,其后果不堪设想!更关键的是,对方刚刚湮灭失控怨魂的举动,在众目睽睽之下,确实有“维护同门”的“事实”!强行出手,师出无名,更坐实了他刑堂不问青红皂白!
“厉长老!”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僵持时刻,一个苍老却带着几分圆润的声音响起,打破了死寂。
一道青色的身影如同清风般飘然而至,落在厉沧溟身旁不远处。来人鹤发童颜,面容和善,身穿一袭青色道袍,袍袖之上绣着代表共生派系的古藤与灵花交织的徽记。正是仙宗内擅长阵法封印、主张有限度研究利用污染、态度相对温和的共生派长老——青木道人。
青木道人先是扫了一眼下方狼藉的竞技场,目光在荆青冥身上停留了一瞬,眼底闪过一丝极深的惊讶与探究,随即转向脸色铁青的厉沧溟,拱了拱手,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忧色:
“厉长老息怒。今日大比突发变故,源兽失控暴走,险酿大祸。荆师侄临危不惧,手段虽…惊世骇俗,却也及时出手,湮灭了那失控的怨魂污染源,避免了我仙宗弟子更大的伤亡,此乃不幸中之万幸啊!”
他这番话,避重就轻,将焦点从“荆青冥修炼邪术”巧妙地转移到了“源兽失控”和“湮灭怨魂保护同门”上,无形中为荆青冥的行为披上了一层“正当防卫”和“紧急避险”的外衣。
厉沧溟如何听不出青木道人的意思?他冷哼一声,目光依旧冰冷地盯着荆青冥,但身上的杀意却明显收敛了几分。有了共生派长老出面打圆场,他也有了台阶可下。
“哼!即便如此,他重伤核心弟子林风,毁坏金剑台,操控邪异力量,也是事实!其力量来源诡异,必须严查!” 厉沧溟的声音依旧严厉,但已不复之前的必杀之念,更强调“调查”。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厉长老所言甚是。”青木道人连连点头,一副深以为然的样子,“荆师侄这一身本事,确实匪夷所思,闻所未闻,其来历和性质,自当需宗门详查,以明其心,以正视听。不过眼下…”
青木道人话锋一转,目光扫过下方惊魂未定、许多弟子甚至还未从刚才的怨魂咆哮冲击中恢复过来的场景,语气恳切道:“此地一片狼藉,众多弟子心神受创,林师侄更是伤势严重,急需救治。当务之急,应是稳定人心,救治伤员,处理善后。至于对荆师侄的调查审问,待大比结束,由刑堂、传功堂、乃至宗主座下长老共同商议,秉公处理,方为上策,厉长老以为如何?”
这番话滴水不漏,既给了厉沧溟面子(强调调查),又点明了现实(稳定优先),更将调查权限扩大化(不再是刑堂一家之言),可谓老辣。
厉沧溟脸色变幻数次,胸膛起伏,显然在极力压制怒火。他深深看了一眼下方始终沉默平静的荆青冥,又看了看脸色苍白、眼神复杂、明显不想再节外生枝的共生派长老青木道人,最终重重哼了一声:
“哼!此事没完!荆青冥,你暂居原处,不得擅离!待宗门决议!” 他丢下一句冰冷的命令,又狠狠瞪了青木道人一眼,最后目光扫过那堆断裂的锁魂链废铁时,眼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刑堂弟子听令!封锁现场!救治伤者!将林风速速送往丹堂!” 厉沧溟一声令下,身影化作一道金虹,带着满腔的憋屈和惊疑,瞬间消失在竞技场上空。他需要立刻去向宗主和净化派那些老家伙汇报今日这惊天动地、彻底颠覆认知的变故!
随着厉沧溟的离去,那股笼罩全场的元婴威压骤然消散。所有弟子都感觉心头一松,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不少人直接瘫软在地,大口喘息,心有余悸。
青木道人看着厉沧溟消失的方向,眼中精光一闪,随即转向下方,脸上恢复了温和:“诸位弟子受惊了。大比暂停,执事堂速速组织人手,清理场地,安抚弟子。受伤者优先送往丹堂救治。”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竞技场中央,那个孤零零站立的、衣袍破碎的身影上。
荆青冥依旧站在原地,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对峙、那锁魂链的突袭、元婴长老的威压、乃至共生派长老的解围,都与他无关。他微微低着头,似乎在看着自己那只刚刚湮灭了源兽怨魂、又折断了刑堂锁魂链的手。
青木道人飘然落下,在距离荆青冥数丈之外停下。他没有贸然靠近,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惊叹、探究以及一丝极其隐晦的凝重。
“荆师侄…”青木道人斟酌着开口,语气温和,“今日之事,惊世骇俗。你那掌控枯荣、湮灭邪秽的手段,老夫生平仅见。不知师侄可否随老夫前往‘草木堂’一叙?老夫并无恶意,只是想…请教一二。”
他没有提“审问”、“调查”,而是用了“请教”二字,姿态放得极低。
荆青冥缓缓抬起头。
左眼的黑莲已经隐去,恢复了正常的墨色。但那双眼睛,却比之前更加深邃,更加冰冷。经历过生死边缘的挣扎、绝对力量的掌控、面对元婴长老的威压、刑堂锁链的暗算……他身上的气质,已经彻底蜕变。
曾经的沉默寡言中,多了一种令人心悸的漠然与沉淀的威严。
他没有回答青木道人的“邀请”。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穿透了青木道人温和的表象,穿透了周围忙碌清理的弟子身影,穿透了正在被小心翼翼抬走的、浑身染血、金剑蒙尘的林风……
最终,落在了远处看台废墟边缘,那个瘫坐在地、失魂落魄、脸上泪痕混着灰尘、如同被整个世界抛弃的苏清漪身上。
苏清漪似乎感应到了那冰冷的目光,身体猛地一颤,如同受惊的兔子,下意识地抬起头。
四目再次相对。
这一次,荆青冥的眼中,没有了之前的漠然询问。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冷的平静。那平静,比任何愤怒和嘲讽都更加刺痛人心。
仿佛在无声地宣告:看清楚了么?你眼中那截华丽的金玉,不过是蒙尘的枯木。而你弃如敝履的“累赘”,如今,已是掌控生灭的修罗。
苏清漪的嘴唇剧烈地哆嗦着,泪水再次汹涌而出,巨大的悔恨和无地自容如同潮水般将她彻底淹没。她再也承受不住,猛地低下头,将脸深深埋进膝盖,肩膀剧烈地抽动起来,压抑的呜咽声断断续续地传出,充满了绝望与无助。
荆青冥收回了目光,仿佛只是随意地瞥过一件尘埃。
他转向脸上带着一丝尴尬和期待的青木道人,终于开口,声音沙哑而平静,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疲惫:
“弟子遵厉长老令,暂居原处。”
说完,他不再理会任何人,也不再看这满目疮痍的竞技场,更无视了青木道人欲言又止的神情。
他迈开脚步,沾满污秽的破碎衣袍下摆,扫过冰冷的地面,也扫过那些断裂的锁魂链碎片。
那步伐并不快,也不沉重,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踏着尸山血海归来的沉凝与孤高。
他就这样,在无数道复杂难言的目光注视下——有恐惧,有敬畏,有好奇,有忌惮,也有极少数难以言喻的狂热——一步一步,朝着竞技场外,那象征着流放与卑微的腐毒沼泽药园方向,沉默地走去。
阳光洒落,将他沾染污秽的身影拉得很长。那道背影,孤独而挺拔,与身后喧嚣混乱的竞技场废墟、失魂落魄的天骄、痛哭悔恨的前未婚妻,形成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花间修罗,一拳撼动金剑台后,以最沉默、也最震撼的方式,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尽头。
留下的,是满地狼藉,是崩塌的骄傲,是无尽的悔恨,以及一个足以让整个万灵仙宗高层夜不能寐的巨大谜团与……恐惧的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