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黑山西村行.遇天花(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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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轮碾过寒河桥的青石板,发出“轱辘轱辘”的闷响,像是在雾气里滚过的石子。五特靠在车帘边,指尖悄悄抵着膝盖——灵智核的扫描界面始终亮在他的意识里,以马车为中心,三里半径的圆像一张无形的网,正一寸寸扫过前方的土地。

方才在河边时,他只来得及确认死者是天花,这会儿灵智核终于完成了第一轮全域扫描。五特的目光落在界面边缘——三个小红点正零散地分布在西镇方向,像嵌在地图里的血珠。他立刻调高精度,把扫描焦点对准最近的红点:那是个缩在镇口草棚下的人影,灵智核的成像里,能清晰看见对方捂着额头蹲在地上,露在破帽檐外的脸颊上,隐约有几颗刚冒头的红疹,像没熟透的红莓。

第二颗红点在镇东的铁匠铺里,是个光着膀子打铁的汉子,汗水顺着脊梁往下淌,可灵智核捕捉到他抬手擦汗时,脖颈后有一片淡红色的斑疹,边缘已经开始发肿。第三颗红点在镇西的药铺门口,是个挎着竹篮的老妇人,她站在台阶上咳嗽,每咳一声就往帕子里吐一口痰,灵智核放大她的手背——指节上有两个刚被抓破的小脓疱,结痂的边缘还沾着血丝。

“不对。”五特突然开口,声音比刚才在河边时沉了些,吓得旁边的大囤手一抖,手里攥着的马绳差点滑掉。

张老汉正赶着马往前走,听见这话猛地勒住缰绳,老马“吁”了一声停下脚步,尾巴不耐烦地甩了甩。“咋了娃?啥不对?”他回头看五特,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刚才五特说尸体有传染病时他就慌,这会儿见孩子脸色不对,心又提了起来。

五特的手指还抵在膝盖上,灵智核已经把三个红点的细节叠在一起:红疹的形状、斑疹的分布、脓疱的状态,和寒河死者脸上的疤痕比对后,匹配度超过了九成。他深吸一口气,把灵智核的界面压到意识深处,抬头时正好对上张老汉的目光——不能说扫描,不能说阿姆洛坦星的资料,只能找个让老人信得过的理由。

“是西镇。”五特往前凑了凑,声音压得低,却足够让马车上的人都听见,“咱们不能进西镇,那里有瘟疫。”

“瘟疫?”张老汉的烟杆“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他弯腰去捡,手指都在抖,“咋会有瘟疫?方才过桥时不还好好的?”

马车上的阿果娘也慌了,抱着二囤的手紧了紧:“五特,你咋知道是瘟疫?是不是……是不是和河边的死人有关?”

五特点头,目光落在阿果娘怀里的二囤身上——小丫头还在抽搭,睫毛上挂着的泪珠还没干,听见“瘟疫”两个字,往阿果娘怀里缩得更紧了。他放缓声音,尽量让语气听起来像个懂点事的孩子,而不是藏着秘密的“异类”:“阿果娘,我以前跟着村里的老大夫学过一段医术,他教过我认传染病的疹子。”

他伸手比划了一下,指尖在空中虚虚画了个圆:“方才河边的死人,脸上的疤是疹子破了留的——那种疹子一开始是小红点,慢慢变成水疱,破了之后就会留疤,老大夫说这叫‘痘疹’,传得特别快。”

张老汉捡烟杆的手顿住了,他想起刚才灵智核扫描到的镇口草棚——去年村里闹风寒时,老大夫也说过“传得快”,结果半个村子的人都躺了。“可西镇里的人……看着不像有病啊?”他小声嘀咕,心里还存着一丝侥幸——要是不能进西镇,他们就得绕远路,阿果娘带着三个孩子,哪禁得住折腾。

“是潜伏期。”五特立刻接话,灵智核里关于天花潜伏期的资料跳了出来:平均12天,最短7天,最长17天,潜伏期内患者没明显症状,却已经有传染性。他把这些话换成老人能听懂的说法:“老大夫说,这种痘疹要藏在人身上十几天才会发出来,发出来之前看着和好人一样,可只要靠近了,说话、碰过的东西,都能传病。”

他指着西镇的方向,故意说得具体些:“方才过桥时我往那边看,镇口草棚下有个人蹲在那儿捂头,脸边上有小红点;铁匠铺里的汉子脖子后有红疹子;药铺门口的老婆婆手背上有小水泡——这些都是刚发病的样子,再过几天,整个镇子都得被传上。”

这话一出口,马车上的阿果娘“嘶”地倒吸一口凉气,赶紧把二囤和大囤都搂紧了,连一向胆大的阿果都攥着五特的衣角,指节攥得发白:“二冬哥哥,那咱们不去西镇了好不好?我不想得疹子。”

张老汉也慌了,他把烟杆往腰里一别,抓着缰绳的手都在冒汗:“那、那咱们去哪?黑山西村还在西镇北边,绕路的话咱们好几个孩子,得走两三个月,路上连个歇脚的地方都非常非常少。”而且那个山非常非常陡峭!

五特早就想到了这点——灵智核在扫描西镇的同时,也扫了周围的村落。他立刻调动扫描记录,在马车东边三里外,有个叫“东河村”的小村落,扫描界面里,村里的人影都是绿色的亮点,没有一个红点。灵智核还捕捉到村里的炊烟,袅袅地飘在树梢上,甚至能听见村口老槐树下,有孩子的笑声顺着风飘过来。

“往东面走。”五特伸手指向东边的小路——那条路隐在树林里,路面上有新鲜的车辙,显然常有人走,“我刚才往那边看,林子里有个村子,烟囱还冒烟呢,看着像是有人住。咱们去那儿歇脚,等打听清楚西镇的情况再走。”

张老汉顺着五特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见树林缝隙里漏出的屋顶,黑瓦上还沾着早上的露水,亮闪闪的。他心里的石头落了一半——有村子就好,至少能找个地方给孩子们煮点热饭,避避风寒。

“好咧!”张老汉立刻调转马头,老马打了个响鼻,慢悠悠地往东边的小路拐去。车轮碾过路边的青草,溅起几滴带着水汽的露珠,落在车辕上,很快就被阳光晒干了。

五特靠回车帘边,指尖又抵上膝盖——灵智核重新调整了扫描范围,把东河村圈了进去。村里的绿色亮点都在活动:有扛着锄头下地的汉子,有坐在门口纳鞋底的妇人,还有追着蝴蝶跑的孩子,灵智核扫过他们的脸,没有红疹,没有斑疹,连咳嗽的人都没有。

“二冬哥哥,那个村子里的人,会不会也有瘟疫啊?”阿果凑到五特身边,小声问。她刚才听见张老汉说“传得快”,心里还怕着,小手紧紧抓着五特的袖子。

五特摸了摸她的头,灵智核的扫描界面里,正好有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正举着野花往妈妈怀里跑。他笑了笑,声音放得很柔:“不会的,你看那边的烟,是烧饭的烟,要是有瘟疫,村里的人哪还有心思做饭?”

阿果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看见村子里的炊烟又升了些,像细细的白丝带,缠在树梢上。她点了点头,心里的害怕少了点,却还是攥着五特的袖子不放:“那咱们到了村子里,能买糖吃吗?张爷爷说过要给我们买糖的。”

旁边的二囤听见“糖”字,抽搭声立刻停了,从阿果娘怀里探出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五特:“我要麦芽糖,粘牙的那种。”

大囤也跟着点头,小声说:“我要糖画,画小兔子的。”

阿果娘看着孩子们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刚才的慌神散了些:“行了,别跟二冬要,到了村子里,婶子给你们买。”她说着瞪了张老汉一眼,“都怪你,刚才跟孩子说老虎家人,又提瘟疫,把孩子们吓得。”

张老汉摸了摸头,不好意思地笑:“我这不是嘴笨嘛,哪想到会吓着娃。”他赶着马往小路深处走,嘴里哼起了小调,老马跟着调子慢慢走,车轮碾过青草的声音,和着小调,倒也不显得冷清。

五特的灵智核还在扫描——他没放过西镇方向的三个红点,这会儿其中一个红点动了,是镇口草棚下的人,他站起来,摇摇晃晃地往镇里走,路过一个挑着菜筐的小贩时,伸手摸了摸筐里的萝卜,小贩没在意,还笑着说了句“刚拔的,甜着呢”。

灵智核捕捉到那只摸过萝卜的手——指节上有两颗刚冒头的红疹,沾着萝卜叶上的露水,在阳光下亮了一下。五特的心沉了沉,赶紧把扫描焦点对准菜筐,灵智核的界面里,萝卜叶上留下了几个淡淡的手印,手印边缘,有肉眼看不见的病毒颗粒,像细小的灰尘,正随着风往周围飘。

“张爷爷,走快点。”五特突然开口,声音比刚才急了些,“离西镇远点,别让风把镇上的气吹过来。”

张老汉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赶紧甩了甩马鞭子:“好咧!老伙计,走快点!”老马像是听懂了,加快了脚步,车轮碾过青草的声音更响了,路边的树枝被马车带得晃了晃,落下几片带着露水的叶子。

马车往前跑了一段路,五特再看灵智核的界面——西镇方向的红点已经被甩在扫描范围外了,东河村的轮廓越来越清晰,村口的树下,几个孩子正围着一个卖糖人的担子,叽叽喳喳地吵着要糖人。

灵智核扫过卖糖人的老人——他手里转着竹签,脸上笑出了皱纹,灵智核的成像里,老人的手背光滑,没有红疹,连一点疤痕都没有。五特松了口气,指尖终于从膝盖上挪开,悄悄攥成了拳头。

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安全。西镇的三个红点,就像三颗埋在土里的火种,再过几天,等潜伏期一过,整个西镇都会被烧起来。而他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在东河村站稳脚跟,再想办法阻止疫情蔓延——不能让寒河死者的悲剧,在更多人身上重演。

马车终于驶到了东河村口,树下的孩子们看见马车,都停下了吵嚷,睁着大眼睛往这边看。卖糖人的老人也抬起头,笑着挥了挥手:“新来的客人?是要歇脚不?前面有家客栈,干净着呢。”

张老汉勒住缰绳,回头看五特,眼里带着询问。五特点了点头,灵智核最后扫了一遍村子——没有红点,没有异常,只有绿色的亮点在村里活动,像撒在地上的绿宝石。

“歇脚!”张老汉笑着朝卖糖人喊,“给孩子们来三个糖人,要小兔子的!”

二囤立刻从阿果娘怀里跳下来,跑到车边拍手:“我要小兔子!我要最大的!”

大囤也跟着下车,拉着五特的手往糖人担子那边走:“二冬弟弟,你要啥?我让阿娘给你买。”

五特被他拉着往前走,阳光落在身上,暖乎乎的。他回头看了眼西镇的方向,那里已经被树林挡住了,看不见半点影子。可灵智核的界面里,他仿佛还能看见那三个红点,像三颗醒目的警示灯,在他的意识里亮着。

“我不要糖人。”五特摇了摇头,声音很轻,却带着点郑重,“我跟张爷爷去客栈问问,看看村里有没有人去过西镇。”

大囤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好,我等你回来,给你留一块麦芽糖。”

五特笑了笑,跟着张老汉往客栈走。灵智核的扫描界面再次亮起,这次的焦点,落在了东河村的每一个角落——他要确认,这个暂时安全的村子,不会被西镇的瘟疫染上。车轮的声音停了,可五特知道,这场和天花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客栈院角的压水井“吱呀”作响,大囤正帮着阿果娘打水,二囤攥着刚到手的糖人,蹲在门槛边舔得满脸糖霜。五特靠在院墙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灵智核的能量界面在意识里亮着,淡蓝色的能量层像薄纱裹着全身,界面角落的“铬金属外壳完整性”数值稳稳停在100%,这是他穿越宇宙时唯一的底气。

墙外忽然传来“叮叮当当”的敲打声,混着风送来的青铜腥气。张老汉蹲在台阶上抽着烟,烟杆里的火星明灭,顺着五特的目光望向镇口方向:“是西镇的青铜器铺在赶活计,听说亭长要给京城来的官差铸一套礼器,催得紧,连夜里都要敲敲打打。”他顿了顿,终是忍不住开口:“娃,你刚才问客栈掌柜西镇的事,是还惦记着去那边?”

五特回头,正好对上张老汉担忧的眼神。他走到台阶边坐下,灵智核自动调出西镇的地图——方才扫描时记下的街巷、亭长府邸的位置,还有镇中心那处亮着红光的青铜器铺,此刻都清晰地映在意识里。“张爷爷,西镇的人还不知道自己要得瘟疫。”他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潜伏期一过,整个镇子都得乱,到时候不光是西镇,东河村说不定也会被传上。”

“可你一个娃,怎么去通知亭长?”张老汉把烟杆在鞋底磕了磕,眉头皱得更紧,“亭长要是不信你,把你当骗子抓起来咋办?再说那瘟疫,万一沾上了……还有那青铜器铺,这几日人来人往,匠人、学徒、送铜料的贩子挤在一处,真要是传起来,比茶馆还快!”

“我有办法。”五特打断他,指尖在膝盖上轻轻敲了敲——灵智核的能量层立刻波动了一下,淡蓝色的光在皮肤下隐约闪过,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他不能说阿姆洛坦星,不能说铬金属灵智核,只能换个说法:“老大夫教过我避瘟疫的法子,身上带了药草,不会被传染。”

这话半真半假,真正的“药草”是灵智核的顶级能量保护膜。当年在阿姆洛坦星,他花了三年时间打磨灵智核,把普通的金属外壳换成加强版铬金属,又注入了最高级别的能量核心——宇宙射线、星际尘埃都没能伤它分毫,这点天花病毒,根本穿不透能量层。

阿果娘端着刚烧开的水走过来,听见这话,手里的水壶晃了晃,热水溅在灶台上,冒起白烟。“五特,你可不能胡来!”她把水壶放在桌上,蹲下来抓着五特的手,掌心的温度带着急切,“西镇多危险啊,单是那青铜器铺,前日我去送菜,见着七八个学徒挤在角落里吃饭,连碗筷都混着用,你要是去了,咋能躲得开?你要是出事,婶子咋跟你家里人交代?”

五特看着阿果娘泛红的眼眶,心里暖了暖。他反握住阿果娘的手,尽量让语气听起来安心:“婶子,我不会出事的。我绕开青铜器铺走后街,直接去亭长府邸,把痘疹的样子、潜伏期的日子告诉他,说完就回来,用不了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也不行!”阿果突然从屋里跑出来,手里还攥着没吃完的糖人,糖汁沾在嘴角,却顾不上擦,“二冬哥哥,西镇有瘟疫,你不能去!要去我跟你一起去!”

“你凑啥热闹?”张老汉瞪了阿果一眼,却还是软了语气,“娃,不是爷爷不让你去,是西镇太危险。那青铜器铺的王匠人,昨天还来东河村买过肉,要是他已经染了病……要不这样,咱们跟东河村的里正说说,让他派人去通知西镇亭长,这样你也不用冒险。”

五特摇摇头——灵智核刚才扫描时已经听见客栈掌柜和客人聊天,说西镇亭长最是固执,前几天邻村报瘟疫,他说人家造谣,还把报信的人打了一顿;更别说青铜器铺是亭长眼下的“心头事”,里正派人去,说不定会被亭长以“耽误铸器”为由赶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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