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买荒山(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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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特揣着刚从镇上粮铺换来的两匹粗布和一坛粟米酒,踩着晨露往村长家去。青石路沾着夜雾,鞋尖湿了半截,他却走得稳当——后山那片荒山,是家里煤窑的根,得攥在自己手里才安心。
刚到村长家院外,就听见院里传来“哐当”声,是村长爷爷正用青铜锄凿着一块顽石。五特放缓脚步,隔着柴门喊:“村长爷爷,俺是二冬。”
院里的动静停了,村长撩着粗布褂子走出来,看见五特手里的东西,眉头先皱了:“你这孩子,又带东西来干啥?上次给你婶子的麦芽糖,丫儿到现在还念叨呢。”他伸手拉开柴门,青铜门环磨出了包浆,“进来坐,灶上煮着粟米粥,刚滚。”
五特跟着进院,院里摆着几样木工活计:半成型的榆木犁、磨得发亮的青铜锛子,墙角还堆着捆晒干的茅草——都是村里人家常用的物件。村长把他按在石凳上,转身从陶瓮里舀出两碗粥,粗瓷碗沿缺了个小口,却洗得干干净净。
“喝,放了点枣干,甜滋滋的。”村长看着五特小口喝粥,忽然叹道,“你爹娘走得早,可你这孩子,比村里大孩子还懂事。前阵子听说你带着石头他们挖山,是想种点啥?”
五特放下碗,指尖在碗沿蹭了蹭,抬头看着村长:“爷爷,俺不是想种地。俺想把后山那片荒山买下来,俺有用。”
村长手里的粥碗顿了顿,粥汁溅出几滴在粗布裤上,他却没顾上擦:“后山?那破山有啥用?石头比土多,草都长不齐,刮大风时能把石头吹得滚下来,村里没人愿意要。你买它干啥?”
“俺想在山上采点石头卖。”五特说得认真,眼神没晃一下——煤的事不能说,说了轻则被人抢去,重则招来麻烦,“那山上的石头看着黑,镇上有匠人说能做砚台,俺想挖来试试。”
村长盯着五特看了半晌,这孩子虽小,却从不说空话。上次他说皮货能卖钱,果然换了银子;说挖石头能烧火(五特只敢含糊提一句),现在家里烟囱天天冒炊烟。他摸了摸下巴上花白的胡子,忽然笑了:“你这孩子,鬼主意多。既然你有用,爷爷不拦你。只是那山是村集体的,得去衙门办契书,还得交些铜子儿——你手里的银子够吗?”
五特心里一松,从怀里摸出个布包,里面是十两银子,用麻绳缠得紧实:“俺够,上次卖皮货的银子还剩不少。爷爷,您能陪俺去趟衙门吗?俺怕俺说不清。”
村长把碗往石桌上一放,起身就往屋里走:“走!现在就去。你婶子昨天刚给俺缝了件新褂子,正好穿上。”他从屋里出来时,换了件藏青色粗布褂,领口浆得挺括,手里还攥着个布口袋,“里面是村里的地契副本,得带着给县丞看。”
两人沿着官道往县城走,村长走得慢,五特就故意放慢脚步,时不时扶他一把。路过河边时,看见几个村妇在洗衣裳,看见他们就喊:“村长,带着二冬干啥去啊?”
村长挥挥手:“陪这孩子去衙门办点事,买块荒山。”
村妇们都笑了:“那破山有啥买头?二冬这孩子真是实诚。”
五特没说话,只是牵着村长的衣角,脚步更稳了。他知道,等以后煤卖开了,这些人就不会笑了——但现在,他只想安安稳稳把山买下来。
到县城时,日头已经升到头顶。衙门门口的石狮子沾着灰,两个差役穿着粗布皂衣,手里拿着青铜戈,见了村长,连忙拱手:“张村长,来办事啊?”
“是啊,陪村里孩子来办地契,买后山的荒山。”村长说着,从布口袋里摸出两个铜板,塞给差役,“麻烦通传一声,县丞大人在吗?”
差役收了铜板,笑着往里喊:“县丞大人,张村长求见!”
没过一会儿,一个穿着深灰色长衫的人走出来,面白无须,手里拿着个竹简,正是县丞。他看见村长,拱手道:“张村长,今日来是为了何事?”
村长把五特往前推了推:“回大人,这是我们村的孩子,叫二冬。他想把村里后山的荒山买下来,特来办契书。”
县丞低头看向五特,这孩子才到他腰际,却站得笔直,眼神不怯生。他把竹简卷起来,问道:“你叫二冬?为何要买后山的荒山?那山贫瘠,怕是没什么用处。”
“回大人,小人想在山上采石头卖。”五特学着村长的样子拱手,声音虽小却清晰,“镇上的匠人说那山上的黑石能做器物,小人想试试,也能给家里挣点嚼用。”
县丞点点头,转身往衙门里走:“进来吧,办契书要走流程。”
衙门里的大堂不大,地上铺着青石板,正中间摆着张案几,上面放着笔墨纸砚——墨是松烟墨,纸是粗糙的麻纸,笔杆是竹制的。县丞让差役取来三份空白契书,又拿出村里的地册,竹简上刻着密密麻麻的字。
“先查地册。”县丞用青铜刀刮了刮竹简上的灰,指着其中一行字,“后山荒地,东至歪脖树,西至河沟,南至村路,北至石崖,面积约五十亩,属村集体所有,无主。”他抬头看向村长,“张村长,村里可有人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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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长连忙点头:“没有没有,那山没人要,村里老少都同意卖给二冬。”
县丞又看向五特:“买地需交‘地算钱’,五十亩荒地,每亩交二十钱,一共一千钱。另外,契书要盖县印,需交五十钱工本费。你可愿意?”
五特从怀里摸出银子,十两银子能换一万钱,足够了。他把银子递给差役:“小人愿意,请大人办理。”
差役拿着银子去称重,回来后禀报:“大人,十两银子,够交地算钱和工本费,还剩九千八百五十钱。”
县丞开始写契书,毛笔在麻纸上划过,发出“沙沙”声。他先写了卖主(村集体,由村长代签)、买主(二冬),再写清土地的四至、面积、价格,最后注明“永为己业,子孙可继”。写好后,他把契书递给村长和五特:“你们看看,有没有写错的地方。”
村长不识字,只把契书递给五特:“你看,你认识字。”
五特接过契书,麻纸糙得硌手,上面的字却写得工整。他逐字逐句看完,点头道:“没错,谢谢大人。”
县丞拿出一块青铜印,印泥是朱砂调的,他在契书上盖了三个印:县印、地契专用印、经手人印。“一份存衙门,一份给村里,一份你自己拿着。”他把契书分好,又叮嘱,“这契书要收好,以后要是有人争地,凭这个说话。”
五特接过属于自己的那份契书,小心翼翼折好,放进贴身的布包里——这是后山的凭证,是家里的根。他对着县丞深深鞠了一躬:“谢谢大人。”
村长也跟着拱手:“麻烦大人了,以后村里有啥差事,您尽管吩咐。”
出了衙门,日头已经偏西。村长牵着五特的手往回走,忽然说:“二冬,爷爷知道你不容易。以后要是有人敢在山上找你麻烦,你就来找爷爷,村里老少都帮你。”
五特鼻子一酸,抬头看着村长花白的头发,小声说:“谢谢爷爷。”
回到村里时,石头和四冬正在村口等。看见他们回来,石头连忙跑过来:“二冬,成了吗?”
五特从布包里摸出契书,展开给他们看:“成了,后山是咱们家的了。”
四冬凑过来,指着契书上的字:“二冬哥,这上面写的啥?”
“写着后山是咱们的,以后咱们想干啥就干啥。”五特把契书折好,放进怀里,“石头哥,咱们明天开始盖房子,就盖在山脚下,用山上的石头盖,结实。”
石头眼睛一亮:“盖房子?给谁住啊?”
“给干活的人住,也放工具。”五特笑着说,“咱们先找匠人,村里的王木匠手艺好,让他来领头。”
第二天一早,五特就带着石头去了王木匠家。王木匠正在院里刨木头,青铜刨子在榆木上划过,木屑像雪花一样落在地上。看见他们来,王木匠停下手里的活:“二冬,石头,来找俺啥事?”
“王大叔,俺想请你帮俺盖房子,就在后山脚下,用石头盖。”五特递过一块银子,“这是定金,五两银子,完工后再给五两。”
王木匠看着银子,又看了看五特:“用石头盖?那可是个力气活。石头墙得用泥浆糊,还得砌得齐整,不然漏风。你要盖几间?”
“盖十间,排成一排,每间都要宽敞,能住两个人。”五特说,“还要盖个大屋,放工具和挖出来的石头(煤)。大叔,你能找些人来吗?工钱按市面上的价,一天五十文,管两顿饭。”
王木匠把刨子往木凳上一放,拍了拍手:“能!村里有的是壮劳力,俺这就去喊人。明天一早,咱们就去后山放线。”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后山脚下就聚了二十多个人。王木匠拿着一根麻绳,上面系着几块石头,他把麻绳拉直,沿着地面划出一条线:“这是房子的地基线,先挖三尺深,把石头都清出去。”
壮劳力们拿着青铜锹和石锄,开始挖地基。铁锹挖进土里,碰到石头就发出“砰砰”的响声,有人嫌慢,就用石锤砸石头,“哐哐”的声音在山谷里回荡。五特和四冬也没闲着,帮着递水,林晚和赵氏则提着陶罐,里面装着粟米粥,给大家当早饭。
“慢点挖,别累着。”林晚给一个壮劳力递水,陶罐是粗陶的,上面印着简单的花纹,“粥还热着,先喝一碗垫垫肚子。”
壮劳力接过陶罐,喝了一口粥,笑着说:“林丫头,你这粥熬得香。二冬小爷是个好主家,俺们干活也有劲。”
王木匠正在用青铜尺量地基的宽度,看见五特过来,招手道:“二冬,你过来看看,地基挖得差不多了,下一步该砌墙了。”
五特走过去,地基挖得整整齐齐,土是湿润的——王木匠说过,湿润的土更容易和泥浆粘在一起。他点点头:“大叔,麻烦你了。砌墙的石头要选平整的,别用太尖的。”
“放心,俺都懂。”王木匠说着,指挥几个匠人搬石头,“先把大石块放在下面,小石块填缝,泥浆要和匀,不然墙不结实。”
匠人们用陶盆盛着泥浆,泥浆是黄土和水和的,还加了些切碎的茅草——这样泥浆更粘,墙更结实。他们把大石块放在地基上,用青铜锤敲平,再把小石块填进缝里,浇上泥浆,动作熟练得很。
四冬蹲在一旁看,手里拿着一块小石头,学着匠人的样子往缝里填,结果被王木匠看见了,笑着说:“四冬,你这孩子,还挺能干。以后跟着俺学木匠,咋样?”
四冬抬头看着王木匠,又看了看五特,小声说:“俺要跟着二冬哥学武术,保护家里人。”
王木匠哈哈大笑:“好!有志气。等你长大了,要是想学木匠,俺再教你。”
中午吃饭时,赵氏和林晚做了一大锅粟米饭,炖了一大锅野菜汤,还蒸了些红薯。大家围坐在地上,用手抓着饭吃,吃得香喷喷的。石头拿着一个红薯,递给五特:“二冬,你吃,这红薯甜。”
五特接过红薯,掰了一半给四冬:“你也吃,干活累了,得多吃点。”
四冬接过红薯,咬了一口,甜汁流在嘴角,他连忙用袖子擦了擦,笑着说:“二冬哥,这房子盖好后,咱们就能住在这里了吗?”
“不是,是给干活的人住。”五特摸了摸四冬的头,“以后咱们盖个大院子,比这房子还漂亮,让大家都住得舒舒服服的。”
下午,砌墙的进度更快了。太阳快落山时,第一间房子的墙已经砌到了胸口高。王木匠站在墙上,用青铜尺量了量高度,对下面的人说:“今天就到这儿,明天再接着砌。大家把工具收拾好,别弄丢了。”
壮劳力们收拾好工具,五特给每个人发了工钱,五十文铜钱用麻绳串着,沉甸甸的。一个壮劳力接过铜钱,笑着说:“二冬小爷,俺明天还来,这活干得踏实。”
“好,明天一早来就行。”五特笑着说,“大家路上慢点,注意安全。”
接下来的日子,每天都有人来干活。墙越砌越高,到第七天时,十间房子的墙都砌好了,开始上梁。梁是用村里的老槐树做的,几个人合力才把梁抬到墙上。王木匠站在墙上,手里拿着一把桃木剑,对着梁比划了几下,嘴里念叨着:“上梁大吉,五谷丰登。”
然后,他把一个红布包扔给下面的五特:“二冬,接着,里面是五谷杂粮,撒在院子里,吉利。”
五特接过红布包,打开一看,里面有粟米、豆子、麦子、芝麻、黍子,都是家里常吃的粮食。他往院子里一撒,五谷杂粮落在地上,引来几只麻雀,叽叽喳喳地啄食。
石头和四冬也跟着撒,笑得合不拢嘴。林晚站在一旁,看着这热闹的场面,眼里满是笑意——以前她连个安稳的住处都没有,现在却看着属于自己家的房子一点点盖起来,心里暖烘烘的。
上梁之后,开始盖屋顶。屋顶用的是茅草,村里的妇女们都来帮忙,把茅草捆成捆,递给屋顶上的匠人。赵氏和林晚也在其中,赵氏捆茅草的动作很熟练,她一边捆一边说:“以前俺和你叔盖房子时,也是这么捆茅草的。那时候穷,茅草都是从山上割的,现在好了,二冬有本事,咱们也能盖大房子了。”
林晚点点头,手里的茅草捆得更紧了:“赵姐,以后咱们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屋顶盖好后,开始糊墙。匠人用黄土和水和了泥浆,里面加了些麻纸,糊在石头墙上,这样墙更平整,也更暖和。四冬也学着糊墙,结果把泥浆抹得满脸都是,像个小花猫。五特看见,笑着用袖子给他擦脸:“你这孩子,慢点弄,别把自己弄脏了。”
四冬咯咯地笑:“二冬哥,俺想帮家里干活。”
“好,等房子盖好了,你就帮着看工具,好不好?”五特说。
“好!”四冬用力点头。
半个月后,房子终于盖好了。十间石头房排成一排,屋顶盖着茅草,烟囱立在房檐上,远远看去,像一排整齐的小堡垒。大屋也盖好了,里面能放很多工具和煤。王木匠站在房子前,满意地拍了拍手:“二冬,房子盖好了,结实得很,刮风下雨都不怕。”
五特看着房子,心里一阵踏实。他从怀里摸出五两银子,递给王木匠:“大叔,谢谢你,这是剩下的工钱。”
王木匠接过银子,又拿出一两,递给五特:“这一两你拿着,孩子们帮着干活,也该有工钱。”
五特连忙推辞:“不用,大叔,孩子们是自愿帮忙的。”
“拿着!”王木匠把银子塞进五特手里,“你这孩子,太实诚。以后有活,还找俺。”
五特只好收下银子,对着王木匠深深鞠了一躬:“谢谢大叔。”
当天晚上,五特带着一家人来到新房子前。月光洒在石头墙上,泛着淡淡的光。石头摸着墙,感慨道:“二冬,这房子真结实,比咱们以前住的草屋好多了。”
赵氏看着房子,又看看山,这山光秃秃的能干啥啊?林晚说:“是啊,以前我们村子都不要这样的山。
五特把最后一块银子塞进王木匠手里时,天边的晚霞正把石头房染成暖红色。王木匠推着不肯收,五特却攥着他的手腕往他布兜里塞:“大叔,这银子您必须拿着。二十多个兄弟干了半个月,屋顶的茅草捆得比别家紧实,地基挖得比尺子量的还平,这是该得的。”
王木匠叹了口气,不再推辞,只是从兜里摸出个青铜小刨子,塞给四冬:“这玩意儿给你,以后想学刨木头了,就来找大叔。”四冬攥着小刨子,木柄被磨得光滑,他仰头笑:“谢谢王大叔,俺一定学!”
等匠人都走了,五特看着十间整齐的石头房,转身对石头说:“石头哥,明天咱们去趟县城。”石头正摸着墙缝里的泥浆,闻言抬头:“去县城干啥?买奴隶?”
“是,”五特蹲下身,帮四冬把散乱的头发捋到耳后,“挖山采石头(煤)得要人手,咱们俩看着他们干活,不能让村里人帮忙的。县城有奴隶市,咱们先去买三个身强力壮的,要十六到二十岁的,签死契。”先看看够不够用,不够就再买几个。
“奴隶市?”石头的手顿了顿,喉结动了动,“俺以前……俺以前就待过那地方。”他声音压得低,四冬没听清,只是凑过来拽着五特的衣角:“二冬哥,奴隶市那地方就是鬼呆的地方?我多亏了二冬哥!”要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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