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父亲的苏醒（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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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个字几乎是嘶吼出来的，带着无尽的恐惧和绝望！话音未落，他眼中那点刚刚燃起的、痛苦而清醒的光芒，如同被狂风吹灭的烛火，瞬间熄灭了！瞳孔重新涣散开，身体如同断线的木偶般瘫软下去，紧抓着林柚手腕的铁钳般的手也骤然失去了所有力量，无力地滑落。

“爸！！！” 林柚肝胆俱裂，失声尖叫！

与此同时，床头的监测仪发出了尖锐的警报！

“嘀嘀嘀——！！”

屏幕上，原本死水般的心率线，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湖面，猛地掀起剧烈的、毫无规律的波动！峰值瞬间飙升，又疯狂跌落，如同失控的过山车！

这剧烈的生理波动，仿佛与病房里无处不在的《微笑曲》产生了某种诡异的共鸣！当《微笑曲》播放到某个特定的、带着微弱上扬旋律的片段时，那疯狂波动的心率线，竟如同被无形的手强行拉扯着，短暂地、极其不自然地**同步**了一下！形成一个微小但尖锐的凸起！仿佛那甜蜜的旋律，是一根刺入心脏的针！

“吃梦？！” 周默的低吼在林柚耳麦里炸响（他一直通过扳手听着），“柚柚！他的心率！看监测仪！”

林柚猛地抬头，泪水模糊的视线死死盯住那疯狂跳动的屏幕。她也看到了！那瞬间的、被《微笑曲》旋律强行“同步”的心率尖峰！

“他们在吃梦…”

“吃梦…”

父亲最后那嘶哑绝望的呐喊，如同魔咒，在她脑海里疯狂回荡！

吃梦？吃的是什么梦？谁的梦？怎么吃？！

难道蜂巢的“优化”，不仅是抹去记忆、控制情绪…它还在…吞噬人的精神？吞噬那些最深层、最隐秘的意识活动？！

无边的恐惧和滔天的怒火瞬间冲垮了林柚最后一丝理智！蜂巢！又是蜂巢！无处不在的蜂巢！它像一只贪婪的、无形的蜘蛛，将它的毒牙刺入每个人的大脑，吮吸着他们的思想、他们的情感、他们的梦境！连父亲这具残破的躯壳都不放过！连他最后一点清醒的意识，都要被榨取、被“吃掉”！

而她自己呢？她手腕上这该死的、冰冷的、印着蜂巢LOGO的身份环带！它是不是也正像一条毒蛇，缠绕着她的手腕，随时准备刺入她的血管，啃噬她的思想？将她的愤怒、她的悲伤、她对父亲的记忆…也统统“吃掉”？变成维持蜂巢这头怪物运转的“养料”？！

“啊——！！！”

一声压抑到极致、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嘶吼从林柚喉咙里爆发出来！那不是哭泣，不是哀嚎，是灵魂被彻底撕裂的痛楚和无边无际的愤怒！

她猛地低头，血红的双眼死死盯住自己左手腕上那个闪烁着幽绿运行灯的金属环带！那冰冷的触感，那代表“身份”和“控制”的象征，此刻成了所有痛苦的源头，成了蜂巢盘踞在她生命中的毒瘤！

没有思考！没有犹豫！

林柚用尽全身力气，抬起右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陷进掌心！然后，带着玉石俱焚般的决绝，狠狠砸向左手腕上的身份环带！

“砰！”

一声沉闷的、带着骨肉痛楚的撞击声在死寂的病房里响起！

坚硬的金属环带边缘狠狠硌进皮肉，剧痛传来！但那环带异常坚固，纹丝不动！

“砰！砰！砰！”

林柚如同疯魔！一拳！又一拳！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砸在那冰冷的金属环带上！砸在自己的手腕上！指关节瞬间破皮，鲜血淋漓！温热的血珠溅落在洁白的床单上，如同点点红梅！手腕传来钻心的疼痛，骨头仿佛要碎裂！但她不管不顾！仿佛只有这种极致的肉体疼痛，才能宣泄出内心那足以焚毁一切的怒火和绝望！

“滚开！滚开！把我的…还给我！把我爸的…还给他！！” 她嘶吼着，声音破碎嘶哑，带着浓重的血腥味。

“砰！咔嚓！”

终于！在不知第几次疯狂的撞击下，一声清脆的塑料碎裂声响起！身份环带表面那坚硬的强化塑料外壳，被硬生生砸开了一道狰狞的裂口！露出了里面闪烁着微光的精密电路！绿色的运行灯疯狂闪烁了几下，熄灭了！

林柚的动作停了下来，喘着粗气，身体因脱力和剧痛而剧烈颤抖。鲜血顺着她破皮红肿、甚至有些变形的右手拳峰和左手腕被环带边缘割破的伤口不断滴落。染血的环带歪斜地挂在她鲜血淋漓的手腕上，裂口处裸露的电路板如同被撕开的伤口。

病房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监测仪上林建国那依旧疯狂波动的心率线，还在发出刺耳的警报声。轻柔的《微笑曲》依旧在流淌，如同最恶毒的嘲弄，缠绕着病床上失去意识的老人，缠绕着跪在床边、满手鲜血、如同受伤幼兽般颤抖的林柚。

那旋律，此刻听起来，像极了一场无声的…饕餮盛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