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邋遢指路,毒经藏秘(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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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桐里的暮色总是来得又急又沉。放学铃声的余韵刚散尽,铅灰色的云层便迫不及待地压了下来,将最后一点天光吞噬殆尽。空气里弥漫着白日残留的喧嚣尘埃和一丝潮湿的土腥气,预示着又一场夜雨将至。
我背着沉甸甸的书包,里面塞满了高考模拟卷和散发着油墨味的复习资料,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后背骨头裂开的隐痛如同跗骨之蛆,悬壶星图的枯竭感更是像一口干涸的深井,每一次试图运转都牵扯着灵魂深处那道冰冷的契约烙印,带来阵阵眩晕。识海角落,《九厄毒经》如同蛰伏的毒蛇,散发着若有若无的邪异气息,而贴身藏着的葫芦里,唐雨薇的魂息则像风中残烛,传递着无声的哀戚与等待的焦灼。
高考……周妈……贵州……毒经……渡魂医责……十八岁的夺命劫……无数念头如同乱麻,在疲惫不堪的脑海里疯狂撕扯。栖凤苑那冰冷压抑的书房,唐振邦震怒的拍桌声,唐文远温和面具下深藏的阴鸷,如同挥之不去的阴影,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穿过梧桐里最嘈杂的一段,街边小贩的叫卖声、廉价音响里震耳欲聋的网络神曲、饭菜油烟混合着污水沟的气味,形成一股令人窒息的市井洪流。就在我皱着眉头,只想快点穿过这片喧嚣,回到老宅那片死寂的“堡垒”时——
“哎哟喂!这位小友,印堂发黑,脚步虚浮,眉宇间一股子死气缠绕不散,头顶三花黯淡无光,啧,大凶之兆!大凶之兆啊!”
一个极其夸张、带着浓重江湖口音又透着几分戏谑的声音,如同炸雷般在嘈杂的市声中响起,精准地刺入我的耳膜!
我猛地停住脚步,循声望去。
就在街角那家卖廉价炸鸡排的油腻档口旁边,一个极其“醒目”的身影,大喇喇地占据了人行道一大块地方。
一身破得看不出原本颜色、打满补丁的脏兮兮道袍,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油腻得能刮下二两油泥。头发乱糟糟如同鸟窝,上面还沾着几根枯草屑,一张脸倒是洗得还算干净,只是胡子拉碴,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如同寒夜里的星子,此刻正带着毫不掩饰的戏谑和……一丝洞穿一切的了然,直勾勾地盯着我。
他半躺半坐在一个同样脏兮兮、磨破了边的蒲团上,面前铺着一张画着歪歪扭扭八卦图的破布,上面随意丢着几枚磨得锃亮的铜钱,一个豁了口的破碗。整个人散发着一股浓烈的汗味、劣质酒气和……某种奇异的、如同雨后山林般的清新气息混杂在一起的怪味。
一个标准的、骗吃骗喝的江湖神棍形象。但就在他目光锁定我的瞬间——
嗡!
识海深处沉寂的悬壶星图,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深潭,猛地剧烈震荡起来!银蓝色的光芒不受控制地骤然亮起,核心的药秤虚影疯狂震颤!灵魂深处那道冰冷的契约烙印更是如同烧红的烙铁,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尖锐剧痛!一股源自血脉的、强烈的警惕和……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遇到同源气息的悸动,同时涌现!
这人……不简单!绝不是普通神棍!
“嘿嘿,被说中了吧?吓一跳?”那邋遢道士咧开嘴,露出一口还算整齐的白牙,笑得极其欠揍。他随手从怀里摸出一个油纸包,里面是半只啃得七零八落的烧鸡,毫不在意地撕下一条鸡腿塞进嘴里,一边大嚼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看你这样子,小小年纪,身上背着的东西可不少啊!阴债缠身,业力如枷,更麻烦的是……啧啧,你这修炼的法门,路子野得很呐,像是自己瞎琢磨出来的?把自己都练岔气了吧?”
“修炼?路子野?”我心中剧震!他能看出我身负契约业力?还能看出悬壶星图?甚至……点破了我修炼的困境?!
我强压下翻腾的心绪和星图的异常波动,眼神锐利地盯着他:“道长何出此言?”
“何出此言?”邋遢道士三两口啃完鸡腿,随手把骨头精准地弹进几米外的垃圾桶,油腻的手指在身上那件“百衲衣”上擦了擦,慢悠悠地站起身。他个子不高,站起来甚至有些佝偻,但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睛,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瞧你走路,脚不沾地,气不归元,神光外泄得跟个破灯笼似的!这分明是根基不稳,精气神三宝难以凝聚之象!体内那股子……嗯,挺有意思的星图之力是吧?散而不聚,凝而不实,空有架子,后继乏力!就像……嗯,就像你这小身板,明明是个书生,非要扛着个磨盘练举重,没把自己压死算你命硬!”
他的比喻粗俗不堪,却一针见血!直接点破了我目前最大的困境——悬壶星图力量庞大,但我自身境界太低,精气神(或者说元炁)不足以支撑其运转消耗,更无法凝练出更多、更强的“光针”!昨夜强行施展三针驱逐唐雨薇体内那强大的怨疽,就差点要了我的命!
“敢问道长……”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语气带上了一丝前所未有的郑重,“可有解决之道?”
“解决之道?”邋遢道士翻了个白眼,打了个响亮的饱嗝,一股混合着烧鸡和劣酒的味道扑面而来,“饭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你丫连最基本的‘引气入体,炼精化炁’的坎儿都没摸到门边儿呢,就敢直接玩星辰大海?没把自己炸成烟花都算你家祖师爷保佑了!”
他踱着方步,绕着我看了一圈,嘴里啧啧有声:“看你身上这股子药味儿,还有那股子……嗯,悬壶济世的老旧气息,是苏家那老倔牛的后人吧?啧,那老家伙当年引雷把自己劈没了,留下这么个烂摊子给你个小娃娃,也真是造孽!” 他竟一口道出了爷爷和苏家悬壶一脉!
我心神剧震,脱口而出:“道长认识我爷爷?”
“认识?谈不上!”邋遢道士摆摆手,一脸嫌弃,“几十年前打过一次照面,那老倔驴脾气臭得很,本事倒是有几分,就是路子太刚太烈,不懂迂回,最后把自己玩脱了。” 他话锋一转,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睛再次盯住我,带着一丝难得的认真,“小子,听好了!玄门修炼,无论哪家哪派,根基都在一个‘炁’字!吐纳天地灵气,炼化自身精元,化为先天一炁!炁足,则神完,则力生!你这星图之力虽妙,却如同无源之水,无根之木!强行驱动,只会透支本源,加速你那……嗯,头顶上那把要命的刀落下来的时间!” 他意有所指地瞄了一眼我的头顶,显然也看出了那十八岁的夺命劫!
“引气入体,炼精化炁……” 这几个字如同惊雷,在我脑海中炸开!爷爷留下的医书里,虽有“气”论,但多指人体营卫气血,从未涉及这玄之又玄的“天地灵气”、“先天一炁”!这难道就是正统的修炼法门?是弥补我根基不足的关键?
“敢问道长……”我急切地追问,语气恭敬了许多,“何为引气入体?如何炼精化炁?晚辈……晚辈愿闻其详!”
“嘿!现在知道着急了?”邋遢道士又恢复了那副惫懒模样,掏了掏耳朵,“道爷我肚子饿了,没力气讲经说法!再说了,法不轻传,道不贱卖!看你小子还算顺眼,又跟那老倔牛有点渊源……” 他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目光落在我鼓鼓囊囊的书包上,嘿嘿一笑,“这样吧,请道爷吃顿好的!要肉!要大块的!再弄两瓶好酒!吃饱喝足了,兴许道爷我一高兴,就指点你两句!”
请吃饭?在这闹市街头?我看了看他那油光锃亮的道袍和沾着鸡油的胡子,又看了看周围嘈杂的环境和路人投来的异样目光,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但眼下,这可能是唯一的机会!
“好!”我咬牙应下,“道长想吃什么?”
“爽快!”邋遢道士眼睛一亮,搓着手,“前面街口新开了家‘老刘头酱大骨’,听说味道贼地道!走走走!” 他不由分说,一把揽住我的肩膀(那混合着汗味、油味和酒味的气息差点让我窒息),拖着我便往街口走去,力气大得惊人。
……
油腻腻的小饭馆角落,一盘堆成小山、酱汁浓郁的猪大骨,一盘油光发亮的红烧肉,一盘翠绿的生菜,外加两瓶本地最烈的“烧刀子”。邋遢道士甩开腮帮子,吃得风卷残云,油汁顺着胡子往下滴也毫不在意,啃骨头的“咔嚓”声引得邻桌频频侧目。
我没什么胃口,只点了一碗阳春面,象征性地挑了几根。心思全在对面这位深藏不露的高人身上。
“嗝——舒坦!”邋遢道士将最后一根大骨嗦得干干净净,满足地打了个响亮的饱嗝,抓起酒瓶,对着瓶口咕咚咕咚灌下去大半瓶烈酒,脸上泛起一层红晕,眼神却更加清亮锐利。
“小子,看在这顿肉的份上,道爷我就点拨你几句!”他用油腻的袖子抹了抹嘴,压低了声音,那戏谑的语气收敛了许多,带着一丝玄门的肃穆,“所谓引气入体,乃是感应天地间游离之灵气,以自身为炉鼎,以神意为引,纳其入体,涤荡经脉,温养丹田。此乃筑基之始!”
“炼精化炁,则是将自身饮食水谷所化之精微(后天之精),通过特定吐纳导引之法,配合心神意念,炼化为更精纯、更具生发之力的‘炁’(先天之炁),蓄于丹田气海!此炁,乃万法根基,神通源泉!”
他一边说,一边伸出油腻的手指,沾了点酒水,在油腻的桌面上飞快地画了几个极其玄奥、仿佛蕴含着天地呼吸韵律的符号。那符号一闪而逝,却让我脑海中悬壶星图微微一震,仿佛捕捉到了一丝微妙的天地律动!
“你苏家悬壶一脉的传承,走的应是‘医道通玄’的路子,借药石之力调和阴阳,借星图之力洞察本源,立意高远,直指大道核心!奈何……”他话锋一转,带着惋惜,“传承似有残缺,或是你那倔牛爷爷走得刚猛,只传了你‘用’法,却缺了最根本的‘养’法、‘炼’法!如同只给了你一把绝世神兵,却没教你打熬力气、修炼内功的心法!你空有宝山,却无钥匙,强行挥动,自然伤及自身!”
句句如刀,直指要害!我听得心潮澎湃,却又冷汗涔涔!原来症结在此!
“敢问道长,那‘养’法、‘炼’法……”我急切地追问。
“养法炼法,各家各派,千差万别。”邋遢道士又灌了一口酒,眼神有些迷离,“我山字脉主修《混元一炁真解》,讲究天人合一,混元一气,动静相宜。不过嘛……嘿嘿,这法门跟你苏家星图路子不太对盘,强练反而容易冲突。而且……”他狡黠地眨眨眼,“我山字脉的看家本事,可不能随便外传!”
我的心沉了下去。
“不过嘛……”他话锋又一转,拖长了音调,“大道三千,殊途同归!根基法门虽异,但引气炼炁、固本培元之理却是相通的!小子,我观你识海深处,除却那星图和讨债的契约,似乎还藏了点……挺有意思的‘脏东西’?”
他意有所指地看向我。我心中一动,识海角落那本散发着邪异气息的《九厄毒经》仿佛被无形的手指拨动了一下!
“《九厄毒经》?”邋遢道士眉头一挑,随即露出一丝古怪的笑容,“啧啧,上古大凶之物!你小子胆子够肥!这种玩意儿也敢往识海里塞?就不怕被里面的邪念反噬,变成个只知杀戮的毒人?”
“毒可害人,亦可为药引。全凭一心。”我沉声回答,想起神农圣祖的告诫。
“嘿!这话倒是有点意思!”邋遢道士眼睛一亮,“看来你小子也不是全无脑子。不过嘛……”他压低声音,带着一丝神秘,“这《九厄毒经》虽是邪物,但能流传至今,自有其道理。其上除却记载了那些阴损诡谲的毒方邪法,说不定……也夹带了些上古巫医祝由之道的‘私货’!那些东西,才是真正的宝贝!或许……能补上你苏家传承缺失的那块‘炼炁’拼图!”
祝由术?!
这三个字如同闪电劈开迷雾!《黄帝内经》中确有“古之治病,惟其移精变气,可祝由而已”的记载!那是上古巫医沟通天地、调动元气、甚至驱邪治病的无上秘法!早已失传!难道……这邪门的《九厄毒经》里,竟藏着正统祝由术的残篇?!
“毒经藏秘,祝由炼炁?”我呼吸都急促起来。
“嘿嘿,是不是,回去翻翻不就知道了?道爷我只负责指路,能不能找到,找到后能不能练,练了会不会死……那可就不关我的事了!”邋遢道士站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骨头噼啪作响。他抓起桌上最后一瓶没开的烧刀子,晃了晃,“酒肉钱算你付了!小子,记住道爷的话:根基!根基!没有稳固的根基,你那星图再妙,也是空中楼阁!西南方向有你的劫数,也是你的机缘,好自为之吧!”
话音未落,他身影一晃,如同喝醉了酒般踉跄两步,却快如鬼魅,瞬间便融入街角熙攘的人流之中,消失不见。只留下空气中一丝淡淡的、混合着酒气和山林清气的奇异味道,以及桌面上那几枚被酒水浸染得模糊不清的玄奥符号。
我呆坐在油腻的餐桌旁,心绪如同翻江倒海。邋遢道士的话语,如同醍醐灌顶,又如同打开了一扇通往未知深渊的大门!引气炼炁!根基不稳!祝由残篇!《九厄毒经》!
顾不得许多,我丢下几张钞票,抓起书包,冲出饭馆,朝着老宅的方向狂奔而去。后背的疼痛仿佛都被这巨大的冲击和希望暂时压了下去。
推开老宅沉重的木门,天井里一片寂静。林晚似乎来过了,门把手上挂着一个保温饭盒,里面是还温热的饭菜,旁边贴着一张画着笑脸的便利贴:“好好吃饭!——晚”。
心头微暖,但此刻无暇他顾。我冲进屋内,反手锁上门,几乎是扑到书桌前。颤抖着双手,从背包最底层,小心翼翼地取出那本散发着阴冷邪气的《九厄毒经》。
暗绿色的兽皮封面,那个扭曲、如同无数毒虫盘绕的诡异图腾,此刻在昏暗的灯光下仿佛活了过来,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寒意。我强忍着灵魂深处传来的不适感和契约烙印的警告嗡鸣,集中全部意念,小心翼翼地翻开了那沉重、仿佛浸透着无数怨毒与诅咒的书页。
书页的材质非纸非帛,触手冰凉滑腻,如同某种冷血生物的皮。上面用暗红色的、如同干涸血迹般的诡异文字和更加扭曲、仿佛活物蠕动的符文,密密麻麻地记载着各种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奇毒配方和阴损邪法。
“蚀骨腐心散”、“九阴绝脉膏”、“牵机引魂香”……一个个名字就让人不寒而栗!配方更是匪夷所思,需要用到各种剧毒之物,甚至生魂怨气!炼制手法更是邪异诡谲,充满了血腥与残忍。仅仅是阅读,就仿佛有无数的怨毒低语和凄厉哀嚎在耳边萦绕,冲击着心神,试图引诱人堕入深渊!
悬壶星图在识海中剧烈震颤,发出愤怒而警惕的嗡鸣,银蓝色的光芒竭力抵抗着这股污秽邪气的侵蚀。核心处的药秤虚影更是摇摆不定,仿佛在衡量着剧毒与药理的界限。灵魂深处的契约烙印更是如同烧红的烙铁,发出尖锐的警告!
我咬紧牙关,额头渗出冷汗,凭着神农圣祖的告诫和一股不屈的执念,强行稳住心神,一页一页,如同在刀尖上行走,在剧毒的荆棘丛中艰难跋涉。
不知过了多久,翻过大半本令人毛骨悚然的毒方邪法,就在我的精神几乎要被那无尽的邪念和怨毒压垮,识海中的星图光芒黯淡到极点时——
哗啦!
书页翻动间,一张明显材质不同、颜色偏黄、边缘更加古旧残破的书页显露出来!
这张书页上,没有了那些扭曲诡异的暗红符文和毒虫图腾,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古老、苍劲、如同刀劈斧凿般充满原始力量的文字!这文字与之前《毒经》上的截然不同,带着一种苍茫、神圣、沟通天地的气息!
文字的内容也迥然不同!
开篇赫然是几个古老的大字,如同洪钟大吕,瞬间震散了识海中的邪念低语:
**“天有八风,经有五运。六气更迭,邪乃中生。移精变气,惟其祝由!”**
祝由!真的是祝由术!
我心脏狂跳,几乎要冲出胸膛!强忍着激动,凝神细看下去。
这残页上记载的,并非具体的治病方药,而是一种极其玄奥的、沟通天地元气、调动自身精神本源、以特定音节(咒言)、手势(印诀)、步法(禹步)、观想(存思)为媒介,引动天地间某种特定能量(如星辰之力、草木生机、甚至……疫疠之气?)来“移精变气”、调和阴阳、驱逐病邪的无上法门!
其中,核心便在于“炼炁”!
“夫炁者,生之元也。在天为星辰之辉,在地为草木之精,在人为神意之粹。吐纳导引,存想星图,以神驭炁,以炁通神,乃祝由之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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