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悬壶济世?我爷爷是金针渡劫的(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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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站在那团疯狂挣扎、被九根神针死死钉住的黑气前,佝偻的身影在强光中投下长长的、扭曲的阴影。然而,那电光却清晰地映照着他的脸——

那上面纵横交错的、如同老树皮般的深深皱纹,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地舒展、抚平!

松弛下垂的眼袋消失了,浑浊的老眼变得清亮锐利,如同寒潭深水。枯槁灰败的皮肤,像被注入了一股磅礴的生命之泉,迅速变得光滑、紧绷,透出一种温润如玉的光泽。花白稀疏的头发,在狂风中舞动,竟在电光石火间变得乌黑浓密!

他挺直了腰背,身形不再是枯瘦的老者,而是变得修长、挺拔,如同一棵历经风霜却骤然焕发出无尽生机的古松!那个温和、沉默、带着药香的老人消失了。站在风暴中心的,是一个面容冷峻、眼神如电、周身散发着渊渟岳峙般浩瀚气息的……陌生人!

药铺外,密集的、带着毁灭气息的雷光疯狂闪烁,将整个雨夜映照得如同末日降临。狂风暴雨嘶吼着,仿佛要撕碎这间小小的庇护所。

爷爷——不,是这个骤然变得年轻而陌生的“他”,微微侧过头。那双清亮、锐利、仿佛蕴藏着星辰大海的眼眸,穿透狂暴的风雨,落在我身上。

那目光,不再有丝毫属于爷爷的慈祥与温和。那是一种近乎神只俯瞰人间的漠然,一种洞穿时空的深邃,一种背负着万古沉重宿命的疲惫,以及一丝……微不可察的、属于血脉牵绊的决绝。

他的嘴唇动了动,声音不高,却奇异地穿透了震耳欲聋的雷鸣和暴雨的咆哮,清晰地响在我的耳边,每一个字都像刻刀凿进我的灵魂深处:

“你的基础已经很扎实,书房里的书和箱子的东西你要好好保管,照顾好药铺……待你十八岁……”

轰咔——!!!

话音未落,一道前所未有的、粗壮得如同连接天地的巨大雷柱,带着审判一切、净化一切的煌煌天威,撕裂了药铺的屋顶,带着毁灭一切的恐怖力量,精准无比地、狠狠地劈落下来!目标直指那个站在黑气前、刚刚恢复年轻容颜的身影!

刺目的白光瞬间吞噬了一切!

视野里只剩下无边的、灼烧灵魂的炽亮!

我什么也看不见了,巨大的声浪和气浪将我狠狠掀飞出去,后背重重撞在冰冷坚硬的药柜上。无数抽屉被震开,干燥的药材如同天女散花般泼洒下来,砸在我的头上、身上。

我蜷缩在冰冷的角落,被散落的药材半埋着,死死闭着眼,耳朵里灌满了毁灭的轰鸣。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也许是永恒,那恐怖的雷鸣和刺目的白光终于开始消退。

我颤抖着,挣扎着从药材堆里抬起头,脸上全是冰冷的雨水、灰尘和苦涩的药渣。泪水混合着雨水,模糊了视线。

药铺的屋顶,被轰开了一个巨大的、狰狞的窟窿,雨水毫无阻碍地倾泻而下。那个垂死的男人和他身上那团恐怖的黑气,连同那张门板,在雷光中彻底消失无踪,连一丝灰烬都没留下。

爷爷……那个刚刚变得年轻挺拔的身影,也消失了。

原地,只有被雨水冲刷的、焦黑的地面。

以及……

在那片焦黑之中,静静地躺着一件东西。

那杆爷爷用了不知多少年、刻着“悬壶济世”四个古拙篆字的青铜药秤!

秤杆黝黑,秤星是暗沉的银色,那四个字在暴雨的冲刷下,显得格外冰冷孤寂。它就那么躺在焦土和雨水里,像一个被遗弃的古老信物。

“爷爷……”喉咙里发出破碎的、不成调的呜咽。我手脚并用地爬过去,冰冷的雨水浇透了我的单衣,刺骨的寒意钻进骨髓。小小的身体抖得像秋风里的最后一片叶子。

我伸出冻得通红、沾满泥泞的手,颤抖着,用尽全身力气,去捧起那杆冰冷的青铜药秤。

秤杆入手,沉重得超乎想象,带着地底深处般的寒意,冻得我手指生疼。就在我的掌心接触到那冰凉青铜的刹那——

嗡!

秤杆上,那些原本黯淡无光、如同死物的古老银色秤星,毫无征兆地、齐齐亮了起来!

不是柔和的光,而是一种幽邃的、仿佛来自宇宙深处的银蓝色光芒!光芒流转,秤星与秤星之间,那些看似装饰的、极其细微的纹路,骤然被点亮、连接、延展!瞬息之间,构成了一幅玄奥无比、仿佛囊括了日月星辰运行轨迹的浩瀚星图!无数细小的光点在星轨间流转、明灭,深邃得让人窒息。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我惊恐万分,手猛地一抖!锋利的秤杆边缘,在我下意识收紧的掌心里,毫不留情地划过!

“嘶……”剧烈的刺痛传来。

鲜红的血珠,立刻从我掌心那道深深的伤口里涌出,温热粘稠。血珠滴落,不偏不倚,正落在药秤秤杆上那幅骤然亮起的、最中心、最复杂的一道银蓝色星轨之上!

滋啦!

仿佛烧红的烙铁淬入冰水!一股难以形容的灼痛感,顺着那道伤口,猛地钻进我的掌心,直冲手臂!我痛得几乎要叫出声。

就在鲜血渗入星轨的瞬间,整杆青铜药秤爆发出一阵远比刚才更加璀璨、更加刺目的银蓝色强光!光芒暴涨,如同一个小小的太阳在我手中诞生!

它不再沉重冰冷,而是变得滚烫!剧烈地震颤起来,发出一种低沉而宏大的、仿佛穿越了无尽时空的嗡鸣!这嗡鸣声直接在我脑海里响起,震得我神魂欲裂!

下一秒,强光猛地向内坍缩!

那杆沉重的、刻着“悬壶济世”的青铜药秤,就在我眼前,化作了一道纯粹无比的银蓝色流光!

这流光灵动如蛇,带着一种洞穿虚空的锐利感,无视了我下意识阻挡的手臂,快得超越了思维的速度,猛地撞向我的眉心!

“啊!”

我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感觉眉心处像是被一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刺入!剧痛伴随着一种灵魂被强行撑开的眩晕感猛地袭来!

眼前一黑。

随即,一切痛苦、一切光芒、一切嗡鸣,都消失了。

药铺里只剩下屋顶窟窿外倾泻而下的暴雨声,以及我粗重惊恐的喘息。我茫然地跌坐在冰冷的雨水和狼藉的药材中,下意识地抬手摸向眉心。

那里光滑一片,什么都没有。没有伤口,没有血。

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流光钻入,只是一场噩梦的错觉。

然而,就在我心神稍定,试图回想刚才那恐怖一幕的瞬间——

一个遥远、苍茫、带着无尽岁月回响的声音,如同黄钟大吕,又如同深谷幽泉,毫无征兆地、清晰地、直接在我脑海最深处轰然响起!

那声音……是爷爷的!

却又无比陌生,仿佛来自时间的尽头,带着一种洞悉万古的疲惫和沉重:

“苏念……”

我的心脏骤然停止了跳动,血液似乎瞬间凝固。

“……你看到的‘病气’……”

脑海中的声音微微一顿,每一个字都如同沉重的鼓点,敲击在我的灵魂之上,带来一种天崩地裂般的认知颠覆。

“……是天道崩坏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