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火海突围与旧部疑云（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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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石磊难掩兴奋，话也多了起来，向凌或和忠伯打听这些年的事情，言语间对凌帅的崇敬和对他们遭遇的愤慨溢于言表。
从他的口中，凌或等人也大致了解了鹰嘴涧的情况。
原来，当年凌啸天元帅似乎预感到朝中局势复杂，暗中将一批因伤退役、绝对忠诚的老兵和他们的家眷，秘密安置在了北邙山深处地势险要、易守难攻的鹰嘴涧，并留下了不少财物和武器装备，嘱咐他们隐姓埋名，屯田狩猎，悄然积蓄力量，非到万不得已，不得出山。
这些年来，他们一直谨遵凌帅遗命，默默生活，与外界几乎隔绝。负责统领大家的，是一位被称为"老谷主"的老将军，名叫韩震，曾是凌帅的副将，在一次大战中伤了腿，提前退役，便被凌帅安排到了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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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谷主时常拿着凌帅的画像看，一坐就是大半天，跟俺们讲凌帅和少帅您当年在军中的事儿...俺们都知道，老谷主和弟兄们心里都憋着一股劲，就等着有朝一日...唉！"石磊说到这里，眼圈也有些发红。
凌和忠伯默默听着，心中亦是感慨万千。父亲深谋远虑，竟在十年前就布下了这步暗棋。
约莫走了一个多时辰，天色渐亮，众人深入北邙山腹地。地势越发险峻，奇峰怪石林立。
终于，在穿过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石缝后，眼前豁然开朗！
只见一处四面环山的巨大山谷出现在眼前，谷中溪流潺潺，开垦着大片的田地，修建着不少坚固的木屋石屋，甚至还有简陋的演武场和了望塔！炊烟袅袅，鸡犬相闻，俨然一处世外桃源般的山中堡垒！
山谷入口处，天然形成一道巨大的、如同鹰喙般的岩石，想必这就是"鹰嘴涧"名称的由来。鹰嘴下方，设有坚固的寨门和哨卡。
"到了！少帅！这里就是鹰嘴涧！"石磊兴奋地指着山谷。
哨卡上的守卫显然认出了石磊等人，但看到后面跟着的凌或等陌生面孔，立刻警惕起来，吹响了示警的号角！
低沉悠长的号角声在山谷中回荡。
很快，寨门打开，数十名手持兵刃、穿着混合了百姓和军旅风格的汉子涌了出来，为首一位老者，鬓发皆白，身材却依旧魁梧挺拔，虽然左腿有些微跛，但步伐沉稳，目光锐利如鹰，不怒自威！正是石磊口中的"老谷主"韩震！
韩震的目光第一时间就落在了被众人簇拥在中间的凌或脸上。
当看清凌或面容的刹那，这位身经百战、断腿都不曾皱眉的老将军，浑身猛地一震，手中的铁胆"当啷"一声掉在地上！他嘴唇哆嗦着，眼睛瞬间瞪大，充满了极度震惊、难以置信，以及狂涌而出的激动和狂喜！
"少...少帅？！"韩震的声音颤抖得几乎不成调，他推开搀扶他的人，踉跄着向前几步，死死盯着凌或，"真...真的是你？！凌或？！"
凌或看着这位父亲曾经的副将，记忆中那张模糊的、带着爽朗笑容的黝黑面孔，与眼前这位激动得老泪纵横的老将军渐渐重合。
他上前一步，撩起衣袍，便要行礼拜见："末将凌或，见过韩叔父！"
"使不得！使不得啊少帅！"韩震慌忙上前，一把扶住凌或，不让他拜下去，双手因激动而剧烈颤抖，眼泪纵横流淌，"真的是你！老天开眼！元帅...元帅在天之灵保佑啊！老奴...老奴终于等到您了！"
他紧紧抓着凌或的手臂，仿佛生怕一松手眼前的人就会消失，泣不成声。周围那些出来的汉子们，得知眼前年轻人就是凌少帅，也纷纷激动地单膝跪地，齐声吼道："参见少帅！"
声震山谷，回荡不休。
忠伯在一旁也是老泪纵横，不住擦拭。
叶茯苓看着这感人至深的一幕，鼻尖发酸，也为凌或感到高兴。
一番激动人心的相认之后，韩震连忙将众人迎入谷中，吩咐手下准备热水食物和干净房间，并立刻叫来谷中的郎中为伤者诊治。
谷中百姓闻讯，纷纷涌出来围观，看到凌或，无不激动万分，仿佛看到了主心骨。
来到韩震居住的宽敞木屋，屏退左右，只留下核心几人。
韩震迫不及待地询问起凌或这些年的经历以及为何会突然到来。
凌或深吸一口气，将北疆冤案、自己遭追杀、一路逃亡、得到神秘人相助、最终找到证据并前来北邙山的经过，简明扼要地说了一遍。
当听到凌帅蒙受不白之冤、凌或九死一生、忠伯险些丧命时，韩震气得须发皆张，一拳砸在桌子上，木桌应声而裂！
"李崇老贼！奸佞小人！竟敢如此构陷元帅，迫害少帅！老子迟早带人杀进京城，剁了他喂狗！"韩震怒吼道，眼中杀意沸腾。
待情绪稍平，凌或让叶茯苓将那个视若生命的铁盒呈上。
"韩叔父，这是陈副将拼死带出的证据，里面是李崇通敌叛国的血书和往来账册。这是我们为父帅、为凌云军洗刷冤屈的唯一希望！"凌或郑重说道。
韩震颤抖着双手，接过那沉甸甸的铁盒，打开看到里面的血书和账册，这位铁血老将再次热泪盈眶："好！好！好啊！有了这个，就不怕扳不倒那老贼！少帅放心！只要我韩震还有一口气在，必定护得此物周全！护得少帅周全！这鹰嘴涧虽不是铜墙铁壁，但屯粮充足，弟兄们也都是经历过血火的老兵，朝廷想要打进来，也没那么容易！"
他话语铿锵，充满了自信和底气。
有了韩震的保证和鹰嘴涧这支意想不到的力量，凌或等人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可以稍稍放松下来。连日来的逃亡、伤痛、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
韩震看出众人的疲态，立刻安排他们先去休息。
叶茯苓被一位大婶引到一间干净整洁的木屋，热水和干净的衣物早已备好。她仔细清洗了一番，换好衣服，虽然身心依旧疲惫，但身处这安全的山谷，想着凌或终于找到了可靠的旧部，心中充满了难得的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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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躺倒在铺着干爽稻草和粗布的床铺上，几乎瞬间就陷入了沉睡。
不知睡了多久，她被一阵轻微的叩门声惊醒。
门外传来凌或的声音："茯苓，醒了吗？韩叔父准备了饭食，让大家过去一起用些。"
叶茯苓连忙起身开门，只见凌或也换上了一身干净的粗布衣裳，虽然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精神看起来好了很多，眼神中也多了几分久违的锐气和沉静。
"你好些了吗？"两人几乎同时开口，然后又同时一愣。
凌或有些不自然地移开目光，低声道："我无碍。皮外伤而已。你呢？有没有受伤？"
叶茯苓摇摇头，心里微微一甜："我没事，就是有些累。睡一觉好多了。"
来到韩震的木屋，桌上已经摆满了热气腾腾的饭菜，大多是山野特色，烤鹿肉、炖山鸡、野菌汤、杂粮饼子，虽不精致，却量足味美，香气扑鼻。忠伯、吴世安、孙御史、巴鲁和老仆都已到了，石磊也在座。
众人围坐一起，气氛融洽。韩震很是热情，不断招呼大家多吃。
"少帅，你们就在这儿安心住下！把伤养好！其他的，从长计议！"韩震拍着胸脯道，"这山谷里别的不说，吃的管够！都是自家种自家打的！叶姑娘，听说你药膳手艺了得？回头让俺们这的婆娘跟你学学，也给老兄弟们调理调理身子骨！"
叶茯苓连忙点头："韩谷主放心，只要用得上，茯苓一定尽力。"
饭桌上，韩震又详细询问了京城的情况和黑衣卫的动向，凌和孙御史一一解答。
然而，在看似和谐的气氛下，凌或却敏锐地注意到，韩震在听到某些细节时，尤其是关于那神秘黑衣女子"青鸾"以及她提供的出城路线和这个据点位置时，那双锐利的眼睛里，似乎飞快地掠过了一丝极其细微的、难以捕捉的...疑惑和凝重？
虽然他掩饰得很好，很快就用爽朗的笑声和劝酒夹菜掩盖过去，但凌或相信自己没有看错。
难道...韩叔父对"青鸾"的存在和帮助...并不知情？或者...另有隐情？
凌或的心底，悄然升起一丝微不可查的疑虑。
但他并未声张，只是默默地记在了心里。
饭后，韩震亲自安排岗哨，加强谷口和周边山林的巡逻戒备，显得十分谨慎可靠。
夜色再次降临，山谷中恢复了宁静。
凌或站在窗前，望着远处哨塔上闪烁的火光，心中却并不平静。父亲留下的旧部、安全的港湾、沉冤得雪的希望...这一切似乎来得太快，太好。
那个神秘的青鸾...她到底是谁？为何对北邙山旧部如此了解？她提供的路线精准地让他们遇到了石磊，最终来到了鹰嘴涧。这真的是巧合吗？
韩震那一闪而过的疑惑，又意味着什么？
他总觉得，在这看似坚实的庇护之下，仿佛潜藏着某种他尚未看清的迷雾。
就在这时，他的房门被轻轻敲响。
门外传来韩震沉稳的声音："少帅，睡下了吗？老奴有些关于...当年元帅安排此地的细节，想与少帅单独聊聊。"
凌或目光微凝，顿了顿，应道："韩叔父请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