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命运的岔路(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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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靠山屯沉浸在“四人组”倒台的巨大喜悦和午后那场冲突的余悸中,渐渐睡去。月光如水,洒在静谧的土路上、房檐上,也照进了屯子里陈老四家那破败的院子里。
李成功像一只受伤的野狗,不敢回家,更不敢在外面露面。他脸上带着猫抓的血痕,身上挨了妇女们的拳脚,心里更是被那广播里的惊雷劈得七零八落。他鬼鬼祟祟地摸到了平日里有些来往、同样游手好闲的陈老四家,想先躲过这风头。陈老四家穷得叮当响,光棍一条,晚上又不知去哪喝得烂醉如泥,院门都没栓。
“等夜深人静了,再去地里找自行车回家吧。等我回去一定找那些不讲义气跑了的家伙算账。”李成功溜进院子,缩在柴火垛后面的阴影里,又冷又怕,伤口也疼,迷迷糊糊地捱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院门外传来沉重的、跌跌撞撞的脚步声。是陈老四醉醺醺地回来了。他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推开虚掩的院门,月光下,影影绰绰看见柴火垛后面好像蹲着个黑乎乎的人影。
陈老四醉眼朦胧,脑子里第一反应就是——进贼了?来偷他这穷得只剩四面墙的家?
“狗日的贼娃子!敢偷到你四爷头上!”陈老四血往头上涌,醉意加上被惊扰的怒气,他想都没想,抡起肩上扛着、准备明天上工用的锄头,借着酒劲,朝着那黑影就狠狠砸了下去。
“砰!”一声闷响,伴随着一声短促的、被堵在喉咙里的痛呼。“啊!”
李成功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觉得后脑一阵剧痛,眼前一黑,顿时失去了知觉,软软地瘫倒在地,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陈老四砸了一下,觉得手感不对,凑近了些,借着月光一看——地上躺着个人,脑袋那儿黑乎乎一滩,哼哼,这小贼怎么倒头就睡啊?他醉得厉害,脑子转不过弯。他踢了踢李成功,见没反应,嘟囔了一句:“怂包…一下就挺尸了,别装死,起来和你四爷爷大战三百回合……” 然后,酒劲彻底上来,他也支撑不住,身子一歪,直接倒在李成功旁边不远的空地上,鼾声震天地睡了过去。
这鼾声,以及刚才那一声闷响和短促的呼声,惊动了隔壁院的狗。隔壁邻居陈家旺家的大黄狗立刻狂吠起来。
“大晚上的,叫什么叫!死狗!”陈家旺被吵醒,骂骂咧咧地披衣起来,走到院里呵斥狗。狗却叫得更凶,朝着陈老四家的方向。陈家旺觉得不对劲,扒着两家之间的矮篱笆墙往那边一看——月光下,隔壁院子里赫然躺着两个人!?一个四仰八叉,鼾声如雷,是陈老四没错;另一个蜷缩着,一动不动,脑袋旁边似乎还有深色的痕迹。
陈家旺心里咯噔一下:“坏了!陈酒蒙子这是和谁喝多摔死了?!”
他赶紧回屋叫醒媳妇王少红:“快起来!隔壁陈老四好像喝死在外头了!”
“啥?这陈酒蒙子自从离婚了就天天喝大酒,我就知道会有这一天,得亏银凤娘仨跑远了。造孽啊,就这还想让我介绍对象再娶呢,谁嫁他真是倒八辈子血霉了。”王少红一听也慌了,两口子赶紧披好衣服,推开陈老四家的院门,跑了进去。走近一看,才发现躺着的两个人,鼾声是陈老四发出的,而那个蜷缩着、脑袋开瓢、气息微弱的,竟然是李成功!
“这……这不是李成功吗?咋在这?”陈家旺吓了一跳,探了探鼻息,进气少出气多,“坏了坏了!要出人命了!”
也顾不上问缘由了,救人要紧。陈家旺赶紧跑回屯里叫人,王少红则留下来看着。几个被叫醒的壮劳力匆匆赶来,七手八脚地用门板抬起昏迷不醒的李成功,又踹醒了睡得死沉的陈老四,“老四!老四别睡了!快起来!这咋整的?他怎么在你家啊。”
“你们扒拉陈酒蒙子脑袋,看看他是不是也伤着了?”
“用牛车吗?还是驴车啊?”
“不行,牲口白天干一天活了,明天还要拉水拉粪呢,咱抬着去吧。”
“去卫生所还是县医院呢?”
“人都不倒气了,还是去县医院吧?摸摸李成功身上有钱没有。没有的话,找个腿脚快的,去公社李成功家报信。”
“陈酒蒙子这是喝多少啊,我就说他这么喝,早晚得出事。天天就往嘴里炫那马尿!”
众人七嘴八舌胡乱问了几句,陈老四还迷迷瞪瞪地说“打贼……”。众人也来不及细究,赶紧点上马灯,轮流抬着门板,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县城医院赶。
就在这队人急匆匆出屯的时候,另一行人正从县城方向回来,正好在屯子口外的土路上擦肩而过。
那是老马、赤脚医生和莲娜,他们不放心莲娜头上的伤,虽然包扎了,还是连夜送去县医院做了检查,确认没有伤到骨头,只是皮外伤和受了惊吓,这才放心地回来。
“医生那意思是可能之前脑袋受伤有血块,这一遭能清醒可能是血块消了,要是查脑袋的仪器,得去北京的大医院?”老马摸着莲娜裹着绷带的脑袋。
“是这意思,不过看着莲娜的精神头挺足,也不吐也不头晕,应该没事,北京医院也不是想去就能去的,得满足检查指标才能开介绍信。没事,吉人自有天相,马叔先带着莲娜回家观察一下。”
月光下,两队人隔着十几米的距离,各自行色匆匆,谁也没有注意到对方。
老马小心地扶着莲娜走在回家的路上,心里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女儿开口叫他“爸爸”的巨大喜悦,对擦肩而过的、那个躺在门板上生死不知的祸首,浑然未觉。
程秋霞则想着家里独自睡觉的程飞,脚步不由得加快。
而躺在门板上的李成功,在颠簸中似乎恢复了一丝意识,剧痛和死亡的恐惧淹没了他,他模糊的视线里,只有天上那轮冰冷的月亮,和抬着他的人影晃动的轮廓。
命运仿佛开了一个残酷的玩笑。制造风暴的人,在风暴平息的黑夜,以这样一种突兀而狼狈的方式,被卷入了自己酿造的苦果之中,生死未卜。而被他伤害过的人们,正迎着微露的晨曦,走向属于他们的、充满希望的新一天。屯子的轮廓渐渐清晰,前方,天快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