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天穹隐忧（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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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龙殿深处，静室无尘。

萧玄盘膝坐于一方温润的“养魂玉”蒲团之上，双目微阖。他周身并无迫人的斗气波动外显，整个人却仿佛与这片空间彻底融为一体。静室内流淌的天地能量，如同温顺的溪流，自然而然、无声无息地向他汇聚，融入他体内那片浩瀚如星海的气旋之中。

这并非刻意的吸纳，而是九星斗圣巅峰之境，自身法则与天地共鸣的体现。举手投足，呼吸吐纳，皆在吞吐天地伟力。

然而此刻，萧玄那深邃如星空般的眉宇间，却几不可察地微微蹙起。

不对劲。

并非修炼出了岔子，而是这天地能量本身…似乎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滞涩。如同最清澈的泉水中，混入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浑浊泥沙。吸纳依旧顺畅，运转依旧磅礴，但那能量在融入斗圣本源、滋养灵魂识海时，却仿佛隔了一层极薄、却坚韧无比的膜。效率…比之月前，竟隐隐下降了一丝。

这一丝差异，微乎其微。对于斗宗、斗尊而言，或许根本无法察觉。即便是寻常斗圣，也只会以为是自身状态波动。但在萧玄这等境界，对自身、对天地能量细微变化的掌控已臻化境，任何一丝异常都如同黑暗中的烛火般醒目。

“天地能量…在变得‘沉重’？”萧玄缓缓睁开眼，眸中并无波澜，只有沉静的思量。他伸出修长的手指，在身前虚空中轻轻一划。

嗡——！

指尖过处，空间无声无息地裂开一道细微的缝隙。缝隙之外，并非狂暴的空间乱流，而是直接连通了外界浩瀚的天地能量海洋。无数色彩斑斓、属性各异的能量光点，如同受到吸引的萤火，朝着缝隙涌来。

萧玄的神念，如同最精密的探针，瞬间捕捉、分析着每一缕涌入的能量粒子。火元素的躁动，水元素的温润，风元素的轻灵，土元素的厚重…一切似乎如常。但在这表象之下，他敏锐地捕捉到，所有属性的能量粒子，其核心最精纯、最本源的“灵性”部分，似乎都蒙上了一层难以言喻的、灰蒙蒙的“尘垢”。正是这层“尘垢”，导致了那微不可查的滞涩感，如同给精密的齿轮间撒上了极细的沙砾。

“非是总量减少，而是…品质在缓慢下滑？本源…在蒙尘？”萧玄收回手指，空间缝隙瞬间弥合。他望向静室顶部那模拟星穹的阵法，目光仿佛穿透了殿宇的阻隔，投向那浩渺无尽的苍穹深处。

一丝难以察觉的隐忧，悄然爬上心头。这变化，绝非寻常。

盘龙涧，萧族核心药圃。

此地引盘龙涧深处温润地脉龙气，辅以萧玄亲手布下的“聚元蕴灵”大阵，本是培育高阶药材的绝佳宝地。往日里，药香氤氲，灵光点点，各种珍稀药材生机勃勃。

然而此刻，药圃负责人，一位头发花白、面容愁苦的老者（萧林，八品炼药师），正佝偻着腰，小心翼翼地检查着一株叶片边缘已微微泛黄的“七霞莲”。这株莲花原本流光溢彩，七色霞光流转不息，此刻那霞光却黯淡了许多，莲心处凝聚的灵气也稀薄了不少。

“唉…”萧林重重叹了口气，布满老茧的手指拂过那泛黄的叶缘，眼中满是痛惜，“地脉龙气没变，聚元阵运转也正常…可这吸收转化的效率，怎么就是上不去？连这七霞莲都如此，更别说那些对灵气要求更高的‘龙血芝’、‘九曲灵参’了…再这样下去，今年的收成怕是要减半啊！”

旁边侍立的年轻炼药师学徒忍不住低声道：“林长老，不只是药圃。弟子昨日去族库清点，发现去年入库的那批‘地火莲子’，药性流逝的速度也比往年快了两成！库管长老说，封存手段并无变化…”

萧林闻言，脸上的皱纹更深了，如同刀刻斧凿：“天材地宝…也在加速‘衰老’？”他抬头望向药圃上空，那里光阵流转，灵气氤氲依旧，但落在他眼中，却仿佛多了一层无形的阴霾。

萧族，演武场。

宽阔的场地由整块整块的“黑曜罡岩”铺就，坚固无比，足以承受斗宗强者的全力轰击。此刻，场中呼喝声震天，年轻一辈的萧族子弟正在挥汗如雨地修炼。斗气光芒闪烁，拳风腿影呼啸。

场边高台，负责教导年轻子弟的萧洪长老（斗尊巅峰）负手而立，面色却并不好看。他锐利的目光扫过场中每一个身影，眉头越皱越紧。

“停！”萧洪突然一声断喝，声如洪钟，瞬间压下了所有呼喝。

场中数百名少年少女立刻收势，喘息着，带着疑惑和敬畏望向高台。

萧洪的目光落在其中一个气息沉稳、已达大斗师巅峰的少年身上：“萧猛！出列！运转你主修的‘炎罡诀’，全力打出一击！”

名叫萧猛的少年一愣，随即应声：“是！”他深吸一口气，体内斗气汹涌澎湃，炽热的火属性斗气瞬间凝聚于右拳，拳锋之上腾起尺许高的赤红火焰！他沉腰坐马，吐气开声，一拳狠狠轰向场边一块测试用的黑曜罡岩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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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罡破！”

轰！

赤红拳罡结结实实轰在岩柱上，发出一声闷响！岩柱表面留下一个清晰的拳印，深约寸许，边缘焦黑。

然而，萧洪的脸色却更加阴沉了。他身形一晃，出现在岩柱旁，手指拂过那拳印，沉声道：“斗气凝练程度尚可，爆发力…却比三个月前的测试，弱了半成！”

萧猛愕然：“长老，弟子…弟子并未懈怠！每日苦修不辍，斗气明明感觉更加浑厚了…”

“浑厚？”萧洪打断他，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斗气浑厚，不代表威力强大！你们所有人，难道没有感觉？凝聚同样的斗气，施展同样的斗技，需要耗费的心神、调动的天地能量辅助，都比以往…更难了一丝？”

此言一出，场中顿时响起一片低低的议论声。

“是啊…我还以为是我最近状态不好…”

“我也是！施展‘风灵步’时，感觉周围的‘风’好像变‘沉’了，不那么好借力了…”

“我炼化斗气丹，效果好像也不如以前明显了…”

质疑和困惑的声音汇聚起来，如同细微的浪涛，冲击着演武场肃穆的气氛。年轻子弟们脸上原本的自信和朝气，蒙上了一层茫然与不安。

萧洪看着场下骚动的年轻面孔，心中沉重更甚。他作为教导长老，感受最为真切。这些天赋不错的苗子，最近的修炼进度普遍放缓，突破瓶颈的难度似乎也在无形中增加。起初以为是个人问题，如今看来…竟是群体性的！

这绝非好兆头！根基不稳，未来何以攀登高峰？萧族的未来…

祖龙殿侧殿，浩瀚的藏书阁深处。

此处光线幽暗，空气中弥漫着古老羊皮纸和特殊药水混合的独特气味。一排排巨大的书架高耸入顶，上面陈列着无数或崭新、或泛黄、甚至残破不堪的卷轴、玉简、石刻。这里收藏着萧族自远古流亡以来，搜集保存的无数典籍，包罗万象。

萧玄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一排标注着“古史秘闻·天地篇”的巨大书架前。他并非真身前来，而是一道凝练无比的空间投影。即便如此，那深邃的目光扫过书架时，依旧让这片沉寂的空间多了一份无形的压力。

一卷卷尘封的古籍、玉简被无形的空间之力托起，悬浮在萧玄面前。羊皮卷上用古老文字记载着晦涩的传说，玉简中烙印着残缺不全的影像信息，石刻上刻画着模糊难辨的图腾符号…萧玄的神念如同最精密的筛子，瞬间扫过，捕捉着其中任何与“天地异变”、“能量衰退”、“大劫”相关的只言片语。

“纪元之末，灵潮枯竭，万道沉寂…”

“苍穹泣血，星辰隐曜，源河断流…”

“古帝泣血，以身补天，终难挽倾覆…”

“…锁…封…绝…”

破碎的信息如同散落的拼图碎片，在萧玄浩瀚的识海中飞速组合、推演。他看到的并非连贯的记载，而是一幅幅充满悲怆与绝望的末日图景：枯萎的世界树、熄灭的太阳、断裂的法则锁链、如同孤岛般在混沌中沉没的大陆碎片…以及那些强大到难以想象的古老存在，在绝望中陨落、挣扎、试图封堵某种“缺口”的模糊身影…

其中，一块布满裂痕的黑色石板吸引了他的注意。石板材质非金非玉，沉重异常，上面用某种暗红色的、仿佛干涸血液的颜料，刻划着一个极其复杂玄奥的符号。那符号扭曲盘绕，如同一个不断向内塌陷的漩涡，又像是一道布满裂痕、濒临破碎的门户。仅仅凝视片刻，便让人感到一种灵魂被吞噬、万物归墟的大恐怖！

更让萧玄心神微震的是，石板角落，用同样暗红的颜料，勾勒着一行极其微小、却力透石背的古文字：

“源锁崩，天门碎，纪元…终！”

这行字迹，与之前那些模糊的警示截然不同！它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如同最终审判般的绝望气息！尤其是“源锁”二字，让萧玄瞬间联想到自身斗之气旋深处那道因血脉爆发而形成的、至今仍隐隐存在的无形之“锁”！这两者…难道有所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