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天下惊:安定王善战(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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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初四年深秋,燕云大地一片肃杀。枯黄的野草在寒风中瑟瑟发抖,被烧焦的房梁像黑色的骨头般支棱在废墟之上。天空是铁灰色的,偶尔有几只乌鸦掠过,发出凄厉的鸣叫,更添几分凄凉。武泽苍率领安国军北上,越往北行,景象越是凄惨。沿途所见,十室九空,田地荒芜,偶尔可见逃难的百姓扶老携幼,面带菜色,眼神麻木。
武泽苍骑在战马上,身披玄色铁甲,外罩一件暗红色披风。他的面容比离京时消瘦了许多,下颌线条更加硬朗,唯有一双眼睛依然锐利如鹰,此刻却盛满了沉痛与愤怒。他握缰绳的手因用力而指节发白,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北地凛冽的寒气,刺痛肺腑。
“王爷,前面就是张家庄了。”斥候队长催马近前,声音低沉沙哑,脸上带着连日侦察的疲惫与不忍,“三天前侦察时,村中还有几缕炊烟,现在…彻底没了。”
武泽苍一言不发,挥鞭策马,独自登上村旁的一处小山坡。副将赵铁鹰见状,连忙挥手示意亲卫队散开警戒,自己则紧随其后。
站在坡顶,整个村庄的惨状尽收眼底。昔日还算安宁的村落已彻底化为焦土,断壁残垣间冒着缕缕黑烟,空气中弥漫着血腥与焦糊混合的恶臭。村口的打谷场上,十几具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卧着,大多是头发花白的老人和衣衫不整的妇孺。他们的死状极惨,显然在生前遭受了虐杀。
最刺目的是一个约莫三四岁的幼童,小小的身子趴在一个妇女身上,一只小手还紧紧抓着母亲早已被鲜血染红的衣角,另一只小手向前伸着,仿佛在寻求最后的庇护。孩子的背上,深深地插着一支造型狰狞的狼牙箭——蛮夷特有的箭矢。
“畜生!一群该千刀万剐的畜生!”紧随其后的赵铁鹰目睹此景,双目瞬间赤红,虬髯贲张,猛地一拳砸在旁边一棵半枯的槐树上,碗口粗的树干剧烈震颤,枯黄的叶子簌簌落下。他胸口剧烈起伏,牙关咬得咯咯作响。
武泽苍面色铁青,下颌绷紧,眼中寒芒如实质般闪烁,仿佛能将眼前的凄风冻结。他没有像赵铁鹰那样爆发,只是沉默地翻身下马,踩着焦黑的瓦砾,一步步走向那片尸骸。他解下自己的披风,小心地盖在那对母子身上。然后,他弯下腰,不顾污秽与血腥,亲手将一具具冰冷的尸体轻轻放平,整理好他们凌乱的衣衫,试图让他们保留最后一丝尊严。
他的动作缓慢而郑重,每一个细微的举动都透着难以言喻的沉重。随行的将士们默默地看着他们的王爷,无声地下马,加入收敛遗体的行列。空气中只有风声和压抑的喘息声。
“记下这个村子,”武泽苍的声音平静得可怕,那是一种暴风雨来临前死寂般的宁静,蕴含着滔天的怒火,“待战事稍定,派人回来,好生安葬,立碑。他们的名字,能问到的,都刻上。”
“是!”书记官声音哽咽,郑重地在羊皮卷上记下“张家庄”三字。
大军继续北行百里,所经之处,惨状更甚。有些村落直接被焚为白地,连断壁残垣都不剩,只余一地灰烬。水井被投了毒,散发着怪异的气味;原本应该孕育冬小麦的田地里,被恶意地撒了粗盐,在秋阳下泛着刺目的白色。蛮夷的意图显而易见,他们不仅要掠夺,更要彻底摧毁这片土地的生机,让汉人再无立足之地。一种令人窒息的绝望感弥漫在北地的空气中。
“报——”一骑斥候自北方烟尘滚滚飞驰而来,冲到中军前滚鞍下马,声音急促而嘶哑,“王爷!前方三十里,发现一支我军义军被蛮夷大队骑兵围困在一处山坳,正在死战!”
武泽苍眼中精光骤然一闪,如暗夜中的闪电:“双方兵力如何?”
“义军约千余人,装备极差!蛮夷至少有五千轻骑!皆是精锐!”斥候急声道。
没有丝毫犹豫,武泽苍长枪向前一指,声如金铁交鸣:“全军听令!卸除不必要的辎重,轻装疾行!铁鹰!”
“末将在!”赵铁鹰猛地上前一步。
“你率三千轻骑先行,不惜代价,拖住蛮夷攻势,为我大军争取时间!”
“得令!”赵铁鹰抱拳怒吼,转身如猛虎般跃上战马,点齐麾下最精锐的三千轻骑兵,如一股钢铁旋风,离弦之箭般向着北方战场奔袭而去。马蹄声如奔雷,撼动大地。
武泽苍亲率大军主力随后,黑色的洪流滚滚向北涌动,旌旗招展,刀枪如林,肃杀之气冲散了秋日的萧瑟。
三十里外,战场已如修罗地狱。千余人的义军已被蛮夷强大的骑兵分割成数块,彼此难以呼应。这些义军果然如斥候所说,装备简陋得令人心酸:有的拿着打猎用的软弓,有的举着种地用的草叉,甚至有人挥舞着家用的菜刀。他们衣衫褴褛,面黄肌瘦,但此刻却爆发出惊人的勇气,背靠背结成一个顽强的圆阵,死战不退。阵外围,尸体层层堆叠,鲜血浸透了枯黄的草地,汇聚成暗红色的小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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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站在阵心,他身材高大魁梧,左臂用破布条胡乱缠着,仍在不断渗血,右手持一柄沉重的鬼头大刀,刀口已经砍出了无数缺口,沾满了黏稠的血浆。他每一次怒吼,都如同受伤的猛虎,鬼头刀带着风声劈下,必有一名蛮夷骑兵惨叫着倒地。但他身边的弟兄,依旧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
“石大哥!没箭了!弓也断了!”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的少年带着哭腔喊道,他手中的猎弓已然折断,只剩下半截。
那被称为石大哥的汉子——石峰,咬牙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嘶吼道:“捡蛮夷的箭!用他们的刀!就是死,也要多拉几个垫背的!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为了爹娘妻儿,跟这群畜生拼了!”
义军们红着眼睛,发出绝望而愤怒的咆哮,做着最后的抵抗。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南方烟尘大起,战鼓声隆隆传来!赵铁鹰率领的三千安国轻骑如神兵天降,旋风般杀到战场边缘!
安国军训练有素,并未直接冲击混乱的战团,以免误伤义军。赵铁鹰令旗一挥,三千轻骑如灵蛇般分作两股,高速绕向蛮夷骑兵队伍的两翼和后侧。伴随着尖锐的哨音,一片密集的箭雨如同飞蝗般射向蛮夷的后队和指挥系统!
正全力围攻义军、以为胜券在握的蛮夷骑兵猝不及防,侧后翼顿时人仰马翻,陷入一片混乱。他们完全没料到此时会有成建制的朝廷援军出现。
绝处逢生的义军见状,顿时爆发出惊人的战力。石峰精神大振,挥刀砍翻一名冲来的蛮夷,声嘶力竭地大吼:“弟兄们!朝廷的援军来了!是天兵!杀啊!报仇的时候到了!”
“杀!杀!杀!”三百余名残存的义军如同注入了一股狂野的力量,竟反向发起了冲锋。
恰在此时,武泽苍亲率安国军主力轰然赶到战场!主力步兵排着整齐的方阵,长枪如林,步调整齐如山岳般向前推进,盾牌重重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巨响。弩手在枪阵后方,分成三排,轮番仰射,精准的弩箭专门招呼蛮夷队伍中吆喝的将领和头目。
武泽苍一马当先,手持亮银枪,如一道银色闪电突入敌阵。枪出如龙,寒星点点,所过之处,蛮夷骑兵如波开浪裂,无人是他一合之将。他的目光锐利,瞬间便锁定了正在阵后指挥的蛮夷主将。
那蛮将见来将如此凶猛,连挑十余名亲卫,又惊又怒,挥动着一柄沉重的狼牙棒,催马迎了上来。武泽苍毫不畏惧,亮银枪一抖,挽出数朵枪花,虚实难辨。不到三个回合,瞅准一个破绽,银枪如毒龙出洞,疾刺而出,“噗”地一声精准刺穿了蛮将的咽喉!
主将顷刻毙命,蛮夷大军彻底陷入混乱。安国军与义军内外夹攻,奋力砍杀,终于彻底击溃了这支骄狂的蛮夷骑兵,只剩下少量残兵仓皇向北逃窜。
战场渐渐平息,只剩下伤者的哀嚎和战马的悲鸣。硝烟与血腥味混合,刺鼻难闻。
清点下来,千余义军仅剩三百余人,且个个带伤,几乎人人挂彩。石峰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走到武泽苍面前,推开想要搀扶他的弟兄,单膝跪地,抱拳道:“燕州猎户石峰,谢王爷救命之恩!”声音哽咽,虎目之中热泪滚滚而下。他身后的义军们也纷纷跪下,许多铁骨铮铮的汉子此刻都忍不住抹起眼泪,那是劫后余生、看到希望的复杂情感。
武泽苍急忙上前,亲手将石峰扶起:“壮士请起!诸位义士请起!是武某来迟了,让你们受苦了!你们以血肉之躯、农具猎叉对抗蛮夷铁骑,死战不退,你们才是真正的英雄!朝廷…愧对你们!”
石峰站起身,闻言黯然摇头,泪水更多:“我们…我们苦战数月,四处袭扰,盼星星盼月亮等着王师!可朝廷援军迟迟不至!燕云十六州,幽、蓟、瀛、莫、涿、檀、顺、云、儒、妫、武、新、蔚、应、寰、朔,已大半沦陷!那些王爷、将军、刺史,早就带着家眷细软南逃了!只剩下我们这些走不了的老百姓,躲在山林里,跟他们打游击…”他猛地抬起头,眼中燃烧着仇恨与期盼的火焰,再次重重跪地,抱拳过头:“石峰和一众弟兄,求王爷收留!我们不怕死,只求能多杀蛮夷,为死去的亲人乡亲报仇雪恨!求王爷给我们这个机会!”
“求王爷收留!”身后,三百多条伤痕累累的汉子齐声呐喊,声震四野,目光坚定如铁。
武泽苍看着这些衣衫褴褛、伤痕累累却目光灼灼、意志如钢的义士,胸中热血翻涌。他深吸一口气,郑重点头,声音清晰而有力,传遍全场:“好!都是好汉子!从今日起,你们就是我安国军的一员!我们同袍同泽,同生共死,一起光复我大好河山!”
“万岁!安定王万岁!”义军和安国军士兵都激动地欢呼起来,士气高昂。
万余名义军(包括沿途收拢的溃兵和零散义军)的加入,使得安国军实力大增。这些义军熟悉燕云地形,民风彪悍,骁勇善战,尤其擅长山林游击和偷袭,成为了安国军重要的辅助力量。
但武泽苍头脑十分清醒,他明白,蛮夷主力仍在,实力未受根本性打击。特别是他们的骑兵,来去如风,冲击力极强,装备以步兵为主的安国军应对起来非常吃力。
接下来的几次交锋,安国军虽凭借严整的军阵和义军的配合未遭败绩,却也难以取得决定性的胜利。蛮夷骑兵利用其强大的机动性,采取骚扰、诱敌、切割的战术,一击即走,不断消耗安国军的体力和士气,让安国军疲于奔命,难以捕捉其主力。
深夜,中军大帐内灯火通明。武泽苍独自站在巨大的燕云地图前,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赵铁鹰、石峰等几名高级将领肃立一旁,帐内气氛凝重。
“不能一直这样被动下去。”武泽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决断,“我们必须想办法克制他们的骑兵,打掉他们的嚣张气焰,一战定乾坤。”
他沉默良久,目光在地图上反复巡弋,最终变得无比锐利,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是时候了…是时候用那个了。”
他召来最信任的心腹参将,低声密令:“你带一队绝对可靠的人,持我令牌,速回和州大本营,将鲁师傅秘制的‘震天雷’,全部秘密运来前线。记住,沿途昼伏夜出,掩人耳目,绝密!若有闪失,提头来见!”
“末将领命!”参将神色一凛,郑重接过令牌,转身匆匆离去。
帐内诸将面露疑惑,不知“震天雷”为何物。武泽苍并未多言,只是眼中闪过一丝期待与凝重。
十日后的一个深夜,三十辆覆盖着厚厚油布、遮掩得严严实实的大车,在精锐部队的护送下,悄无声息地抵达军营最核心的区域。武泽苍亲自带人验货。
油布掀开,露出里面一个个毫不起眼的陶罐。陶罐口用蜡密封,引出药捻,罐体看起来颇为沉重。这正是武泽苍耗费多年心血,暗中招募能工巧匠,秘密研发制作的秘密武器——震天雷。每个陶罐内都填满了精炼的火药和尖锐的铁片、铁钉,引信做了特殊的防潮处理。原本他不想轻易动用这等杀伤力巨大的武器,但如今形势所迫,为了减少将士伤亡,为了尽快光复河山,不得不动用这张底牌。
武泽苍立刻从各军抽调机灵、沉稳、忠诚的士兵千人,组建“震天雷队”,由他亲自挑选的将领负责,并由他本人亲自进行最初几天的训练。
在校场上,他小心翼翼地拿起一个震天雷,向队员们演示投掷和引爆的方法,强调安全事项:“此物威力巨大,声如雷霆,火光迸射,铁片横飞,能瞬间杀伤大片敌军,尤其能惊骇马匹。但使用极其危险,若操作不当,或引信过长过短,未伤敌先伤己!所有人必须绝对听从号令,令行禁止!违令者,军法从事!”士兵们看着那其貌不扬的陶罐,既好奇又敬畏。
就在训练紧张进行时,探马流星般来报:蛮夷大将秃发乌孤亲率主力五万大军,其中包含两万精锐骑兵,正浩浩荡荡朝燕州方向开来,意图一举歼灭安国军!
军情紧急,武泽苍却异常冷静。他立刻召集所有将领到中军大帐,摊开地图,目光锐利如刀,最终落在了险要的雁门关上。
“就在这里,与秃发乌孤决战。”他手指重重地点在地图上雁门关前的一处峡谷,“此地两山夹一谷,地势险要,山路蜿蜒,最适合伏击,能最大限度限制蛮夷骑兵的机动优势。”
他开始详细部署:石峰率领所有义军和部分步兵埋伏于峡谷两侧山林之中,多备滚木礌石,听号令先行杀出,制造混乱,截断敌军退路;赵铁鹰率领一万精锐步兵,在前方隘口正面列阵诱敌,许败不许胜,且战且退,务必将蛮夷主力全部引入峡谷深处;武泽苍自己亲率安国军主力和大批弩手,占据峡谷出口处的有利地形,随时准备正面压上;新组建的震天雷队则分为三组,由可靠将领带领,埋伏在峡谷中段两侧相对平缓的隐蔽处,这是决定胜负的关键棋子。
“此战关键,在于时机。”武泽苍目光扫过每一位将领的脸,语气无比郑重,“铁鹰,你的败退要真实,要能诱敌深入;石峰,你的伏兵要忍耐,没有号令,哪怕刀斧加身也绝不能暴露;震天雷队,必须等蛮夷主力完全进入峡谷,其骑兵队伍速度提起、阵型最为密集之时,听我号令,方可发动!首要目标,轰炸其骑兵马队,制造最大程度的混乱和恐慌!一旦爆炸声起,全军出击,不留余地!”
“末将得令!”诸将轰然应诺,神情肃穆,他们都明白这一战的重要性。
军议结束后,诸将各自回营准备。当夜,武泽苍没有休息,而是带着亲卫,亲自巡视各营。他看到许多士兵,尤其是新兵,正就着微弱的火光,认真地写着家书。有的神色紧张,有的则一脸坚毅。
看到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的年轻士兵,手抖得几乎握不住笔,武泽苍停下脚步,温和地问道:“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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