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结伴同行（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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篝火噼啪作响，烤肉的香气浓郁诱人。那块硕大的野猪精里脊肉被烤得外焦里嫩，油脂滋润，散发着最原始也最令人满足的食物气息。

杨泽（阿泽）将烤好的肉分成三份，最大的一份递给少年杨戬，中间的一份给眼巴巴望着的杨婵，自己则留下了最小的一块。

杨戬看着递到面前的、香气扑鼻的烤肉，又看了看阿泽手中明显小得多的那份，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沉默地接了过来，低声道：“多谢。”

他先小心地撕下一小块吹凉，递给早已迫不及待的妹妹杨婵。杨婵接过，立刻小口小口地、却又急切地吃了起来，烫得直呵气，但脸上却露出了这些天来第一次近似“满足”的神情。

看到妹妹吃得香甜，杨戬这才开始吃自己那份。他吃得很慢，很仔细，仿佛在品尝什么绝世美味，又像是在借此平复连日来颠沛流离、朝不保夕的紧张心情。热乎乎的食物下肚，带来的不仅仅是饱腹感，更是一种久违的、源自生命本能的慰藉。

阿泽也慢慢地吃着自己那份肉，同时暗中观察着这对兄妹。他能感觉到，少年杨戬身上那层坚冰般的戒备，在篝火和食物面前，似乎融化了一点点。虽然依旧沉默寡言，但至少不再像一开始那样，仿佛随时会暴起伤人。

吃完食物，夜色已深。山林中的夜晚格外寒冷，各种不知名的兽吼虫鸣远远传来，更添几分恐怖。

杨戬将妹妹紧紧裹在自己破烂的外衣里，让她靠在自己身边睡下。他自己则抱着那根削尖的木棍，坐在火堆旁，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的黑暗，显然打算守夜。

阿泽看了看他疲惫却强打精神的侧脸，开口道：“你受伤不轻，又累了一天，后半夜我来守吧。你抓紧时间休息，恢复些体力。明天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

杨戬猛地转头看向他，眼神中带着审视。

阿泽迎着他的目光，坦然道：“放心，我要是想对你们不利，不用等到现在。这荒山野岭的，多一个人守夜，大家都安全些。你也不想明天因为精力不济，让你妹妹陷入危险吧？”

最后这句话，戳中了杨戬的软肋。他看了一眼熟睡中依旧微微蹙着眉头的妹妹，沉默了片刻，终于点了点头，将短匕放在手边，抱着木棍，靠着身后的大树，闭上了眼睛。但他并没有完全睡熟，身体依旧保持着一种随时可以惊醒的紧绷状态。

阿泽知道，信任的建立非一日之功。他不再多言，添了些柴火，让篝火燃烧得更旺一些，然后盘膝坐下，一边假装调息，一边真正开始继续驱除体内的时空之雷残余能量，同时分出一丝神念，警戒着四周。

长夜漫漫，唯有篝火跳动，映照着两个命运迥异却又因奇妙因果在此相遇的灵魂。

后半夜，阿泽准时接替了守夜。杨戬起初还有些不放心，但见阿泽确实尽职尽责，周围也一直平安无事，加之身体实在疲惫到了极点，终于沉沉睡去。这是他自家庭剧变以来，第一次在除了妹妹之外的人附近入睡，尽管依旧不安稳。

第二天清晨，天光微亮。

杨戬猛地惊醒，第一时间看向身边的妹妹，见她安然无恙，又立刻看向阿泽。

阿泽正将最后一点篝火熄灭，掩埋痕迹，见他醒来，笑了笑：“醒了？感觉怎么样？伤口还疼吗？”

杨戬活动了一下身体，发现内息顺畅了一些，外伤敷了凝血草后也不再流血肿胀，效果确实不错。他点了点头，声音依旧有些干涩：“好多了。”

三人用溪水洗漱，分食了昨晚剩下的一些烤肉。期间，杨婵偷偷看了阿泽几眼，似乎对这个突然出现的、给了他们食物和帮助的大哥哥少了几分害怕，多了几分好奇。

吃完简单的早餐，面临着一个现实的问题：接下来去哪里？

杨戬看着茫茫山林，眼中闪过一丝迷茫。家没了，父母没了，天地之大，似乎没有他们的容身之处。他只知道要活下去，要救母亲，但具体该如何做，前路一片黑暗。

阿泽将他的迷茫看在眼里，心中暗叹。他知道历史的大致走向，杨戬未来会拜师玉鼎真人，学得一身通天本领。但具体他是在哪里、如何遇到玉鼎真人的，却是个谜。他不能直接引导，那样因果太大，但或许……可以用一种更自然的方式？

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状似随意地说道：“这地方不能久待，血腥味虽然淡了，但难免不会引来别的麻烦。我打算往东南方向走走，听说那边山势更险，人迹罕至，或许能找到些罕见的草药，也更容易避开……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他刻意含糊了“麻烦”具体指什么，但杨戬显然理解成了可能追捕他们的天兵或者其他危险。

杨戬闻言，看了看阿泽，又看了看紧紧抓着自己手的妹妹，沉默着。他一个人带着妹妹在荒野求生，实在太过艰难。昨天若非阿泽借刀、指点，他们可能都逃不过狼群。眼前这个自称阿泽的散修，虽然来历不明，但到目前为止，确实没有表现出恶意，反而屡次相助。

是继续独自带着妹妹在未知的危险中挣扎，还是暂时与这个看起来有些本事、也似乎心存善念的陌生人结伴而行？

这是一个艰难的决定。信任对于此刻的杨戬而言，是极其奢侈的东西。

阿泽没有催促，只是安静地等待着。他不能主动邀请，那会显得别有用心。他必须让杨戬自己做出选择。

良久，杨戬仿佛下定了决心。他抬起头，看向阿泽，目光复杂，但之前的极致警惕已经褪去了不少。他声音低沉地说道：“我们……可以跟你一起走吗？”

说完这句话，他似乎有些别扭，立刻又补充道：“我不会白让你帮忙。找到安全的落脚点后，我可以帮你狩猎，采集草药……作为回报。”他挺直了尚且单薄的脊梁，努力维持着自己的尊严，不愿完全依赖于人。

阿泽心中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一个真诚的笑容：“当然可以。互相照应嘛。这深山老林的，多个人也多份力量。”他没有表现出过多的热情，只是平淡地接受了这个结果，这反而让杨戬感觉更自在一些。

“我叫杨戬。”少年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名字，虽然这或许并非他的本意，只是觉得既然要同行，总该有个称呼。他没有提妹妹的名字，保护意识依旧很强。

“杨戬……”阿泽“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点了点头，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好，我记住了。那咱们这就出发？”

杨戬点了点头，拉紧妹妹的手。

于是，一行三人，开始了在这上古蛮荒之地的结伴同行。

阿泽走在前面，凭借神念探路，避开一些明显的危险区域和强大妖兽的领地。杨戬牵着杨婵跟在后面，依旧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但不再是完全的疏离。

走了一段路，遇到一片荆棘丛生的地带。阿泽拔出短匕，一边清理着荆棘，一边看似随意地跟身后的杨戬搭话：“杨戬兄弟，看你身手不错，反应也快，是练过的吧？”

杨戬身体微微一僵，没有立刻回答。家传的修炼法门是他心底最深的秘密和伤痛之一。

阿泽仿佛没注意到他的异常，自顾自地说道：“我以前也跟个老道士学过几手粗浅的呼吸法，勉强算是入了门，可惜资质不行，也没啥像样的功法，就只能在山里瞎混了。”他这是在进一步铺垫自己“落魄散修”的人设，降低杨戬的戒心，同时也隐晦地表示自己并非毫无根底，解释他之前能指点生存技巧和发现草药的原因。

杨戬听了这话，紧绷的身体稍稍放松。原来对方也是个有些际遇的散修，这解释似乎合情合理。他沉默了一下，含糊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了阿泽之前的问题。

阿泽也不深究，转而指着路边一株不起眼的小草说道：“看，那是蛇涎草，旁边常有毒蛇出没，经过时要小心。”又指着一棵大树下的菌类，“那种颜色鲜艳的蘑菇千万别碰，有剧毒。”

他通过这些看似随意的指点，不断向杨戬传授着荒野求生的知识。杨戬虽然依旧话少，但听得很认真，将这些信息牢牢记住。他知道，这些知识对于保护妹妹和自己的安全至关重要。

幼年杨婵走累了，杨戬便将她背在背上。阿泽见状，便主动放缓了脚步，遇到难走的路段，还会顺手清理一下，或者搭把手。

一种基于生存需求而形成的、简单而脆弱的同行关系，在这苍茫的上古山林中，悄然确立。孤独前行的少年，身边多了一个看似落魄、却总能在关键时刻提供些许帮助的同行者。

对于杨戬而言，这或许只是绝望黑暗中偶然遇到的一缕微光，不足以照亮前路，却至少能带来一丝短暂的温暖和喘息之机。

而对于杨泽（阿泽）而言，这是他能在不严重干涉历史的前提下，为年少时期的舅舅和母亲，所能做的、微不足道却又力所能及的守护的开始。

前路依旧漫长且凶险，但至少此刻，他们不再是完全孤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