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法海闭关(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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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死寂,唯有尘埃在从残破窗棂透入的光柱中缓缓浮动,如同此刻法海纷乱迷茫的心绪。那口喷溅在地的金色血液,灼热未消,在斑驳的青石板上蜿蜒出刺目的痕迹,仿佛是他那被硬生生撕裂的信念与道心,正汩汩流淌。
杨泽看着法海瞬间萎靡下去的身影,心中亦是微微一震。他并无意将这位金山寺住持逼至如此境地。他来此的初衷,是为了化解白素贞的劫难,是为了推行新天条的理念,是为了点醒一位走入极端的修行者,而非为了摧毁一个人的精神世界。但言语如刀,道理如锤,尤其是当这道理伴随着无可辩驳的实力,直击对方最核心的信念时,其造成的冲击,有时远比肉身的伤害更为剧烈和残酷。
他看到法海那魁梧的身躯此刻竟显得有些佝偻,依靠在残破的殿柱上,喘息粗重而混乱,原本金刚怒目般的威严荡然无存,只剩下一种被抽空了灵魂般的脆弱与茫然。那黯淡紊乱的佛光,如同风中残烛,昭示着其主人内心正经历着何等翻天覆地的风暴。
“大师……”杨泽收敛了周身清光,语气中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他上前一步,并非为了示威,而是出于一种本能的关切,想查看法海的情况。无论理念如何冲突,对方终究是一位修行多年的高僧,并非邪魔外道。
“不必!”
法海猛地抬手,动作带着一种近乎惊弓之鸟的急促与抗拒。他的手在空中微微颤抖,指尖还沾染着些许金色的血渍。他阻止了杨泽的靠近,仿佛对方伸过来的不是援手,而是另一柄足以彻底击碎他残存心防的利剑。
他艰难地抬起另一只手,用僧袍的袖口,有些粗暴地擦去嘴角不断溢出的金血。那动作失去了往日的沉稳,带着一种焦躁与自我厌弃。然后,他抬起头,目光极其复杂地看向杨泽。
那眼神之中,有被后辈击败、威严扫地的愠怒;有对杨泽那深不可测实力的震惊与忌惮;但更多的,是一种信念堡垒被彻底轰塌后,暴露在废墟之上的、赤裸裸的茫然与深入骨髓的自我怀疑。杨泽之前的话语,一字一句,如同最冰冷的咒文,不断在他脑海中回荡、放大——
“你着相了!”
“执着于‘妖’之相!”
“与魔何异?”
“入魔之因!”
这些话语,像毒蛇一样啃噬着他过去一百多年坚定不移的认知。他一生降妖除魔,自认功德无量,此刻却有人告诉他,他可能走错了路,他的“功德”建立在偏执与暴力之上,他甚至可能正在滑向魔道?!这让他如何能接受?又让他如何能……不去想?
愤怒吗?有的。但更多的是一种无处着力的恐慌。因为杨泽展现的力量,让他连从实力上否定对方都做不到。对方并非空谈,而是有着足以碾压他的实力作为理论的支撑。这让他连自我安慰“此子歪理邪说,不足为惧”都做不到。
“你…走吧。”
最终,法海从干涩的喉咙里,挤出了这三个字。声音沙哑、疲惫,仿佛耗尽了全身的力气,再也不复之前的洪钟大吕。他甚至无法再维持表面的客套,连“小真君”的称谓都省略了。此刻的他,只想一个人待着,只想逃离这让他感到无比难堪和混乱的现场,逃离杨泽那仿佛能看穿他灵魂深处的平静目光。
他需要寂静。需要绝对的、不被任何人打扰的寂静,去面对内心那片已然天翻地覆的废墟。
“今日之言…贫僧…需要静思。”他补充道,更像是在对自己说。是的,静思。他必须去思考,去重新审视自己走过的每一步,挥出的每一杵,念过的每一句经文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心念。是纯粹的护法之心,还是夹杂了对于“非我族类”的排斥,对于“秩序失控”的恐惧,以及……对于自身力量和“正确”地位的执着?
杨泽的话,就像在他那看似坚固如金刚、实则可能早已僵化的心湖中,投下了一块无法忽视的巨石。掀起的不仅仅是浪花,更是湖底沉积了百年的淤泥。他必须去面对这浑浊的浪潮,去审视那些被翻搅上来的、他曾经忽略或刻意压抑的念头。否则,不仅仅是修行之路将就此断绝,更可怕的是,若杨泽所言为真,他一直以来所行之事,岂非正是在累积堕入魔道的资粮?这个念头让他不寒而栗。
说罢,法海不再理会杨泽,仿佛外界的一切都已与他无关。他艰难地转过身,步履有些踉跄,甚至需要用手微微扶了一下旁边的断柱,才稳住身形。他一步一步,朝着通往后山禅房的方向走去。那背影,充满了萧索、落寞,还有一种壮士断腕般的决绝——他要去进行一场可能是他人生中最重要,也最危险的一次“闭关”。不是修炼神通,而是直面本心,勘破魔障。
他走过的地面,偶尔还会滴落一两滴未能完全拭去的金色血珠,在尘埃中留下短暂的印记,随即又被佛力缓缓蒸发,如同他正在消散的旧日荣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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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泽站在原地,并没有立刻离开。他静静地注视着法海那蹒跚而坚定的背影消失在殿后幽深的廊道尽头,心中百感交集。
他能感受到,整个金山寺的氛围,正在发生一种极其微妙的变化。
寺外,那口巨大的铜钟依旧按照时辰被敲响,钟声悠远,传遍山林。但这钟声听在耳中,似乎少了几分往日那种不容置疑的、代表着绝对秩序和凛然佛威的刚猛,反而多了一丝沉重,一丝仿佛在叩问什么的迟疑与思索。
弥漫在寺院上空,那股原本如同无形领域般、充满了排他性和降魔意志的偏执刚猛的佛力场,此刻也像是被投入了清水的浓墨,虽然主体未变,但其边缘开始变得模糊,其核心深处,似乎正酝酿着一场无声的风暴。那是一种自我质疑的痛苦,也是一种寻求蜕变的挣扎。空气不再那么紧绷得令人窒息,却多了一份山雨欲来的压抑。
寺内一些修为精深的执事、长老,似乎也隐约感应到了大雄宝殿方向的异常能量波动以及住持那骤然剧变、极其不稳定的气息。有细微的脚步声和低语声从远处的殿宇传来,带着惊疑与不安,但无人敢在这个时候前来打扰。金山寺的天空,仿佛被一层无形的阴云笼罩。
杨泽轻轻叹了口气,这声叹息在空旷残破的大殿中显得格外清晰。他知道,自己能做的,已经做了。他以力破局,以理叩心,将一枚蕴含着“变数”的种子,强行植入了法海那如同铁板一块的道心之中。
这种子,是破而后立的契机,但也可能是彻底毁灭的导火索。
接下来,是种子在绝望的废墟中生根发芽,长出新的智慧与慈悲之苗,还是在混乱与自我否定中将修行者彻底吞噬,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这一切,都只能看法海自己的悟性、毅力与造化了。
外力已无可为。
他最后看了一眼这片狼藉的战场,以及法海消失的方向,身形缓缓化作一缕若有若无的清风,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金山寺。
他留下了破碎的殿堂,更留下了一个破碎后亟待重铸的灵魂。而雷峰塔下的白素贞,其命运的丝线,似乎也随着法海的这场闭关,而变得更加扑朔迷离,却又隐隐透出一线之前从未有过的……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