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心扉之界，承诺与尊重（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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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在芥子幻境中静静流淌，如涓涓细流，看似缓慢，却在不经意间已汇集成河。杨泽的修为，便在这日复一日的苦修与磨砺中稳步提升。金丹愈发凝实璀璨，识海也随着一次次神识的锤炼而逐渐拓宽，那点点星光似乎更加明亮，彼此间的联系也愈发玄妙。他与舅舅杨戬之间那独特的心声“互动”，早已成为他修行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像是一抹温暖而明亮的底色，照亮了略显枯燥的求索之路。他沉醉于这种无需言语便能被深刻理解、被细致关怀的亲密感，那条连接着他与舅舅的无形纽带，让他感到无比安心与依赖。

然而，成长总伴随着认知的深化。随着识海的不断开拓和对自身掌控力的增强，杨泽的神识感知愈发敏锐，他开始不仅仅用其探索外界，也更深地内省自身。在一次深度冥想中，他清晰地“看”到了自己思绪的流转，如同溪流中的游鱼，有的清晰可见，有的则潜藏于幽暗水草之下。

这让他不由自主地开始审视自己与舅舅之间这种单向透明的心声联系。

他想起了自己偶尔在修炼疲惫时，脑海里闪过的一些对八九玄功复杂手诀的、不那么恭敬的吐槽；想起了面对某个久攻不破的瓶颈时，内心深处那份不愿示人的、混合着沮丧与自我怀疑的脆弱；甚至想起了舅舅某次因为他修炼懈怠而严厉斥责后，他心底那一闪而过的、带着些许委屈和小小叛逆的抱怨——“舅舅也太严格了，就不能让我喘口气嘛……”

这些念头，在当时不过是情绪的自然宣泄，转瞬即逝，他甚至自己都未必记得。可现在，一个清晰的问题浮现在脑海：这些乱七八糟的、不够“光明正大”的、属于他内心最私密角落的思绪，舅舅是不是……也都一字不落地“听”到了？

一种混合着羞赧、尴尬，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渴望拥有独立空间的想法，如同初春的嫩芽，悄悄在他心底破土而出。他并非不信任舅舅，恰恰相反，他深知舅舅对他的爱护远超一切。他也依然无比享受和依赖那份独特的默契。但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本能，开始让他隐约意识到，即便是最亲密无间的两个人，或许也需要保留一片只属于自己的、不受任何窥探的内心净土。那里可以安放一时的软弱，可以滋生无伤大雅的“坏”念头，可以承载无需与人言说的秘密——那是构成完整自我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这种认知，标志着他心智的又一次重要成长，从全然依赖，开始走向建立独立人格边界的探索。

这一日，杨泽刚刚结束了一场异常艰苦的实战模拟。对手是舅舅模拟出的、带有部分域外天魔特性的幻影，不仅力量诡谲，更能引动人的心魔。他几乎是耗尽了所有心力，才堪堪凭借刚刚领悟的、将“定身术”与“惊魂咒”结合使用的新技巧，险之又险地制住了对手。此刻，他浑身大汗淋漓，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肌肉因过度紧绷而微微颤抖，但精神却因这难得的突破而处于一种亢奋状态。

他盘膝坐下，熟练地运转基础功法调息，引导着天地灵气滋养干涸的经脉与识海。待体内翻腾的气血渐渐平复，激荡的心绪也慢慢沉静下来后，他并未像往常那样，兴高采烈地通过心声向舅舅“汇报”战果，或者趁机“撒娇”讨要奖励。

他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在积蓄勇气，然后用一种前所未有的、带着明显试探和极度认真的语气，在心里轻声地，一字一句地问道：

【舅舅……您是不是，一直都能听到泽儿心里在想什么？所有的……每一个念头，都能听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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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境之外，真君神殿书房内。

白玉蟠龙纹的案几上，堆积着来自三界各处的卷宗文书。杨戬正执笔批阅着一份关于北俱芦洲妖兽异动的报告，身姿挺拔，眉宇间带着惯常的冷峻与威严。当杨泽那带着忐忑和认真的心声，清晰地传入他识海时，他执笔的手微微一顿，那蕴含法力的朱笔在卷宗上留下了一个微不可察的墨点。

他缓缓放下笔，抬起眼眸，深邃如星海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殿宇的阻隔，落在了幻境中那个神情紧张又期待的小外甥身上。一丝了然的微光在他眼底闪过。这孩子……到底是长大了。不再是那个只会依循本能表达需求、心思单纯的婴孩，也不再是那个仅仅满足于被关怀、被满足的稚童。他的心思变得愈发细腻，开始关注自我，开始思考“边界”与“独立”这类更为复杂的问题。

对此，杨戬心中涌起的，并非被质疑的不悦，反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混杂着欣慰与感慨的情绪。他见证了这株幼苗，在他亲手浇灌下，开始萌发出属于自己的、独立的枝桠。

他没有丝毫犹豫，更未打算隐瞒。一道温和而无比清晰的意念，如同月下清泉，透过幻境通道，直接流淌入杨泽的心间，回应了他的求证：

“嗯。自你幼时起，神魂初定，心声便清晰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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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早有猜测，但听到舅舅如此直接而肯定的答复，杨泽的小脸还是“唰”地一下红了，一直红到了耳根。一种被“扒光”了所有小心思的羞窘感瞬间席卷了他。他下意识地挠了挠头，眼神飘忽，有些不敢去“看”（感知）舅舅的反应。

但内心的渴望压过了羞赧。他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像是怕舅舅误会般，急忙在心里解释，同时也说出了核心的请求：

【舅舅，泽儿不是……不是不喜欢这样！泽儿知道舅舅最疼我了！就是……就是……】他组织着语言，努力表达那份微妙的心情，【就是有时候，泽儿心里也会有些乱七八糟的、或者傻乎乎的想法，可能还有点……丢脸？要是都被舅舅听到了，感觉……感觉有点不好意思。而且，泽儿长大了，是不是……也应该有一点自己的……嗯……小秘密？】

他顿了顿，终于说出了最关键的那句话，语气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和期盼：

【所以……舅舅，您可以教泽儿，怎么屏蔽这个吗？就是……那种，可以不让别人，嗯，主要是……不让别人随意听到我心里话的法子？您放心，泽儿绝对不是要跟舅舅生分！就是……就是想学一下，需要的时候能用上……】

问出这句话时，杨泽的心跳得飞快，内心充满了忐忑。他生怕舅舅会觉得他翅膀硬了，开始疏远，或者因此感到不悦和伤心。他甚至已经做好了被舅舅用那种看似冷淡、实则隐含失落的语气回应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