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初战之砺与血之觉悟（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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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海之滨，乌云压顶，浊浪排空。咸腥的海风裹挟着浓郁的妖气，吹得杨泽小小的衣袍猎猎作响。他站在一处嶙峋的礁石上，手中紧握着一柄杨戬暂借给他的、比他身高还要长出不少的亮银枪，枪尖寒芒吞吐，映照着他略显苍白却紧绷的小脸。
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除魔任务。对手是一条修炼数百年的深海魔蛟，虽未完全化龙，但身长已达三十米，鳞甲黝黑发亮，猩红的双瞳闪烁着残忍暴戾的光芒，口中喷吐着带有腐蚀性的黑色毒雾。按照舅舅杨戬的说法，这孽畜修为尚浅，属于低级妖兽，正适合给他练手。
尽管已随舅舅修行八九玄功入门，体内法力初具规模，也跟哪吒大哥学过几手近身格斗的技巧，但直面如此庞然大物，感受着那扑面而来的凶煞之气，杨泽的心跳还是不由自主地加速，手心沁出细密的汗珠。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回忆着舅舅教导的运功法门和哪吒传授的实战要点，将法力灌注于双臂，亮银枪发出一阵低微的嗡鸣。
“孽畜，休得猖狂！” 杨泽清喝一声，既是壮胆，也是宣战。他脚踏玄奥步法，身形如电，挺枪便刺！八九玄功带来的肉身力量与速度远超寻常修士，这一枪刺出，竟带起了尖锐的破空之声，直取魔蛟相对脆弱的腹部。
那魔蛟显然没把这个气息不算强大的“小不点”放在眼里，粗壮的尾巴随意一扫，带起漫天水浪，企图将杨泽连人带枪拍飞。杨泽牢记哪吒“避实击虚”的教导，关键时刻腰身一拧，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势大力沉的一击，枪尖顺势在魔蛟坚硬的鳞片上划出一串刺眼的火星。
一击不中，杨泽并未气馁，反而精神一振。他依仗身形小巧灵活，围绕着魔蛟庞大的身躯不断游走、突刺，将所学招式一一施展出来。然而，他毕竟缺乏实战经验，招式衔接间难免生涩，更多的是凭借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猛劲和远超同龄人的法力基础在硬拼。魔蛟皮糙肉厚，虽被杨泽的攻击打得怒吼连连，身上添了不少伤口，却并未伤及根本。
久攻不下，杨泽心中难免焦躁。他看准一个机会，将全身法力凝聚于枪尖，使出了目前掌握的最强一击——“破军式”！只见亮银枪光芒大盛，化作一道银色闪电，狠狠轰击在魔蛟的背脊之上！
“轰隆！”
一声巨响，烟尘混合着水雾冲天而起。魔蛟发出一声痛苦的嘶鸣，背上鳞甲碎裂，出现了一个焦黑的伤口，鲜血汩汩流出。但它也因此被彻底激怒，趁着杨泽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际，庞大的身躯猛地一扭，不顾伤势，一头扎进了波涛汹涌的大海，瞬间消失不见。
杨泽气喘吁吁地落在礁石上，看着海面上逐渐扩散开的血色和那迅速远去的妖气，心中一阵懊恼。他还是太嫩了，不懂变通，让这孽畜找到机会逃走了。
然而，当他转头看向刚才自己全力一击造成的破坏时，却不由得愣住了。只见他刚才站立之处后方，那片坚硬的黑色礁石群，竟然被逸散的枪芒轰出了一个直径数米、深达半米的焦黑大坑，坑壁光滑，边缘还冒着丝丝热气。
“这……这是我干的？” 杨泽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小手，又看了看那个触目惊心的深坑。他一直知道自己跟着舅舅和哪吒大哥学了不少本事，但从未如此直观地感受到自身所蕴含的破坏力。这种力量，让他既感到一丝兴奋，又隐隐有些不安。
“汪汪！”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如闪电般窜至他身边，正是哮天犬。它用鼻子使劲嗅了嗅空气中残留的妖气，又看了看海面，然后冲着杨泽叫了两声，示意他跟上。
在哮天犬无与伦比的追踪能力下，杨泽很快沿着海岸线找到了魔蛟逃窜的踪迹。然而，当他们赶到一处原本应该宁静祥和的小渔村时，眼前的一幕让杨泽如遭雷击，浑身血液都快要凝固了。
原本炊烟袅袅的村落，此刻已是一片狼藉。简陋的房屋倒塌大半，木屑纷飞，地上随处可见斑驳的血迹和破碎的渔网。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村民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幸存的人们脸上写满了恐惧与悲痛，他们围聚在一起，哀悼着被魔蛟吞噬或杀害的亲人。死亡的阴影笼罩着这个曾经平凡的小村庄。
杨泽的小脸瞬间变得煞白。他清楚地记得，魔蛟逃走时虽然受伤，但绝无如此狂暴的迹象！是因为自己的追击，还是因为它受伤后需要补充精血？无论如何，这惨剧的发生，与他刚才的失误脱不开干系！强烈的自责感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他握枪的手微微颤抖，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
“在那里！” 哮天犬敏锐地指向村庄后方的一片乱石滩。
杨泽红着眼睛冲了过去。只见那条魔蛟正盘踞在乱石之中，它的身躯似乎比刚才更加粗壮了一些，鳞片上的幽光更盛，伤口竟已愈合大半！更令人心惊的是，它猩红的双眼中多了一丝狡黠与残忍，嘴角还残留着未干的血迹，甚至……还能发出模糊嘶哑的人言！
“嗬……嗬……小家伙……多谢你的……‘帮助’……这些凡人的精血……真是大补……” 魔蛟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带着令人作呕的得意。它因吞噬了大量人类精血，竟在短时间内从低级妖兽进化成了中级妖兽！
看着它嘴边刺目的血迹，听着它话语中透露出的对生命的漠视，杨泽心中所有的犹豫、自责、恐惧，在这一刻全都化为了滔天的怒火！他想起那些无辜惨死的村民，想起这片被破坏的家园，想起舅舅教导的“除恶务尽”！
“孽畜！纳命来！” 杨泽怒吼一声，不再有任何保留，将所有的法力、所有的愤怒，都灌注于这一枪之中！八九玄功运转到极致，亮银枪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如同九天银河倾泻而下！
那魔蛟刚刚进化，正自得意，没想到杨泽含怒一击威力如此恐怖！它试图抵挡，但中级妖兽的力量在暴怒的杨泽和玄妙无比的八九玄功面前，依旧不够看！
“噗嗤！”
枪芒毫无阻碍地穿透了魔蛟最坚硬的颅骨，将其庞大的头颅轰得粉碎！腥臭的妖血如同喷泉般溅射开来，淋了杨泽一头一脸，温热而粘稠。
魔蛟庞大的身躯剧烈抽搐了几下，最终轰然倒地，再无声息。
杨泽站在原地，握着仍在嗡鸣的亮银枪，大口喘着气。脸上、身上沾满了妖血，那股腥臭的味道直冲鼻腔。这是他第一次……杀生。虽然杀的是为祸的妖兽，但那种生命在手中终结的感觉，依旧让他胃里一阵翻腾，身体微微发冷。
就在这时，一道玄色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边，正是杨戬。原来他一直隐匿在云端，密切关注着战局，准备在杨泽不敌时随时出手。他有些惊讶于杨泽刚才爆发出的强大武力，特别是看到魔蛟临阵进化时，他几乎要忍不住现身了，却没想到杨泽能如此干净利落地将其击杀。
杨戬看着外甥煞白的小脸和微微颤抖的身体，又看了看一片狼藉的渔村，心中了然。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伸出手，轻轻拍了拍杨泽的肩膀，一股温和醇厚的法力渡入，平复着他激荡的气血和心绪。
“走吧，” 杨戬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做些力所能及之事。”
接下来的几天，杨戬并没有立刻带杨泽返回天庭，而是留在了这小渔村。他以神通法力，帮助村民清理废墟，重建家园，甚至引来甘霖净化被妖气污染的土地和水源。杨泽也默默地跟在舅舅身后，用自己学到的微末法术，帮忙搬运木材，安抚受惊的孩童，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他心中的自责并未完全消散，但看着村庄在舅舅的帮助下一点点恢复生机，看着村民们脸上重新燃起希望，那种沉重的负罪感似乎减轻了一些。
一日午后，杨泽刚帮一位老丈修好破损的屋门，正坐在一块大石上休息。一个约莫三岁左右、扎着两个羊角辫的小女孩，怯生生地走到他面前，将一只用青草编成的、歪歪扭扭的蚂蚱递到他手里，用稚嫩的声音说道：“谢谢……小哥哥……打跑了大妖怪……”
小女孩的眼睛清澈明亮，带着纯真的感激。
看着手中那只粗糙却充满心意的草编蚂蚱，感受着小女孩毫无保留的信任，杨泽愣住了。随即，他脸上紧绷的线条一点点柔和下来，一个发自内心的、带着释然和坚定的笑容，终于冲破连日来的阴霾，在他沾着些许泥污的小脸上绽放开来。
在这一刻，他忽然想通了！
他的到来，无论是机缘巧合还是某种未知的安排；未来的道路，无论充满多少阴谋诡计还是艰难险阻；甚至那看似注定的“沉香救母”和新天条出世会带来何种后果……这些，似乎都不再那么重要了。
重要的是当下！重要的是问心无愧！重要的是，他有能力，也有责任，去守护这些平凡而真实的生命，去消灭那些为祸世间的妖魔！就像舅舅教导的那样，司法天神，执掌律法，诛邪除恶，护佑苍生！
至于其他的……管他呢！反正天塌下来，还有个子高的顶着！他身后，可是有着三界闻名的司法天神、他无所不能的舅舅杨戬在兜底呢！
想到这里，杨泽只觉得心胸豁然开朗，多日来的迷茫、自责、恐惧，都被这海风吹散了不少。他握紧了手中的草编蚂蚱，也握紧了对未来道路的坚定信念。
怕啥？干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