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风雪惊婚(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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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风卷着鹅毛大雪,从青州一路追到了京城脚下。萧烬勒紧缰绳,座下的乌骓马喷着白气,蹄铁踏在结冰的官道上,发出清脆的叩击声。她抬头望去,巍峨的永定门在漫天风雪中只剩一道朦胧剪影,城楼檐角的瑞兽吞脊兽覆着厚雪,像蛰伏在云端的巨兽。

“公主,京城到了。”萧烬翻身下马,动作利落地抖落肩头积雪,伸手掀开了马车厚重的貂毛帘子。车帘缝隙里漏出的暖意,与外面的寒风撞在一起,凝成细碎的白雾。

车厢内暖意融融,林昭斜倚在软榻上,指尖捻着一枚冰裂纹瓷瓶,里面盛着从青州带回的草药。她今日换了身素白锦袍,外罩玄色斗篷,领口的貂毛沾了些风雪,衬得本就苍白的脸色愈发清瘦,唯有那双凤眼依旧亮得惊人,像是淬了雪光的寒星。听到萧烬的声音,她眼皮都未抬:“进了城门再说。”

萧烬垂眸应是,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锁骨处的莲花烙印。那处肌肤在马车暖气里微微发烫,像是在提醒她此行的沉重——一路在尸臭与药味中护她周全。如今归来,满城风雪似在洗去瘟疫的阴霾,却洗不掉她袖间残留的草药气息。

城门校尉早已带着兵卒候在雪中,见马车驶来忙不迭地叩首行礼,积雪在他们膝下咯吱作响。萧烬护着马车往里走时,听见城楼上传来兵卒的窃窃私语:“长公主可算回来了,青州那边听说惨得很……”“嘘!别乱说,公主带着药回来了,陛下定要重赏的。”议论声被风撕碎,混着风雪落在车帘上。

马车碾过积雪的街道,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京城的雪总带着皇家气度,沿街的朱门大户都早早挂起了宫灯,昏黄的光晕透过雪幕洒在青石板上,映得满地积雪像铺了层碎玉,却驱不散空气里若有似无的药香。街边摊贩缩在棉袍里呵着白气,见了马车仪仗纷纷低头避让,唯有药铺还开着门,伙计正往门板上贴“防疫草药”的告示,墨迹很快被风雪洇开。萧烬坐在车夫旁,目光扫过街角的积雪,那里藏着公主府暗卫的记号,是在通报京中安稳。

长公主府的朱漆大门前,积雪已被仆从清扫干净,只留两侧石狮子顶着蓬松的雪帽,像两位守岁的老者。萧烬扶林昭下车时,指尖不经意触到她微凉的手背,对方却像触电般缩回手,拢紧斗篷快步踏入暖阁。她望着她的背影,喉结微滚——这三个月在青州,她见过她彻夜熬药时的疲惫,也见过她怒斩克扣药材贪官时的狠厉,她的脆弱与锋芒都藏在眼底,像极了前世在疫区牺牲的战友,让她甘愿做她掌中的刀。

此时的养心殿内,地龙烧得正旺,暖得让人心头发闷。皇帝林珩披着明黄常服,正翻看着青州送来的奏报,嘴角噙着温和的笑意。“皇姐辛苦了,”他慢悠悠地晃着茶盏,目光扫过阶下侍立的太子林承煜,“青州瘟疫能控制住,皇姐功不可没。今日回京,一路风雪可还安稳?”

太子连忙躬身:“回父皇,儿臣刚接到消息,长公主仪仗已入永定门。姑姑平定瘟疫,救万民于水火,真是功德无量。”他偷瞄着皇帝的神色,见对方笑意不减,心里却打起了鼓。谁都知道长公主在青州收拢民心,连疫区百姓都只知有长公主不知有陛下,父皇表面嘉奖,暗地里早已暗流涌动。

皇帝放下茶盏,瓷盖与茶碗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殿内格外刺耳。“皇姐年纪轻轻,总奔波在外也不是办法。”他语气里满是怜惜,指节却在不知不觉间捏紧了茶盏,指腹因用力而泛白,“身为君王,朕岂能看着皇姐孤身一人?传朕旨意,命礼部即刻拟选驸马名单,务必为皇姐寻一位才貌双全、能为她分忧的佳婿。”

太子心头一震,面上却恭敬应道:“儿臣遵旨。”他退下时,分明瞥见皇帝转身望向窗外的刹那,眼底那抹一闪而过的狠厉,像是被风雪冻住的刀锋。他太清楚这位父皇的算计,选驸马哪里是关怀,分明是想用婚事拴住长公主,削弱她在民间的声望。

长公主府的暖阁里,地龙烧得正旺,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艾草香。林昭斜倚在软榻上,听着萧烬汇报京中动向,指尖漫不经心地划过紫檀木桌面,留下浅浅的指痕。“皇帝又要给我选驸马了?”她轻笑一声,笑声里带着几分嘲弄,“这是嫌我在青州攒的民心太多,想找个人来分走些?”

萧烬垂手立在一旁,玄色劲装衬得她身形愈发挺拔,面具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紧绷的下颌:“属下听礼部的人说,这次的人选是户部尚书之子沈砚,据说精通算学,掌管过赈灾粮草,陛下说他与公主‘共历灾厄,性情相合’。”

“沈砚?”林昭挑了挑眉,端起侍女奉上的药茶,氤氲的水汽模糊了她眼底的情绪,“户部尚书是太子的人,皇帝这是想让太子的眼线住进公主府,监视我带回的药材与账目。”她吹了吹茶沫,忽然抬眸看向萧烬,那双凤眼里带着探究,“你说,这位沈公子,能担起驸马的担子吗?”

萧烬的指尖微微一颤,锁骨处的莲花烙印像是被炭火烫过般隐隐作痛。

“公主心中自有标尺。”萧烬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忠诚,“属下只需护公主周全。”

林昭满意地笑了,放下茶盏起身走到她面前,指尖轻轻划过她锁骨处的衣料,那里藏着她亲手烙下的莲花印记。“萧烬,你是本公主最锋利的刀,”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蛊惑,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这京城里人心叵测,总有些披着人皮的豺狼想靠近本公主,该怎么做,不用我教你吧?”

窗外的风雪愈发猛烈,卷起的雪沫打在窗棂上沙沙作响,像是无数细密的脚步声在徘徊。萧烬能清晰地闻到林昭身上的药香,那是她在青州日夜熬药留下的气息。她知道这位长公主看似风光无限,实则在皇权漩涡里步步惊心,瘟疫刚平,朝堂的暗箭便已备好,她若不狠厉,早已成了他人砧板上的鱼肉。

养心殿内,皇帝望着窗外漫天风雪,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贴身太监李德全小心翼翼地递上暖手炉:“陛下,天儿冷,仔细冻着。”

“冷?”皇帝冷笑一声,接过暖手炉却没碰,任由冰凉的铜面硌着手心,“朕看最该冷一冷的,是某些人日益高涨的民望!皇姐在青州振臂一呼,流民都快把她当活菩萨了,她真当这江山离了她不行?”

李德全吓得跪倒在地:“陛下息怒,长公主或许只是……只是心善。”

“心善?”皇帝猛地将暖手炉砸在地上,铜炉在金砖地面上滚出老远,发出刺耳的声响,“她是在收买人心!现在连赈灾药材都敢亲自押运回京,真当朕查不出她私藏了多少?”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怒火,胸口因喘息而起伏,“沈砚那边安排好了吗?”

“回陛下,都安排妥了。沈公子已在府中待命,还备了上好的药材,说是要给公主调理身体。”李德全颤声回道,“沈公子身边安排了暗线,定能探得公主府的动静。”

皇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告诉沈砚,只要他能盯紧林昭,户部尚书的位置,朕给他坐稳了!”

风雪还在继续,将整座京城笼罩在一片苍茫之中。长公主府的暖阁里,林昭正翻看萧烬呈上的账册,上面记录着青州带回的药材数目,墨迹在暖光下泛着光泽;养心殿的烛火下,皇帝正看着礼部拟好的驸马名单,指尖在“沈砚”二字上重重一点,眼神里藏着势在必得的算计。

萧烬立在暖阁角落,听着窗外呼啸的风雪声,感觉锁骨处的烙印又开始发烫。她知道,一场新的风暴正在酝酿,而自己这把刀,很快又将迎来新的使命。无论皇帝的算盘多精,无论来的是沈砚还是谁,只要敢威胁到林昭,她都会毫不犹豫地斩落。

夜色渐深,京城的雪越下越大,仿佛要将这座城里所有的秘密与算计,都掩埋在这片茫茫白雪之下。可谁都知道,雪过天晴之后,该来的总会来,而那场围绕着驸马之位的暗斗,已经在风雪中悄然拉开了序幕。萧烬望着窗外飘落的雪花,默默握紧了腰间的短刃,刀鞘上的莲花纹在烛光下流转,映着她眼底不变的忠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