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黄泉同归，江湖夜长（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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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他才极其艰难地推开身上的碎砖，挣扎着半坐起来。

周暮生的右臂以一个极其扭曲诡异的角度耷拉着，显然臂骨已然寸寸断裂！

更可怕的是，他的胸口深深凹陷下去一个清晰的拳印，胸骨不知碎了多少根。

陈刚那凝聚了毕生修为和决死意志的拳劲，不仅彻底摧毁了他的防御，那狂暴刚猛的透体十字劲更是直接重创了他的五脏六腑！

周暮生面如金纸，气息奄奄，鲜血如同止不住的泉水般不断从口中涌出，其中甚至夹杂着些许暗红色的内脏碎片。

他身上的气息如同漏气的皮球般飞速衰退，那双赤红的眼睛也慢慢变得涣散无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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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或许是父子连心，或许是刚才巨大的撞击震动，柱子后面，一直陷入昏迷的周琛竟然发出一声细微痛苦的呻吟，眼皮颤动，似乎正从昏迷中挣扎着要苏醒过来。

这细微的声音，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周暮生残存的意识，也奇迹般地点燃了他最后一点回光返照的力量。

“小……琛……”

他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发出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呼唤，一只手艰难地、颤抖地伸向柱子的方向，似乎想要抓住什么。

然而，就在此刻。

命运展现了它最残酷的戏谑。

周暮生砸落时撞击震松了一块悬在柱子上方、原本就摇摇欲坠的、足有半人高的巨大水泥碎块！

那块水泥块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随即——

轰隆！！！

猛地坠落而下！

不偏不倚，正正砸在了刚刚发出呻吟、即将醒来的周琛的头部和胸膛之上！

“噗嚓……”

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血肉骨骼被瞬间压爆碾碎的闷响传来！

周琛甚至连一声完整的惨叫都未能发出，刚刚微睁的眼眸中残留着一丝迷茫与恐惧，便瞬间失去了所有神采，彻底归于死寂。

鲜血，如同妖艳的红色花朵，从那沉重的水泥块下急速蔓延开来，与他父亲的血泊迅速交融在一起，再也分不清彼此。

周暮生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他涣散的瞳孔清晰地映照出了这绝望、残酷、令人无法置信的一幕。

他最后的希望，最后的牵挂，在他眼前，以如此荒诞、如此残酷的方式，被彻底碾碎。

“嗬……嗬……”

周暮生的喉咙里发出最后几声无意义的音节，那伸出的手无力地垂落，重重砸在地上。

他的眼睛瞪得极大，瞳孔里凝固着无尽的震惊、滔天的悔恨、蚀骨的痛苦以及最终极的绝望。

气息，戛然而止。

双手沾满鲜血的周暮生，和他那原本拥有无限可能、却无辜卷入父辈恩怨的儿子周琛，在这片无人问津的废弃工地里，以这样一种惨烈而意外的方式，一同走向了生命的终点。

死寂。

彻底的死寂笼罩了这片空间。

只有风吹过破洞的呜咽声，以及那两滩逐渐融合、不断扩大、在惨淡月光下显得格外刺目的暗红色血泊。

陈刚沉默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看着周暮生死不瞑目的双眼，看着那块压在周琛身上的巨大水泥块。

即便是他，此刻内心也难免泛起一丝复杂的波澜，但很快便被冰冷的理智压下。

他快步走到瘫软在瓦砾中、气息奄奄的莫天明身边，检查他的伤势。

莫天明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地看向那两具尸体，尤其是周琛被水泥块压住的惨状，喉咙艰难地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能说出口，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神色。

陈刚小心翼翼地将他扶起。

“能走吗？”陈刚低沉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关切。

莫天明几乎将全身重量都靠在师父身上，视线还停留在周家父子的尸体，复仇的快意并未如期而至，反而感到一种深沉的虚脱和迷茫。

他咬着牙，忍着周身撕裂般的剧痛，勉强依靠陈刚站稳：“能……撑得住……”

“此地不宜久留，刚才动静太大，很快会有人来。”陈刚冷静地说道，目光锐利地扫过周围。

他将莫天明背起，最后看了一眼这片血腥的战场，没有任何留恋，身形几个起落，便如同融入了夜色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夜风吹过空洞的楼体，发出呜呜的声响，仿佛亡魂不甘的叹息与低语。

这栋破败的大楼，只留下两具逐渐冰冷的尸体，在朦胧的月光下，诉说着江湖的残酷与命运的无常。

夜空之上，

浓重的乌云缓缓飘过，彻底掩去了那一点点凄冷的月光。

大地，陷入一片纯粹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