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长安春夜(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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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下的长安城,终于褪去了白日的喧嚣与躁动,像一头疲惫不堪的巨兽,匍匐在关中平原上,沉沉喘息。

连日来的厮杀声、哭喊声、兵刃撞击声,似乎还在冰冷的墙垣与坊市间残留着一丝尖锐的余韵,但更多的,是一种精疲力竭后、近乎麻木的沉寂。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尚未散尽的烟尘味,混合着若有若无的铁锈腥气,被初春夜晚料峭的凉意包裹着,吸入肺腑,让人头脑异常清醒,却也加倍地感受到那股从骨子里透出的疲惫。

温侯府——这处原本属于李傕的豪奢宅邸,如今成了吕布临时的居所和中枢。书房内,烛火不安分地摇曳着,将吕布高大挺拔的身影拉得忽长忽短,扭曲地投在身后堆满了简牍、帛书与地图的宽大案几上,仿佛一头被困在方寸之地的猛兽。

他放下手中一枚沉甸甸的木质奏报,用力揉了揉眉心,指尖传来皮肤粗糙的触感。即便是他这具历经千锤百炼、堪称天下无双的躯体,在连续多日的高强度运作下,也清晰地感受到了沉重的负担,那不仅仅是肌肉的酸乏,更是心神无休止耗损带来的倦怠。

白日里,他需顶盔掼甲,巡视各处城防,检阅部队,安抚那些人心惶惶的西凉降卒;要接见那些战战兢兢、揣摩着新主心思前来表忠心的原李傕、郭汜麾下的官吏将佐;还要抽出时间,郑重其事地去未央宫走个过场,与那位年纪虽轻、心思却愈发深沉难测的少年天子,进行一番看似君臣和睦、实则机锋暗藏的对话。

而夜间,则属于这些仿佛永远也批阅不完的公文。粮草如何调配,军械如何清点补充,数以万计的降兵如何整编消化,长安城及各附郭县的治安如何维持,流民如何安置…还有来自河东、河内、弘农,乃至更远的洛阳方向的快马急报…每一份都牵扯着无数人的生死,关系着这片刚刚易主之地的稳定,需要他凝神细看,权衡利弊,最终落下决断的笔迹。贾诩远在安邑总揽后勤与情报网络,陈宫坐镇河内应对北面与东面的压力,张辽总督东方军事防备关东诸侯,高顺则在洛阳废墟上焦头烂额地试图重建秩序…能越过他们,直接送到他这案头的,几乎都是必须由他亲自定夺的要务,无一轻松。

喉咙里传来一阵干涩的刺痛感,他下意识伸手去拿案几一侧的陶制水碗,指尖触及,却发现碗壁冰凉,早已空空如也。门外,值守亲兵身披重甲、规律而轻微的脚步声,更衬得书房内的寂静格外深沉,仿佛能吞噬掉一切声音。

就在这万籁俱寂之时,一阵极其轻微、带着明显犹豫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了书房门外。这脚步声与亲兵那带着金属摩擦感的步伐截然不同,更轻,更软,仿佛生怕惊扰了什么。

“进来。”吕布头也没抬,目光仍旧停留在手中那份来自渭南某处乡邑、言辞恳切请求开仓赈济饥民的奏报上,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吱呀”一声,房门被轻轻推开。一道纤细窈窕的身影,端着一个不大的木制托盘,步履轻盈地走了进来,她的脚步落在光滑的木地板上,几乎未发出任何声响。

吕布这才将目光从竹简上移开,抬眼望去。

是董白。

她并未穿着往日常见的劲装或华服,只着一身素净的深青色深衣,外面罩着一件略显厚重的锦缎坎肩,似乎仍畏着这早春深夜的寒意。那一头乌黑如瀑的长发,也只是简单地挽成一个髻,用一支式样古朴的玉簪固定着——吕布认出,那正是他在华阴之战前,于众将面前赠予她的那一支。摇曳的烛光下,她那张清丽的脸庞少了几分平日里刻意维持的倔强与冷冽,多了些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眼神有些游移不定,自进门后,便始终低垂着,不敢与他对视。

“温侯。”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仿佛哭过,又仿佛只是久未言语,“夜深了,厨下一直煨着些粟米羹,用…用安邑刚送来的玉盐调了味…您用一些,暖暖胃吧。”

她说着,上前几步,将手中的托盘轻轻放在案几一角空处。托盘里,是一碗冒着微弱热气的浓稠羹汤,旁边还放着几块看起来硬邦邦的干粮。

吕布看了看那碗色泽温润的羹汤,又看了看垂首站在一旁的董白。这些时日,她统领着那支名义上打着“董”字旗号的营队,配合徐荣、张绣等人整编西凉降卒,确实出了力,尤其是在阵前招降时,她作为董卓孙女的身份,起到了意想不到的关键作用,减少了许多不必要的流血。然而,两人之间,始终横亘着一层无形却坚韧的隔膜,那是董卓之死留下的巨大阴影,是难以化解、甚至不知该向谁倾泻的仇怨,尽管这仇怨的对象,随着李傕伏诛、郭汜败亡,已经变得越来越模糊。

“有心了。”吕布放下手中的简牍,身体向后微微靠了靠,试图放松一下僵直许久的肩背肌肉,“‘董’字营今日情形如何?军心可还稳定?可有刺头闹事?”

“回温侯,营中一切安好。”董白低声回答,手指无意识地绞着深衣的衣角,显露出内心的不平静,“徐将军派来的军法官很得力,赏罚分明,无人敢造次。只是…”她顿了顿,似乎有些犹豫该不该说。

“只是什么?”吕布追问,语气依旧平淡。

“只是…许多士卒私下里问,日后…日后他们该如何?”她终于抬起头,飞快地看了吕布一眼,那眼神中带着茫然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祈求,随即又飞快地垂下,“他们…大多是无家可归之人,或是半生都在军旅中度过,习惯了刀头舔血。整编之后,是并入张绣将军部下,还是划归徐将军统领?或者…‘董’字营就一直这样存在下去?”

吕布沉默地看着她。这个问题,他心中自然早有考量。“董”字营是特殊时期的特殊产物,是一个象征,也是一种权宜之计,绝不可能长期独立存在于他的军队体系之外。他原本的计划是,待局势进一步稳定,便逐步将其打散,分编入徐荣或张绣麾下,至于董白本人…

“你希望如何?”吕布没有直接回答,反而将问题抛了回去,目光平静却极具穿透力。

董白似乎被这个反问击中了,愣在原地,眼中掠过一丝清晰的茫然和…深藏的无助。她习惯了被对李傕、郭汜的仇恨所驱使,以此为生存的意义和动力。如今大仇得报, 她仿佛突然被抽空了目标,失去了方向。祖父董卓那曾经显赫一时、权倾天下的基业,早已烟消云散,连带着她所熟悉的那个世界也一同崩塌。天下之大,烽烟四起,她环顾四周,除了这个名义上属于“仇人”吕布的阵营,竟茫然不知该去往何处,又能去往何处。

“我…我不知道。”她的声音更低了,带着一丝几乎无法听闻的哽咽,眼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微微泛红,“祖父…他若在天有灵,见到今日长安光景,不知是喜是悲…”她终究还是没能忍住,提起了那个名字,那个曾经带给这座城池无尽噩梦,也带给她无上荣耀与最终毁灭的名字。情绪如决堤之水,瞬间冲垮了她努力维持的平静外壳,泪水在她眼眶中打着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那副强作坚强却又脆弱不堪的模样,在昏黄摇曳的烛光映照下,竟有种惊心动魄、我见犹怜的凄美。

吕布沉默地注视着她。连日来的杀戮、算计、勾心斗角,以及身心积累的沉重疲惫,还有眼前这个女子所流露出的、与平日截然不同的罕见脆弱,像是一种奇异的催化剂,混合在一起,让他心中某种被理智和职责长久压抑的情绪,悄然松动、涌动。他并非铁石心肠,更非清心寡欲的圣人,他有着炽热的情感与强烈的欲望。眼前的董白,在这一刻,似乎剥离了“董卓孙女”这个充满仇恨与政治意味的符号,仅仅是一个无依无靠、容貌姣好、正值妙龄的年轻女子,一个在他权势笼罩下,显得如此渺小而又引人遐思的存在。

他伸出手,动作并不迅疾,也并非直接要触碰她,只是指向案几另一侧的坐席,声音比刚才缓和了些许:“坐下说话吧。”

董白纤细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迟疑了片刻,还是依言顺从地走到席前,姿态标准地跪坐下去,但依旧低垂着头颅,如同一株在风雨中飘摇的蒲草。

书房内再次陷入了沉默,这一次的寂静中,却仿佛弥漫开一种微妙的、逐渐升温的张力。只有烛火偶尔爆开一点轻微的噼啪声,像是在敲打着两人之间那层脆弱的窗户纸。

吕布忽然觉得有些莫名的燥热,并非来自炭火,而是源自体内。他有些烦躁地抬手,解开了颈间皮甲那紧扣的系带,这个简单的动作,因他此刻心绪不宁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侵略性。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董白那截从深衣领口中露出的、纤细白皙的脖颈上,还有她那因紧张而微微颤抖的、单薄的肩膀。

“长安已定,大局初安。”吕布开口,声音比平时更为低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仿佛在陈述一个事实,也像是在做出某种宣告,“过往种种,恩怨纠葛,皆如云烟,该散了。你既无处可去,便留下。在吕布这府中,总有你的一碗羹饭,一处足以安身立命之所。”

这话语,像是一个承诺,掷地有声;又像是一种所有权的宣示,模糊了界限。

董白猛地抬起头,眼中水光潋滟,充满了惊讶、困惑、难以置信,以及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隐秘的悸动。她怔怔地望着吕布,望着他那张因连日劳累而略显削瘦、却愈发显得轮廓分明、英气逼人的脸庞,望着他那双深邃如同古井、此刻却仿佛跳动着幽暗火焰的眼眸。

吕布也回视着她,目光没有任何闪避。四目相对的瞬间,空气中那根紧绷的弦似乎骤然断裂!某种压抑已久的冲动,在这寂静得只剩下彼此呼吸与心跳声的春夜里,挣脱了理智的缰绳,迅速滋生、膨胀,如同野火燎原,瞬间淹没了所有的权衡与堤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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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然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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