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大丈夫（没事的）》（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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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川祥子也咽下咽喉里的苦涩，父亲的堕落、家族企业的未来、旁人艳羡目光下的窒息感、试图孤身证明自己却已经向祖父投降……那“小小的肩膀”不正是她吗？

而那句“想成为你安心的依靠”则像一道微弱却灼热的光，刺穿了她内心的阴霾，让她几乎要落下泪来。这首歌，分明玖克是在对她低语。

不远处，千早爱音同样被钉在原地。泪水在她眼眶里倔强地打转，不肯落下。这就是根据玖克在KTV保护自己而编曲的梦之音。在这歌声中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共鸣和确认。这首歌，就是唱给她听的！

然而，这深切的个人共鸣，在偌大的场馆里，瞬间被切割成了两个水火不容的世界。

舞台前方，以年轻观众为主体的区域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掌声、尖叫和口哨。他们挥舞着手臂，脸上是感同身受的激动、宣泄的痛快，甚至有人激动地拥抱在一起。

“这就是我们的心声！”……他们从这首歌里听到了对成人世界规则的反抗，听到了为守护个人微小幸福而战的勇气，听到了属于他们这一代人的、或许莽撞却无比真实的宣言。

这歌声是他们压抑灵魂的出口，是他们对抗理所当然的号角。

而在场馆的中后部，以中年观众为主的区域，气氛却截然相反。错愕、不解，最终化为强烈的反感和斥责。皱起的眉头和摇头的动作清晰可见。

“这唱的是什么歪理邪说？”

“为了一个人放弃世界？太自私了！”

“现在的年轻人，只想着自己，一点责任感都没有！”

“这种价值观也敢拿出来唱？简直带坏小孩子！”

“音乐是好听，但这歌词宣扬的东西太狭隘、太危险了！”

起初只是零星的不满议论，像投入火药桶的火星。很快，声浪开始互相叠加、碰撞。前排的年轻人听到后面的批评，立刻愤怒地回头反驳：

“你们懂什么？这叫真实！”

“难道为了所谓的‘大家’就要牺牲无辜的人吗？”

“你们这些大人，只会用规则压人！”

“没大没小！一点不懂得顾全大局！”

“就是被这种歌洗脑了才这么叛逆！”

“你们这样想，社会还怎么运转？”

争论声浪迅速升级，音量越来越高，言辞越来越激烈，甚至带上了人身攻击。情绪彻底失控了。不知是谁先推搡了一下，争吵瞬间演变为肢体冲突。

一小块区域的推搡像瘟疫般蔓延开来，场面急剧恶化。椅子被撞倒，饮料杯打翻在地，尖叫声、怒骂声、劝架声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片刺耳的噪音海洋。

原本沉浸在音乐余韵中的和谐现场，被硬生生撕裂得不成样子，混乱如同风暴般席卷了整个场馆。

在安保人员的簇拥下，两个乐队悄然离开了这个已然失控的舞台。玖克的音乐点燃了引信，在场的工作人员无力控制爆炸的方向和规模。

主办方负责人脸色铁青地冲上舞台，对着麦克风大声呼喊，试图平息混乱：“请大家冷静！保持秩序！不要动手！”

但他的声音在鼎沸的噪音中如同石沉大海。安保人员奋力地试图分隔冲突人群，但收效甚微。

看着眼前这完全失控、无法收拾的局面，丰川定治觉得玖克太恐怖了，他竟然通过一首歌就控制了这么多年轻人。他深吸一口气，按照安排在麦克风和大屏幕前背台词。

“安静！都给我住手！” 他几乎是怒吼着，借助音响的威力暂时压下了部分噪音。所有人的目光，无论是愤怒的、委屈的、还是看热闹的，都聚焦到他身上。

“鉴于现场发生的严重混乱，比赛已无法正常进行！” 他声音洪亮，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我宣布，今晚的乐队比拼——终止！双方乐队……同时获胜！”

这个决定像一颗炸弹，让混乱的现场出现了短暂的、诡异的寂静。同时获胜？

然而，在眼下这种剑拔弩张、随时可能再次爆发更大冲突的境况下，这或许是最快平息事态、让所有人无论情愿与否都能暂时“下台”的唯一方式。它无关公平，只关乎紧急止损。

“获胜”的消息并未带来欢呼，反而像一种冰冷的宣告。观众们面面相觑，疲惫、愤怒、茫然、不屑……各种情绪交织。

冲突的双方在安保的强行干预下被分隔开，但空气中弥漫的敌意和价值观的裂痕，比之前任何一刻都要清晰深刻。

一场本该是音乐交流的盛会，最终在《大丈夫》这首充满争议的歌曲引发的价值观地震中，以一片狼藉和一场没有真正赢家的“双胜”闹剧黯然收场。

玖克早已离去，留下的只有回荡的余音和一片需要时间清理的、物理与精神上的双重废墟。